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真如白裙女子所说那般,奥菲莉娅是从布伦希尔德中诞生而来,那眼前的她究竟又是谁留下来的意志?这与赫萝克等人截然相反的说辞,让奥菲莉娅不由得陷入了困惑之中。
“这就是历史遗留问题了,啊……好麻烦,你真的要知道吗?或许会让你质疑你自己的人生也说不定哦?”
白裙女子叹了口气,捂着额头,看向了奥菲莉娅。
“当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本来就已经破烂零碎的人生,就算再破烂一些,那又何妨?
一直以来,困扰着奥菲莉娅的问题就要得到解答,她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退却。自己这个身世不明的“人类”,究竟来自何方,究竟为何而生?
“那就让我们一个个来解答吧。”
白裙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清脆的响指声在奥菲莉娅的耳边响起,眼前的事物也在刹那间天翻地覆,被无尽的以太之海给淹没。
庞大的废墟被逐渐还原,高楼耸立的城市仿佛在一夕之间完成,而那些倒下的尸体,也重新恢复了行动。两人原本所处的废墟之巅,化作了巨大的广场,而在这中央,赫然是一尊白玉所塑造的雕像。
“这是……”
奥菲莉娅不由得仰起了头,看向了这尊白玉所塑造的雕像。那赫然是一位身披白袍的女子,她左手持刃,右手持枪,双眸上覆盖着布条,微微躬身,像是要给予世人些什么般。
仅仅是站在着雕像面前,奥菲莉娅的内心就不由得泛起了莫名的情绪。
“咳~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这双子女神像原本的雏形,拜女神教为了新世界的女武神所竖立的雕像,甚至得到了女神本人的加持,可以庇护人类亿年不朽哦~”
白裙女子则是毫不忌惮的踩在了那雕像的头顶,然而她身旁的那些守卫却皆是视而不见。不,与其说是视而不见,倒不如说是看不到来的更加合适。
不仅仅是白裙女子,就连到奥菲莉娅,在这些护卫的眼中,都像是不存在的人一般,无论她如何走动,这些护卫都不会去理会她们。
“嘛~简单来说,就是曾经的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创造了庇护所,怎样,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见奥菲莉娅察觉到这一切,白裙女子微笑着从那雕像上跃下,来到了她的身边,双手扶住了奥菲莉娅的脸颊,让她看向这尊白玉雕像。
“有什么不对的……”
话音刚落,白裙女子就硬生生的托着奥菲莉娅,来到了那白玉雕像的阴影覆盖之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奥菲莉娅,连连叹气。
“不对……等等,等等!!我没看错吧?!不是你自己刻意加上去的吧?”
在得到了白裙女子的“提示”之后,奥菲莉娅再度看向了这尊雕像,准确来说,是看到那顺着雕像蔓延下来的影子。
那是与白玉的女神截然不同的身影,却又同出一处。原本平静柔和的笑容,仿佛变成了摄人心魄的魅惑之颜,手中的圣枪锋芒毕露,仿佛是直指面前之人般,几乎只是站在她的面前,就会感受到那凌厉无比的杀意。
见奥菲莉娅这略显惊慌的反应,白裙女子显然非常满意。她松开了按着奥菲莉娅脸颊的双手,拍了拍后继续说道。
“这就是所谓双子女神像的雏形,至于是怎么发展到后来那个样子的……”
话音落下,白裙女子的身形被猛然拉开,退到了广场的另一端。
伴随着又一次清脆的响指,奥菲莉娅身周的一切都仿佛被加速了一般,而眼前的雕像也不再是最初那般的柔美,那阴影覆盖之下的面容变得愈加鲜明,不再是隐藏在阴影之中,而这雕像也开始明显出现了分裂的迹象。
在不知加速了多久之后,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幻,雕像旁的卫士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身披白袍的女子,痛苦的捂着脑袋,跪倒在这广场的中央。
广场的四周人山人海,却没有任何人敢于上前一步,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发出声响,不知究竟是为信仰所动,还是被恐惧所压迫,这群女神的臣民皆是跪倒在地,像是在祈祷着些什么。
伴随着阵阵失重感,奥菲莉娅总算是重新踩在了地面之上。而她与白裙女子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广场上,与那白袍女子不过几步之遥,奥菲莉娅却没有上前的胆量。
她在害怕,在恐惧。
那白袍女子的眼神,简直没有任何人类应当具备的情感,就像是机器般冰冷。
分明只要上前几步,就能看清眼前的女子,但奥菲莉娅却始终站在原地,不敢越雷池一步。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本能在警告着她,再往前绝对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
无数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就像是眼前的这一幕早已发生过了,而那些莫名的低语与疯狂的挣扎,如潮水般再度涌上了奥菲莉娅的心头。
“不要躲避,去直面她。”
白裙女子瞬间跨越了大半个广场的距离,来到了奥菲莉娅的身旁。她的嗓音不知为何有些低沉,给人以不容置疑之感。
胸腔里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乎随着那白袍女子的挣扎,奥菲莉娅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某种异变。
脑海里充斥着莫名的杂音,剧烈的痛楚再度袭上了奥菲莉娅的身体,她越是接近那跪倒在地的白袍女子,这些痛苦就越是激烈,像是要磨光奥菲莉娅的意志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吼叫声随着奥菲莉娅的接近,响彻了整片巨大的广场。只见那白袍的女子猛然撕开了自己的身体,从中抽出了一道黑影。而奥菲莉娅的身体亦然,纯白到极点的晶石之花从她的心脏生长而出,疯狂的汲取着她的生命。
痛苦与低语都仿佛被推到了顶点,但奥菲莉娅的手却是毫不犹豫的握紧了那瑰丽的晶石之花,即便被它划的鲜血淋漓,也没有半分的退却,在嚎叫声里,猛的将其折断,掷了出去。
伴随着这晶石之花的连根拔起,充斥在奥菲莉娅耳边的杂音消失的一干二净,那扭曲肉体的剧痛也不复存在,分明她剥离了内心中的部分,却不由得感到了某种充实,那些空缺的部分正在被逐渐填满。
“干的不错~”
白裙女子恰到好处的扶住了身形摇晃的奥菲莉娅,没有让她摔倒在地。柔和的以太轻柔的抚过奥菲莉娅的身体,支撑着她继续将眼前的这一幕看完。
跪倒在地的白袍女子轻咳了几声,她看着那从躯体中分离而出的另一个“她”,面色复杂的站了起来,向着她缓缓的走去。
被分离而出的另一个“她”亦是起身,与那白袍女子的圣洁截然不同,她更多的是某种魔性的魅力,更像是踩在圣洁的边缘,亵渎神圣,却又如同禁忌的果实,甜美而诱人。
随着两人的接近,两股截然不同的以太冲天而起,在这广场之上剧烈的碰撞了起来,相互攻伐,仿佛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白袍女子神情复杂,随手在身周的以太中一抓,纯白的剑刃与长枪皆被她紧握在手,似乎下一秒,这两件神兵就会毫无偏差的刺进眼前这人的身体之中。
“你……即是我。”
“我……即是你。”
那分裂而出的女子微笑着看向白袍女子,身周却已经布满了瑰丽的晶石之花,空旷的广场几乎没用到几秒,就化作了晶石花圃。
“你是自我的恶念诞生而出,你本不应该诞生。”
白袍女子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像是痛苦,又像是挣扎。这一刻,她不再是奥菲莉娅所看到的那个冰冷圣洁的女子,但她更像是一个人,一个具备情感,完整的人。
“那还真是可惜啊~女神大人,我就是诞生了,可我对这个世界仍旧抱有爱意,如何,你要杀了我吗?”
魔性的女子凭借着以太化出了凌厉的甲胄,附着在身,仿佛神话中的女武神降世一般。她针锋相对的说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两人隔空对峙着,却始终没有任何一方出手。
“罢了……圣枪交付与你,希望未来的你,也能够如我这般庇护这个世界。”
眼见双方僵持在此,白袍女子长叹一声,手中圣枪横过,在以太的包围下,递给了那分裂而出的女子。
“那是当然,我会做的比你更好。”
分裂而出的女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决。在这件事上,她不再是那戏谑的态度,而是庄严而肃穆。
就在那一刻,奥菲莉娅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似乎从此分成了两半。一半属于那白袍的圣洁女子,另一半属于那魔性的女子。
“自此以后,原本圣洁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彻底化作了两个人。”
“一个,便是那代表着绝对之善的她,另一个,就是代表着绝对之恶的她。但她们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弱,反而成为了这个世界上至强的两股力量,比以往更强。”
白裙女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