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们还没有预见之前呢？千里奔袭王帐，骸下谷以五百残兵拖住了那位大汗反突袭的草原黑骑，又在关键的时刻为前进大军挡下了偷袭辎重的叛军……每一次你都能那么巧的出现在需要的地方，如果不是你料事如神那不就是说明你是内鬼？”
狐耳少女看似笑着说出了这句话，却是让王九岳微微回过了头，只有在这个时候，王九岳那双平静到极点的黑色眸子里才会流露出杀意，那冰冷的，宛如屠夫般的杀意。
并不是好杀，只是为杀而杀。
“就是这样的眼神，真是可惜呢，妾身从北征之后可是再也没有见过了呢～”
“哼……”
王九岳干脆的移开了眼神，好不容易平复下因天气而烦躁的心绪，此刻似乎又乱了起来。如果他是内鬼，那这个世界上大概也没有多少忠于大周的人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去自证，也不需要去证明，但王九岳是个聪明人，只不过看起来就是个愚忠的武夫而已，领着最少的赏钱，甚至有时候连到军饷都领不到的活都会顶上去，可以说王九岳做了一个年轻将军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像他这样的，整个大周都找不出第二个。
与其说是找不出第二个，更应该说年轻的将领有这样的功绩的都被提拔，且都在各地负责着各类事务，只有王九岳这个闲人还能够去做这些事情，能够带着新军出来执行这些不痛不痒的事务。
“不过到了宫里可就得把这种眼神收敛一下了，否则哪位妃子被你惊到了那可不好，咱们那位陛下虽然还是很看重人才的，但是枕边风什么的你可遭不住啊。”
狐耳少女笑着坐到了窗沿，柔软的月光自她的身边挥洒了下来，宛如一层朦胧的轻纱般，让那狐耳少女多了几分清纯的魅力，只不过很可惜，王九岳这个“不解风情”的人干脆就是闭上了双眼，一副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这让那狐耳少女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没有在意王九岳闭上双眼这件事，只是平静的说道。
“说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真正摆脱这些破事的机会。你很有才能，也很有头脑，但是无根浮萍怎么和那些人斗啊……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才难道还少了吗，除了那少数的几人外，哪有像你这样不受管束的人才的，不为你自己想，难道不为上官想一想吗？”
这让王九岳睁开了双眼，这也是他和这狐耳少女见面以来，难得如此严肃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的啊，我都知道……”
这位年轻的赤龙将军，不由得把头低了下去。
“婉儿就算是家族最小的女儿，哪怕那位老人家再怎么疼爱她，我一个平民怎样也没法名正言顺的进入上官家族，更没有帮她在家族内站稳脚跟的能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陛下的升任令……可这么做就意味着要选择一方站队。”
王九岳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一但踏入宫廷，他所效忠的自然就是当今陛下，但哪怕他是统领黑羽卫军团的大统领，难道就能够不受宫廷影响了？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当今陛下尤其维护贵族权益的情况之下。
那么王九岳最大的优点就会成为他最大的弱点，没有背景，干干净净，尤其是在他与上官婉儿成婚之后，他的身上会先被打上上官家族的烙印，那么接下来他在这个宫廷内的行动就会异常凶险了。
“正是如此，这是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狐耳少女平静的说道，自从与大周皇室合作以来，她见过的天才难道还少了吗，除开迦南那些怪胎之外有几个布衣能够得到善终的，大部分人都怀有王九岳这样的想法，但在现实里面是非常不现实的做法。
显然，王九岳这个聪明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自然就不需要狐耳少女多说什么，只需要微微的提醒就好，对于这个从北征起她就一直看在眼里，还悉心教导的后辈，狐耳少女其实已经算是把王九岳当做她的半个弟子了。
出于这样的情分，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王九岳说这些。
“我明白，我都知道……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力量不够，如果我能有那一位的力量的话，带着婉儿离开家族便是，于江湖之远亦能护国。”
王九岳不由得攥紧了双拳，他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那柄火铳摆在了桌上，这还是帝都的工坊为他特意打造的，自然是来自于上官家族那位老人家的礼物，上面的徽记已然证明了他的所属。
如今王九岳所处的位置就非常尴尬，他能够理解那位老人家的苦心，这把火铳无异于是向一些权贵以及地方的军队证明他的身份，陛下之名外，在行伍之中就属上官家族的名声好用，带领新军执行任务亦是如此。
想来是会碰到不少波澜，那位老人家才委托帝都的神机工坊给他打造了这把火铳。但这同样也给他带来了一个问题，现在在赤龙军以及王久岳的旧部之中还好，其他接触过的军队已然开始产生了王九岳是上官家族的人的说法。
这么一来，虽然对王九岳产生了保护，但也让那些幕后的黑手开始注意到了王九岳与上官婉儿。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又怎会需要这样的武器 八段炼气士到九段之间的水准终究是太尴尬了，既没有九段的强大，但又只是八段之上那一点点的距离。
想要开宗立派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王九岳一直以来练的拳法连到名字都不知道，甚至有些心法还是有所缺失的，内外不协调这才导致他走岔了路子，卡在这个水准上，以他过去的罪过的那些人，他一旦处于江湖这个水准的实力必然不会又善终。
“你啊……想的太多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就像其他人那样又能如何，陛下尚且是壮年之时，已然是完成了大统一，正是整个大周发展的时期，你就算是手黑一点又如何呢？”
狐耳少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当今这世道，正是盛世之时，以王九岳的水平不说是封侯拜相，至少是入了上官家的门后一生安稳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碰上一些边境的冲突还能够让他留下一些美名，付出的只是对某些东西的妥协罢了。
大势所趋，他一个人又哪有能力改变大势？
“我……唉，罢了，容我再想想吧胡大人，陛下那边有给过您最后的期限吗？”
千言万语，最后都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哪家少年不渴望建功立业，封侯拜相，一生荣华富贵美名永传，可就像是有句老话说的那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依旧有人在坚持着自己内心里的底线，始终没有逾越半分，王九岳是个聪明人，也正因如此，他虽然有时候可以没有底线，但他依旧有着一些不能够触碰的原则。
如今能不能靠他自己想明白，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当然没有，陛下这次的任务期限是直到你回去复命为止，我算是放了个小假期出来的，顺便检查一下赤龙新军的成果。”
狐耳少女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既然王九岳已经有所动摇就说明他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石头 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好处与坏处都摆在面前了，返回帝都的时间还长，自然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如今战争结束几年，狐耳少女也是难得有这样的一段假期，自然是也不愿意太早的返回帝都，她也想看看如今崭新的大周，是否和过去相比有了差别。
这让王九岳不由得一愣，随后说
“那您已经去军营里边看过了？”
“当然，成果不错，陛下也对你的功绩很满意，当初将新军交给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是对的，你们更能够接受这样的新鲜事物，更明白这样的战术应该如何随之变化，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嘛～”
对于狐耳少女的引经据典，王九岳只能是无奈的笑着拱手说道。
“那还真是谢谢抬爱了，其实这些成果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原因，更多的还是火枪这样的新式武器带来的冲击，火枪对于今后的战争形态必然会带来很大的改变，别看那些老夫子们现在怎么抨击，我敢肯定，以这样的火力足以完成很多原本不可能的任务。”
对于火枪的理解，王九岳还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或许是因为长年累月带兵的结果，又或是因为他统领新军完成了第一次任务，他很清楚火枪的作用，也知道现在火枪将会对未来的大周产生怎样的影响。
这样的影响是一些思想守旧者不能够理解的，他们满足于现在的这种状况，对于大周在北部草原战争中获得的成果过分的高看了，从而开始对于新事物的诞生有着排斥。
“愿闻其详。”
狐耳少女为王九岳倒了一杯，递到了他的面前。王九岳也没有什么客气的必要，干脆的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后便开始向狐耳少女说道。
“一只成建制的火枪队，也即五人一组，要对付一个四段及其以下水准的炼气士是非常轻松的，很多人低估了火枪的威力，认为单把火枪很难对炼气士造成什么影响，这个观点如果只是从单挑来看是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火枪，可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