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是个大孩子,我一直这么认为。
小的时候,她是懂事的小大人;长大之后,却又是纯真的大小孩。
她总是沉浸在童话中的勇敢主人公,拥有一切的梦,拥有一切的美。
但是,为什么我选择的不是她?却伤害的总是她。
如果,我能少一些顾虑的话。
如果,我没有选择去追逐奥娜雅的话……
不,即便如此,这一切依旧无法改变吧。
克罗米曾对我说,有一位老人比我十余年前就尝试过改变,但这是可笑的、危险地想法。时间就像交错的溪流,不论流经怎样不同的地域,它们最终依然会注入同一座湖泊、汇入同一片海洋,所以即便时间被扭曲,未来也不一定会是理想的。
克罗米是对的,但希望改变的想法总会在一部分记忆被牵动时冒出来。
我总是认为如果可以改变的话,结果一定会比现在要好。
……
-
入学前一年的夏天,闪金镇的夜。
身为“孩子”的最后一个夏夜,我和希娜约好在艾尔文森林中心的闪金镇度假。
“呐,希娜。”
“嗯~?”
“将来,你想做什么?”
“你是在说进修之后的事吧~?”
皎洁的月悬挂在如镜的水晶湖面上,我和希娜在湖边钓鱼。
对于即将来到的被束缚的生活,我还是很不情愿的,想听听希娜的想法。
“我要成为普罗德摩尔女士那样的冒险者!”希娜兴奋地说道。
“喂……普罗德摩尔女士不是魔法师吗?”我订正。
“啧啧啧~!”希娜不屑的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我摇摆:“年轻时的普罗德摩尔女士被称为‘冒险家’都毫不为过。她游历过艾泽拉斯的几乎每一个角落,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冒险,也结识过很多的种族。她一定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可以讲述吧,我很羡慕那样的生活。”
“啊~,好吧,至少你有自己的梦。”
“怎么啦~?塞还是很讨厌去学校吗?”
“那种监狱一样的地方,总是提不起兴趣来啊……”
“瞎说什么啊,学校可是能交到很多朋友呢。”
“切……多麻烦。”
“咦——~?我以为你喜欢交朋友。”
“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舞会上你会主动跟我说话?”
“你……是个例外……”
希娜总是一个例外,在我心中总是和其他的女孩不一样。
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位希娜。是崇拜,还是依赖?只要看到她那大气的笑容,谁都会感觉这是个很可靠的女孩。而她也一直都用可靠地言行向身边的人们展示着,所以越是接近她,就愈发感觉这个女孩真的很不一样。
希娜呢,我却不知道我在她心中是怎么样的定位,但她很高兴我会这么说,一瞬间都乐开了花。
“呐呐呐~!我是怎样的‘例外’?”
“这个嘛,大概就和摩尔森一样吧……”
“这……是个什么标准?”
“嘛……”
……
-
到第二年的夏,即将入学的前一个月。
这是希娜的十四岁生日,也是入学前庆典,霍尔多斯庄园举办了一个很盛大的宴会。
在这场宴会上,我的爸爸妈妈将一件作为俩家友谊象征的绝世精品送与霍尔多斯伯爵夫妇,不过伯爵夫人将它转送了希娜。
这件宝物就是希娜在离开这个世界时,唯一留下的东西——多彩之坠。
——天火钻石,天焰钻石。
——大地侵略钻石,大地风暴钻石。
——源钻,影魂钻石。
由六颗罕见的多彩宝石融合,矮人工匠打造,无与伦比的精美手链。
在希娜戴上这条手链时,霍尔多斯伯爵还突然宣布了一个让全场——甚至是我都很惊讶的事情。
“这绝世之宝!”伯爵是指多彩之坠:“是洛提斯家与霍尔多斯家友谊永垂不朽的象征!为了表示对子爵大人的感谢,我希望作为王国的大家族,可以更进一步的发展!如果子爵大人和子爵夫妇也没有意见,老朽感激不尽……”
听的出,伯爵是希望能够联婚。
也就是希望我和希娜订婚。
从小我和希娜就很要好,原本这并不稀奇。
但是……我不确定。
希娜是一个有梦的女孩,我却从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会不会毁掉她?自知无法给她一个所向往的世界,我觉得和希娜结婚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我很不情愿,但这天几乎所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场,我只能保持沉默。不过我的爸爸妈妈挺乐意的,二老很高兴,一直在迎合霍尔多斯伯爵。外加希娜也的确是个好女孩——性格好,家世好,人也漂亮——我觉得有必要单独去和她谈一谈。
但是,这样的选择对我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尤其是在宴席上作为特殊嘉宾的我要和希娜共舞。
雪白的蕾丝边礼裙,银色小巧的公主冠,妩媚的身姿和娇媚的笑脸,她就像一位天使。
我也无法抵挡这种诱惑,尤其她的笑容是为我才绽放的时候。
但我知道我们不合适,我无法给予她想要的生活。
一个没有梦的人,如何才能满足充满向往的女孩所追求的热情?
深深地自卑感鞭策着我,我开始察觉到自己的渺小。
甚至,在这场宴会上,我几乎没有此次与希娜正脸相对。
同时,这也更加坚定了‘我们不合适’的想法。
-
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悄悄离场。
但是希娜察觉到我的异样,并且很快找到了我。
我和她又一次来到庄园后面的大草场,那片可以看到星星的旷野上。
就像初次见面的宴会时一样,只是这一次,是希娜找到的我。
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我的不悦,自然也知道其中原因。
“爸爸的提议……爸爸也只是提一个建议。”她小声说道。
“啊……我知道。”我淡淡回应。
“为什么……我不行?”
“……”
希娜是一个很直爽的女孩,从来都不把事情藏在心里。
她认为我不喜欢她,所以伯爵提起联婚才会生气。
“希娜……”我希望可以解释:“我认为我们不合适那种关系,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
希娜静静地,没有回答。
她很伤心,勉勉强强才将情绪遮掩起来。
一次又一次的,我曾在希娜去世之后反复责问自己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她不可以。
但是,希娜给予我的从来都只有鼓舞的力量,而不是精神的寄托。她在我眼中一直都是光辉的存在,是崇拜和向往,而不是儿女情长。
那个时候,还很幼稚我就发现了一个道理:我只能做她的骑士,而不是王子。
“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为什么一定要——”
“……我懂了。”
她轻声的打断我,假装不在意的微笑。
“如果塞觉得这样就好,那就应该这样。”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嘿嘿……”
牵强的笑脸,至今依难忘记。
这是我第一次伤害了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