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握着温暖的水杯,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格蕾丝享受着口中尚残留的温暖余韵。在凛冽寒风摧残下,这已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格蕾丝起身,走出阴冷的山洞。昏暮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体,令她陷入安逸的等待。
伴随着四溢扩散的尘土,三辆巨型军用卡车飞速驶至山崖。自山脚通往山崖甚至无一平整的小路。卡车那庞大的躯体穿过山麓上的密林,越过凹凸不平的岩地,最终到达了目的地。
急刹之下,军用卡车前轮在地上留下深深凹痕。六名壮硕的中年人打开车门,自驾驶舱一跃而下,快步走到后舱,掀开车篷,驱赶里面的孩子在旷地上列队,随后与格蕾丝等,因被特殊关照而早已到达的孩子们汇合,在数名壮汉的监督下,重新列队进入漆黑的山洞。
孩子们沿着幽深的山洞无止境地前行,冰冷的气息不断蔓延至每一个人。狭长的通道限制了行进速度。山洞深处的未知吞噬着孩童们的镇定。有几个孩子已禁不住不住颤抖而止步。对此的回应便是苦痛的鞭打。经过两个小时的行进,光亮出现在久处黑暗的孩童视野中,所有人的心中都略有一丝喜悦。
灰白的大厅中,岩壁上铭刻着暗红色的大字“炼狱”。锐利的笔锋令被驱赶进入大厅的孩童们心中多了一份恐惧。
格蕾丝与上百个差不多年龄的孩童仰视着高台上的壮汉,聆听他的训话。她侧目观察着周围的孩子,依旧为自己处于此地而感到疑惑。人群中回荡着喧嚷声。
“我是你们的教官,瑟威尔。”瑟威尔冰冷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荡。“小鬼们,在这个训练营里你们只需要服从命令,遵守规矩。第一道命令便是安静地站在这里聆听我的诫言。”他的语速渐渐减缓,咬住最后一句的每一个音节。
台下的低语声尚未停止。他自高台上跃下,阴森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也许你们听过,活着离开这里以后便会一定能成为塔尔塔洛斯光荣的士官。是啊,活着,这是美妙的动词,可怜的小鬼们!你们究竟有谁了解它的含义吗?”
仍有轻微的喧噪匿于数百名孩童中。
“安静!”,恐怖的杀气掠过孩童们的头顶。瑟威尔脸上已挂着怒意,忽然一个大跨步,揪起一个仍旧东张西望的孩子的衣领。
小男孩摔倒在冰冷的地上。当他忍痛抬起头,身边已多了几名大汉,按住他,将他押至台上,剥去了衣物。被绑在石柱的孩童看着身旁攥着小刀的大汉,恐惧浸润至全身每一处,自喉间涌出彻骨的悲戚。大厅里静的可怕,只有轻微的喘息声与泣声。哭泣很快便停止了,跃动的刀尖,在男孩的胸膛上起舞,疼痛感取代了恐惧,剜心般的痛感令他无力哭泣。伴随着刀尖上淋血的肉片被举起,瑟威尔在一旁高声报数:
“一!”
望着那高举的肉片,孩子们的胃液翻滚,大多数孩童已撇过头去避免继续观看这场惨剧。有些意志脆弱的孩子已禁不住伏地呕吐,内脏在他们的身体里翻倒,眩晕感麻痹了他们的躯体。
“所有人都给我抬起头来看好了!不照做的人和他一个下场。”瑟威尔用长刀指着已成惨状的男孩喝道。
“二!”
……
绑住石柱上的男孩竭力嘶吼。纵使是几个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兽人,望着那落地的一片片血肉,和倾坠的鲜血,仅勉强抑制反胃感。
格蕾丝并未望着那自白嫩的肌肤滴落的鲜血。手指有一丝刺痛感,自以为本该对此无动于衷,却仍对此怀有异样的感觉。复国的构想近乎占据了她的一切,无需沉淀内心,垂落的血丝无法揪起同情,毕竟同情无助于复国的进展。自己只需要威力强大的魔法,海量的金币,整编的军团。情感……或许早该丢弃在废墟中了。
那一日,染血的数字深印于大厅中的孩童们的脑海中。石地上堆作小山的肉片压下一切喧闹。
所有曾讲话的孩童都列队遭到严酷的鞭打,整个过程安静极了,回荡在大厅里的只有舞鞭的声音,孩子们却仅听见自己那轻微的喘息声。
“记住,炼狱的铁律便是我们的意志,苟延残喘地活着吧,小鬼们!”
傍晚二十一时的钟声响起,所有的孩子已被分成16个人一组,被赶入一个又一个房间。灰白的房间中摆放着八个双层床,地板上尚残留拖拽的痕迹。没有人说话,脑海中翻滚着凌迟的场景。
格蕾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虽不习惯这坚硬的触感,不由得苦笑,过往那舒适的居所已化作烟尘。今日我的归处又在哪呢?
躺在床上,孩童的脑海中仍回荡那刺耳的声音,“记住,小鬼们,服从这里规矩,你们只需要服从。”黑暗中只有延绵不绝的翻身声。孤寂的悲叹之夜,又有几人入眠。
青瞳幽幽,格蕾丝回想自进入此地所发生的种种,推翻了一次又一次推论,心中的疑惑仍在加重,对明日多了一分异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