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毛馨睡的很不舒服，有种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断断续续的醒来好几次，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疼得要命。
“不行，我要振作。”
毛馨“啪啪”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的打起精神。
客厅里的空气有点浑浊，粘稠的感觉像裹在皮肤上一样让人非常不舒服。是因为两天没开窗户的缘故吗？这几天大风降温，因为怕妹妹着凉就忘了通风这件事。果然还是换换空气比较好吧。这么想着，毛馨按下空调遥控的换气键，并且把温度适当调高。
小雪过来向小主人打招呼，一边“喵喵”的叫着，一边蹭毛馨的脚丫。
毛馨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头：“早上好啊，这就给你准备吃的，稍等一下。”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大袋的猫粮，倒进小雪专用的饭盆中，然后又在另一个饭盆里倒上牛奶。这段期间，小雪一直在她脚边绕来绕去，焦急的叫着。
“知道啦，知道了，你这只馋猫。”
毛馨一把两个饭盆放下，小雪立刻迫不及待的窜上去，旁若无人的大吃起来。
“那么，接下来呢……”
她从暖壶往杯子里倒进一些昨天烧的热水，试了试温度后，拿着杯子轻轻敲了敲妹妹的门。
“玲，醒来了没有？”
没有回答。
“我进去了哟。”
毛玲还在睡。蜡黄的小脸几乎没有一点血色，而且好像比昨天更糟了。
一想到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此时都在外面背着书包，与朋友一起有说有笑的上学，毛馨心里就想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的疼。眼前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为了不让泪水流出来，她赶紧用手揉了揉眼睛。
“姐姐？你哭了？”
惨了，被发现了。
“啊？没有。刚刚打了个哈欠而已。”
毛馨故作姿态的伸了个懒腰，笑着敷衍过去。
“来，玲，该吃药了。”
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个药盒药瓶，从里面分别取出适当的剂量。然后扶起妹妹，帮助她就着水把药服下去。
三年，这个喂药的程序坚持了三年之久。毛馨的心情也从当初的充满希望，到后来的不安，到现在的近乎绝望。
这些药很难吃吧，而且也不管用，因为如果管用的话玲不应该一天天这么消瘦下去才对吧。玲一定早就知道了吧，自己的身体逐渐恶化这种事情本人是最清楚的了吧。可是她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吃下这些药片，笑着对家人说“我感觉好多了。”这么一来，都搞不清楚被照顾的是哪一方了。
比起爸爸妈妈离开时，玲的状况又恶化了不少，真担心哪天回家，突然听不到玲的回答声……
心里这么想着，毛馨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泫然若泣的表情。
“姐姐。”
妹妹玲的轻声呼唤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
“嗯？”
“圣诞礼物，我想要猫的毛绒玩具。”
“咦？可是，昨天你不是说……”
“昨天我没想好嘛。”
毛玲轻轻的笑着，好像在说：昨天说的话只是个玩笑而已。
“还有，如果姐姐的朋友有什么活动，不用在意我，尽管去玩就好啦。今天医生不是会过来吗？我会让他给我安排那天的陪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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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门锁撞上的声音，毛玲知道姐姐上学去了。
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浸湿了枕巾，眼前一片模糊，刚才装作跟平常一样的说话似乎就已经拼尽了剩余的力气。吃药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清姐姐的脸了，完全凭着感觉在摸索，好在姐姐没看出来。
如果被看出来的话一定会让姐姐担心吧，一定会影响姐姐的生活吧。毛玲不止一次这么想过：如果没有我，姐姐一定会过得更幸福吧。
如今，这个想法即将变成现实。
就算没有医生的诊断，玲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
被子上传来轻微的压力，纯白的雪花飘然而至。
“喵——”
“小雪……你来啦……”
玲就算是跟一直陪伴自己的朋友打招呼，也要费好大力气。
她一直不明白，小雪是怎么进来的，明明姐姐每次都把门关好才走的，难道是趁关门前偷偷躲在房间里？不过算了，多亏有了小雪的陪伴才不会那么寂寞，所以她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姐姐。
“抱歉……小雪……今天的我……没法陪你玩……”
小雪一声不吭的走到玲的枕边，自然地卧下，一蓝一黄两只眼睛默默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就是那么看着，像要把玲看透一般。
“小雪……对不起……可能以后我……再也不能跟你玩了……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晶莹的泪水从眼眶内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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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宣告了午休时间的到来。随着老师一声“下课”，正值发育期的男孩子们像听到了冲锋号一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食堂，把老师“不许在走廊上跑！”的喊声远远抛在身后。
毛馨合上书本，把文具收进铅笔盒里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班里的几个女同学围了过来。
“呐、呐，毛馨，咱们一起吃饭吧。”
“嗯，好呀。”
毛馨笑着答应。
“那个，我叫我的朋友一起来也没问题吧，我们俩从小就在一个学校上学。”
“当然没问题。”
“真的？太好了！小毅，小馨同意了。”
顺着女生招手的方向，可以看到一个个子很高，很帅气的男生站在门边。发现毛馨在看他的时候，害羞的错开了视线。
啊，那个不是三班的学委吗？原来她们认识啊。
毛馨没想到她说的是个男孩子，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或许她们两个在交往中吧。便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明天就是圣诞节的缘故，就连学校里都满是节日的色彩。校园的走廊的玻璃上喷有圣诞老人的图案，树枝上装饰着玻璃的天使、金色银色的星星、各色的彩珠，广播里也开始播放圣诞歌曲。虽然圣诞节并非中国的传统节日，可大家还是自发的庆祝起来，其实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高兴一下罢了。
一对男女生手牵着手从食堂出来，她们想必是情侣吧，那种含情脉脉对视的样子，仿佛可以看到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发散的粉红色。
节日的气氛会影响人的心情，会使人愉悦、大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会变得更近。
“呐、呐，小馨有男朋友了吧？”
吃饭的时候，有人问道。
“咦？不，还没有……”
“不会吧！你那么聪明又漂亮，我们都以为你肯定有男朋友啦。”
“是吗？没有啦，我没什么的，而且我也没时间交男朋友。”
“噢，是因为你的妹妹的缘故吧……”
“笨蛋，闭嘴！”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女孩子赶紧捂住嘴，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紧张的偷看毛馨。
“没关系的，你又没说错什么。”
毛馨微笑着，示意她不要在意。
“呐，不如我介绍个男孩子给你吧，他很优秀哦，学习也好，体育也好，长得又帅。”
“啊哈哈，那还真要多谢你啦。”
毛馨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打着哈哈答应下来，没想到……
“你答应了哦，那么，小毅，先从交换手机号开始吧。”
小毅指的就是那个三班的学委，毛馨以为是别人男朋友的那个男孩子。
“啊？！”
啪嗒，毛馨的勺子不小心掉到餐盘上。
“咦————！”
复数的惊讶声，其他的女孩子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迅速的发展。惊讶、好奇、兴奋、怀疑、询问、凑热闹的视线齐刷刷的汇聚在那个早已羞得满面通红的男生的脸上。
当时的气氛如此尴尬，以至于这几个人围坐着的桌子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与四周的喧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除了事件的始作俑者跟没事人一样的坏笑之外，其余的人都陷入了沉默，静静地等待当事人——毛馨的反应。
至于那个男生，低着头，脸已经红到耳根，全身肌肉紧绷，简直就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想必现在他一定非常后悔所托非人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呢。继续这么沉默下去的话，这个男孩也太可怜了吧。
“我们来交换号码吧。”
毛馨主动拿出了手机。
“可以吗？！”
男孩子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豁然开朗，那眼神好像在地狱中受苦罪人突然见到了佛祖一样闪亮。
“我给你打过去吧，你的号码是……”
手机响了。
“这么巧……”
当毛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微笑着的嘴角僵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