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冷风吹佛着已经化为泥泽的大地,雨毫不停歇的下着,让人心生烦躁
这场雨,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
自从天气转冷开始,乌云就遮住了太阳,让雨水不间断的落下
虽然并不是什么瓢泼大雨,但如此连绵不绝的话,积水量也相当的可观
因酷夏而变得干涸的土地很快就变成了泥潭,雨水也影响到了人们的日常出行,城市的下水管道也都被挤满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河水也逐渐失去控制,上涨过了堤岸,洪水冲垮了木质的房屋,远远望去犹如汪洋大海一般
即使不是处于地中海气候,这里的天气也有些反常
本来按照往年的气候来看,这个时节不应该下雨才是。酷寒的北欧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白雪皑皑的世界才是
然而,雨水取代了应当降临的雪花
水未落到地面,就立即凝结成冰。
这是被称作冻雨的灾厄气候
作为毗邻着阿尔蒂基亚王国的费列罗第三民主共和国来说,这可谓是相当糟糕的天气了
对于从事生产的人来说,好歹有温暖的房间让他们免受寒冻之苦
可对于战场上的战士们来说,能够依赖的,也只有热水袋和手暖宝之类的设备了
在费列罗与其南部邻国奥地利公国之间的漫长国境线上,一支松散的部队集结了起来
“可恶,雨水滴进领口里了……”
“忍忍吧……我感觉我下半身都浸在了水里。”
“该死……手都快冻掉了!”
咒骂声,在士兵之间此起彼伏。就算是躲在战车里的战士,也因密闭的空间里没有空调这种事情而大为恼火
照理说,这不是身为军人应当做出的抱怨。服从命令,能忍受任何艰苦的环境,这才是军人最基础的部分。
然而,对于费列罗第三共和国来说,该国本就没有多少用于战斗的军队。全国上下,唯一像模像样的军事武装也不过只是国立警察而已、
没错,如今待在战场上的并不是什么职业军人
只不过是一群曾经和小偷经济犯等败类奋战的警察而已
这对于欧洲诸国来说,也是很普通的事情。
随着近代社会的发展,供养一支跟得上时代的军队花费越来越大。虽然多多少少降低规格的话,也不至于养不起来。但像费列罗第三民主共和国这种总面积不超25713平方公里的小国家来说
与其举国之力供养一支自卫都做不到的寒酸军队,倒不如省下开支,将其花费在民生方面上更有意义
对于这些东欧的小国来说,也并不是十分稀奇的事情。毕竟毗邻他们的强国,真的要打过来的话,就算全民皆兵也是无法对抗的
当然,也不至于完全抛弃了军事武装。他们把警察部队的武器装备都提高了不少档次,还从邻国阿尔蒂基亚进口了能搭载精灵炉的高机动战车,坦克,空飞艇等高科技装备
虽然警察未必够得上军人的素质,但光看他们的装备,也算得上一支强大的地方武装力量了
只不过,共和国的领导人也很清楚。一旦开战的话,这些人也只不过都是炮灰而已。
勇武换不回来任何东西,鸡蛋砸在石头上也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但仍然有集结的必要性,即使只是表现个姿态也好。将军队集结起来,迎战敌人这种行为本身也是有其意义的
作为签署了东欧联盟共同体的成员国之一,与任何一国的交战,都视为对联盟全体的交战
或许战争的结果依旧是失败吧,但做出想要打仗的气势,再加上整个联盟作为后台,想必对方也不会轻启战端的吧
当然,真的打过来的话,这些部队,也许还是能争取到一点时间的吧?
只需少许时间,也许就能争取到邻国的支援也说不定
各国都在观望事情的发展,都还在试图看穿奥地利公国的真实意图
数个月前,南部邻国奥地利公国发生政变。奥地利大公维克多三世流亡国外,政府一夜之间迅速垮台
只是政府垮台也就罢了,这个国家整个乱了起来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了
据说让大公下台的,是一批恐怖分子。他们夺取了国家的权利,将所有反对者都一个个杀掉了
黑死皇派残党?还是圣歼派的余孽?亦或者是其他的恐怖组织?
无法理解,也不知晓详情,对于费列罗这个国家来说,唯二能明白的,就是大范围涌入国内的奥地利公国难民,还有另外一个邻国马其顿的灭亡
新成立的奥地利公国,未曾宣战便向马其顿公国开战
这事毫无征兆,即使是关心奥地利公国政变的诸国都未曾料到,等到反应过来之时,马其顿全境已经被占领
这毫无疑问是撕破了战后协约的事情,也是让整个东欧地震的大事件
然而对于费列罗公国而言,比起考虑为什么,还不如赶快行动起来
因为,下一个目标,可是自己
敌人没有丝毫收敛的迹象,即使面临了世界诸国的警告,以及大范围的经济制裁。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肯定会攻过来
事态已经变得非常严峻,费列罗必须想到解决的办法
“说到底,我们这些家伙,都是被派上来送死的吗?”
“谁知道呢?开战的话,我们或许真的没什么用就是啦。”
“喂喂,说这话好吗?”
“哼……上面也没指望我们能做什么吧。”
士兵都不傻,都很清楚这种情况。也拜其所赐,根本就没有什么士气可言
在这国境线上,依托着破旧的战壕。把军队拉好,摆个模样……虽然这样本身也是很傻的行为,但对于没有训练过的军队来说,能拉到战场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吧
敌人或许会攻过来,费列罗共和国没有空军,部队集结起来也就是个活靶子而已。但考虑到奥地利公国也没有空军,所以大家半斤八两吧
摆出阵势,展现己方的力量,让敌人知难而退
恐怕这也是指挥官所能想到的唯一对策了吧
“哎……要是能对对吗开炮就好了,敌人早就在我军炮灰覆盖范围内了吧?”
“将军,您是在开玩笑吗?”
“就当我在开玩笑吧。”
如果是己方开炮的话,就等于我方擅自宣战。那样就不适用于联盟的协约了,所以明明知道敌人会打过来,己方还要傻乎乎的看着,这种窝囊感让费列罗的战前指挥官颇为恼火
敌人不过是些恐怖分子而已,把国家都闹成那样了,为什么还要对外作战呢?
正思索着这些事情之时,军营临时搭建的帐篷便被豪爽的吹飞了
用长土钉定入地面,又用石头压住的帐篷,怎么可能被大风吹走?将军皱眉正欲破口大骂,暴风便席卷着雨水铺面而来
那是何等狂暴的风啊,迎面什么都看不到,只感到无形的压力狠狠的糊在身上
灵魂有种脱体的错觉,那股风正是如此强力,根本容不得任何抵抗
人力如何与这种暴风对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战车连人一起被卷入空中,四面八方都被暴风所笼罩
这是能将坚固的房屋连通着地基一起拔起的强大力量,野战排开的军队哪受得起这样力量,人就好像混在在风暴中的树叶一样纷纷飞起
然而,风暴是短暂的
那不是攻击,只是它君临之时所必要的演出而已
戈然而止的狂风,将所有人都抛了下来
重大数吨的坦克深深的砸穿了地面,飞的太高的人直接被砸成了肉泥,运气好点的,也都摔断了骨头
将军没有被吹上天,虽然只是侥幸,他也拽住了电线杆,避免了飞天的命运
然而除了他之外的人,却没有那么好运
风所形成的重压,肆无忌惮的摧毁了阵地,就连地形都改变了
即使不去看也能知晓损伤有多大吧,这种突然增强的风简直就和台风没有区别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突然吹起那样的风?
“……什么?”
然而即使遭受了如此重创,也没有丝毫的嚎叫。空旷的阵地上,只听得见大风夹杂着冻雨落下的声音
所谓的言语,都无法从嘴中说出,思考都陷入了停滞
尚未倒下警察,他们呆滞的抬起头,望向天空。
光,被某种巨物所遮挡。大地上映射着它的影子
要怎么去形容它的存在呢?
那充满威严的身躯如蛇一般细长,漆黑的鳞片覆盖着它每一寸的身体,巨大的犄角和尖锐的獠牙都在彰显着自己的武力
而最让人窒息的——一定是那舒展开来的双翼吧
如恶魔一般的漆黑之翼,翼展超过了百米,那个大小,简直遮天蔽日!
明明天空没有太阳,但它身上的鳞片依旧折射着黑玛瑙之色。
是龙,而且是从未见过的巨大之龙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龙,但没有一条龙能够与这条龙与之媲美
巨龙的灾厄之姿,乃是无法对抗的暴力,如今蔓延在所有幸存者脑海里的,皆是一种共通的情感
那便是恐惧,发自内心的死亡恐惧
“那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能够对抗的东西,遇到了它,就等同于死亡
无法理解,也不能理解,巨龙宛若从地狱冒出的恶魔一样,在天空张开了凶恶的下颚,巨龙喉咙深处溢出的火焰已经清晰可见
“快!快!快……”
没等他喊出嘴来,赤红的龙息便从天儿降
在这一天,费列罗第三共和国集结起来的临时军队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赤红色的火焰在原野上摇曳着,就好像这个焚烧起这个国家的火焰一样
就这样,建国拥有一千年之久的古老国家覆灭了,对于它来说,就好像折断婴儿的手臂一样简单
而当这个消息摆在阿尔蒂基亚国王卢卡斯·利哈瓦因面前之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