清爽的风拂过暴风城皇家魔法学院茫茫绿草坪,港口清新的海水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深夏的宁静之夜,艾尔文森林的天空异常晴朗,斑斓的繁星将夜空点缀的格外绚烂,恰是花好月圆之时。此时也正值又一年的夏季休假,如此美妙的五芒星庭院之夜,若无人来赏多少有些可惜,还好有二位好友今夜相约在此。
相约的地点是学院北侧一处花园池塘的大月桂树下,正是把酒赏月的好地方。
相传在暴风王国的主城之中,有一颗已经百岁的巨大月桂树,每当其盛开之时,艳丽的色彩如五彩凤凰,满城都会飘散芳香。可它时隔上一次开花时间已经过去几十年之久,传闻只当有缘之人相聚或离别之时,它才会为其盛开。
二人殊不知,今日所选正是此树之下,也许这就叫‘缘’吧。
轰隆隆——
湛蓝的星空中明月高挂,但一头巨大的白骨之龙暂时阻挡住这轮明月的光辉,降落魔法学院。
骨龙血色的光芒在月光下颇显阴森之气,但当它降落地面,月光再次照耀大草坪时,却不觉得多么可怕了。
“抱歉,来的有点晚。”龙背上跳下一位飒爽青年。
树荫之下,已久等的好友笑脸相迎:“是不是托里斯小姐不放心?你肯定不能说是出来喝酒。”
“如果我说是出来喝酒,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我了……”
“喔……真是一位贤妻良母啊。”
“哈!只是刚刚回家又要往外跑,她不高兴罢了。”
“这也是没办法啊,工作一定很忙吧。”
“是啊……”
“哈哈,来,别管这些了!先干此杯!”
红瓷盏中酒如镜明,其香飘散让人还未入口就知只饮此杯难以释怀。
是风暴烈酒啊,塞当即接下一杯豪饮下肚。
风雪更是尽兴的扛出一大坛摆在二人面前:“今夜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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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湖邀月花中亭,夏飘然
桂荫庭下醉酒香,夜阑珊
千杯对月,笑傲天下,何其雅致的夜啊。
清澈湖水倒映出圣洁的白塔,美酒与花香飘散庭院,月桂树的繁茂枝叶下,风雪和塞盘膝而坐对酒当歌。
在今日早些时候,虽然塞以洛提斯家的名义邀请曾经的战友们为风雪开了一个践行会,但很明显二人之间还有许多的话题想要谈论。如此醉人的夜色,又有好酒相伴,不选此时更待何时。
几盏美酒下肚,塞先开口:“遇到你的那天起,就觉得你不是个平凡的人。”
“哈,那些糗事我可没脸回忆啊。”风雪惭愧地笑了笑。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一直都选择深藏不露?”
“这说来话长,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一环……”
忆当年,风雪饮下一盏后长叹。
最初老陈所说一切风雪都还记忆犹新,原本他认为自己不应该与这个世界扯有干系,只要去寻觅可以为之而奔波的生活就好。但后来一切都不同了,尤其是遇见天道清灵和蝶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是天道让风雪想起了自己是谁,又是蝶让他发现这个世界还需要他,他的能力还可以拯救的东西。
但到最后,风雪也没来得及向天道家道谢,因为今天蝶和天道清灵都没有在场。
“我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虚空之中,”风雪满上一盏,品味后说道:“因为有人对我说:这个世界只有傻子才能得到幸福。”
“所以你才装疯卖傻的吗?”塞惊讶。
“当我发现生活必须要以真实去面对时,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傻。”
“但是我觉得那个人说的并没有错,这个世界知道的越少就会越快乐。”
“快乐并非只停留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身边,清醒的人如果善于创造和把握,会比无知的人得到更多。”
“很富哲理的话,我想我应该记下。”
塞钦佩的对风雪举杯,敬下一盏。
风雪依旧憨厚老实的傻笑着摸摸头,很不好意思的回敬一盏。
“说起来,”风雪喝完,对塞问道:“你和托里斯小姐从小就相识吗?”
“不,并不是从小就认识。”塞回答道:“最初我们只是都有不被人喜欢的一面的孤僻学员,是阿莫撮合我们走到一起的,后来布休教授……也算帮了点小忙。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这场战争吧,不然我也不知道最终会和谁在一起。”
“哦?怎么个‘不受欢迎’?”
“大概就像你说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一环。只是……并非我们不想,而是别人不这么看。”
“这所学院的人排挤你们?”
“是啊。但我最终将我们的会面地点选在这里,是因为我明白了,明白当时的贵族们是多么的脆弱和动摇,这不能怪他们。这里才是给我回忆最多的地方啊,我和奥娜雅的相识就是在这里,后来我们与这里学生们的矛盾化解了,‘托里斯小组’成立了……”
“来之不易的幸福,再次祝福你们。”
“啊哈!这其中也有你一份功劳啊!”
二人谈笑风生,爽朗的笑声久久飘荡在蓝天。
也许这是二人相识以来最为愉悦的一次,彼此敞开心胸,以挚友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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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还记得大家一起在这里学习、成长的故事,和希娜、莉米娅、诃鲁、安,还有……马兰一起。”
“瓦尔加德的事……我很抱歉。”
“不,风雪。这与你无关,是我们的不成熟导致一次又一次的悲惨结局,如果不是大家用生命来警示,到最后可能我们谁也回不来。”
回忆当年,塞显得非常理智,风雪尤为钦佩他这一点。
理智是一种财富——尤其对于经常统领兵士的军官来说——记得白天送别会时,大家在聊天中塞提到国王允诺他去承接其父阿提耶夫的遗志,塞已经是皇家骑士团的团长了,他日后的确也需要冷静和理智。
从今往后,这个国度将会改头换面,而以后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时至今日,”风雪感触颇深的长叹。“我才明白了几个月前智遥师伯来信的用意。”
塞好奇:“信中有说了什么吗?”
“师伯说,世界的平衡必须遵守阴阳的轮转,倘若一方强盛,必定会打破它的平衡。”
“这是什么道理?我们打败巫妖王是错的吗?”
“当然不是,但伯瓦尔大人成为了新的巫妖王也正是验证了这个观点。”
“今后的世界,会更加混乱不堪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必须去找师伯询问清楚。”
聊天中,坛中酒已所剩无几,这也意味着这场会面所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如果风雪愿意留下来,塞的一定身边会有更多欢笑吧,这一战之后塞发现身边还可以说说知心话的朋友几乎没有了。风雪自然也想留下,可将自己置身世间,他也感觉到了必须承担的责任,当年他的父亲也正是不顾性命的毅然挺身去承担这些责任。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说起来,你要去哪里?”沉默片刻,塞开口:“你所提起的那些地方我从未听闻,总觉得……”
风雪微微一笑:“总觉得很遥远,是吗?”
塞茫然若失的点了点头。
“的确很遥远,”风雪望向圆月,回忆道:“天道先生跟我说起之后,我多少回忆起一些儿时的事情。我出生在一片无人知晓的大陆,在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巅,我的名字就代表了出生的地方,也代表了诸位师公、师伯们的期望,是家族的骄傲。”
“你的名字……”提到名字,塞很兴趣:“和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名称都不一样,有什么含义吗?”
“啊,这是我的师公‘雪流’所赐。我出生在长年飘雪的昆莱山巅,师公说:孩子若是男,便叫风雪;若是女,则叫雪柔。”
“风雪……雪柔……都是很美妙的名字啊。”
“嘛……所以我也想将来我的孩子能将名字继承下去。”
“说起来,你的家族是门派人物?”
“是的,我的父亲曾被雪流师公收为徒,成为影踪派的弟子。”
塞恍然大悟,感叹着饮下手中一盏美酒。
风雪也饮下一盏,喃喃道:
“前些日子智遥师伯之所以来信,是家乡的人听说了北方的战争,觉得诸位师公师伯一定也都想见见我。”
“不论在哪里,请记住洛提斯家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塞举杯,与风雪碰杯许诺,俩人一饮而尽。
此时的塞殊不知,这一诺之后,将会是数十载的离别。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此生相识不就是缘吗?风雪相信若是还有缘的话,必然会再见的。
心中若菩提,万般皆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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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渐明,清雅的光芒将校内的小湖点亮。
寂静的大草场吹来和煦的风,昨日才下过雨,今晚正是好天气。
风雪为塞满上一盏酒,自己也满上一盏。
“这最后一盏。”风雪捧起瓷盏,酒坛以干涸:“不知何年何月还可再见了。”
塞知道今夜将到此为止,颇为不舍:“若是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定倾尽全力。”
“你呀,就好好照顾托里斯小姐……现在应该是洛提斯夫人了吧。”
“风雪,”塞举起酒杯,有感而发:“说实话,你就像我的兄弟一样,不管要多久,一定要回来看看啊。”
“不管身处何方,我都不会忘记东部王国带给我的这一切。”
“那么……”
“来!干了这最后一盏!”
二人高举酒杯,望着那红盏中明澈的美酒会心大笑起来。
此时,塞的上方忽飘下一片桂花瓣,恰巧落入风雪的酒盏之中。
二人一楞,抬头望去,顿时惊呆了。
这颗从来没见改变的苍翠桂树,竟然在这一刻争妍盛开。
好一棵参天大树,它的花将这桂荫下的颜色都改变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是何其美丽的粉红。
“天若有缘……”
“……这,就是缘啊。”
塞和风雪彼此欣慰的笑着,将最后一盏饮尽。
从此,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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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已尽,夜也深沉。
风雪扛起空酒坛,恭敬地对塞抱拳行礼。
“那么,我走了。”
“愿圣光庇佑你,一路顺风。”
塞不会潘达利亚的礼节,但他还是尝试着抱拳回礼。
最后,风雪面向天空,吹响一声清脆悠扬的口哨。
在冰封王座上出现过的那头青绿色的雷霆祥龙不知是从那朵云层中扭动着身体飘了下来,很威武的在风雪身边蜷成一个树立的‘S’形状。风雪再一次抱拳行礼道别,熟练地纵身跃起,跳到祥龙背后的马鞍上。
随后,祥龙缓缓升空。
“永远不要忘记!这里还有一个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家!”
在下面,塞大声的呼唤着。
风雪欣慰的笑着,望着那晶亮月桂树下渐渐缩小的人影点了点头。
塞就这样眷恋地站着,望着蛟龙升入半空,然后发出一声顿时将云朵和微风都改变了前进的方向的洪亮吼声,那些云朵和微风就像是在陪同风雪一样,共同驶向那遥远的西方。他还记得多少年前的那一天,风雪也是这样望着他和奥娜雅离开米奈希尔港的,那仿佛还是在昨天。
也就是此时,月桂花突然纷纷凋落,随风飘零着,如雪花漫天飞舞将塞的视线打乱。
当青色的身影和凌乱的花瓣消失在墨蓝天空,塞的面前又只剩一轮明月和苍翠的青桂了。
犹如……一场梦吗?
下一次的重逢又将是何年,我们是否还会记得当初那张熟悉的面孔?
塞回味着,转身走向草场,他的冰霜巨龙也已守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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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
冰嚎再次展翅升空,将雄壮的暴风王国尽收眼底。
(也许本身就是一场梦吧。)
映着皎洁的光芒,冰嚎掠过了宏伟的暴风城。
当艾尔文森林气势磅礴的雷霆瀑布和静宁的水晶湖出现眼前时,塞才如释重负地仰靠到马鞍上。
奥娜雅和奥莉塔是不是已经睡熟了呢?今夜是不是依然美梦如画呢?而风雪,还有其他在身边亦或是不在身边的人们,他们是否也能安心的生活在自己向往的世界里了呢?不管怎样,这个世界本身……
(这个世界本身……
(就是一场关于你、我、他(她)的……
(梦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