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还可以发散一下思维，”一纪打破了沉默，“‘幻想御手’这般危险而又充满诱惑力的东西是谁制造的呢？他为什么要制造并传播‘幻想御手’？他究竟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为了钱？我并不太看好学生们的购买力。等级高的用不着它、而且对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会有所警惕，能力等级低的孩子才需要‘幻想御手’，而在学园市正好是等级高的学生有钱，等级低的孩子没钱。而且卖这种东西的风险又得有多大？”
“开发‘幻想御手’的家伙既然敢于让数量众多的学生陷入昏迷，这就说明他心狠手辣，所图甚大。承担巨大的风险自然要得到巨大的收益。即便放开他的图谋不谈，如果他掌握着让那些昏睡的‘幻想御手’使用者苏醒的办法，那么这已经是历史上规模空前的超级绑票案了。掌握着如此之多的人质的性命，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单以目前掌握的情报而言，‘幻想御手’及其可能引发的后果足以震惊世界并在犯罪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面对如此危急而复杂的局面，风纪委员和警备队还能够无视广大市民的知情权，把头埋进沙子里去吗？”一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后果，那么不只是风纪委员和警备队，统括理事会也必须为这几千名孩子的生命负责！”
事情有这么严重吗？出来之前你应该先告诉我一声的，也好让我有个思想准备呀。这气氛……太压抑了。我端起咖啡一口喝干。
“我会把警官的意见立即向上级传达的，”白井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然后向木山深施一礼，“百忙之中，烦劳亲临，不胜感激。”
“听到诸位的说法，深感责任重大，自当竭尽绵力。”木山起身回礼。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木山桑的工作有所进展，还请通知我们。拜托了。”一纪与木山交换了名片。
……
……
目送着三人的背景渐渐消失夕阳中，一纪和我才回到车上。
“木山这个人很有意思。”一纪靠在座椅上，歪过头对我眨眨眼。
是蛮有意思的。三十岁的天然呆，这属性怎么设定的？难道春日还萌傻大姐吗？还是说春日听多了科学家因为过于专注而做傻事的故事，比如说牛顿没吃鸡之类的，于是设定了一个专注的专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纪显得哭笑不得，“你没感觉到木山有些怕我们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有点迹象。比如你亮出身份时她的眼神不太对。
不过，这也没什么吧。毕竟我们的身份摆在这里，公安警察官——不是司法警察，而是政治警察。天南地北、古往今来，哪一国的政治警察有好名声啊？露国的克格勃，独国的盖世太保，还有公安警察的前身特高课，哪一个不是臭名昭著，逆着黑潮能都能污染十海里？
将心比心，如果在现实中突然有两个公安大叔或阿姨来找我，我估计也得吓得够呛。毕竟公安不是你不犯法就不会找上你，公共安全、保卫国家的大旗之下，公权力是相当可怕的。木山桑可能是太老实，生活的太有规律，从来没有与警方打过交道，这时候两个公安从天而降，吓一跳也不奇怪吧？
还有，你的笑脸和狐狸眼与公安警察的身份也很不搭调，怎么看怎么觉得腹黑，人家当然觉得害怕啦。
“虚子的说法也很有道理，”一纪面色一正，“但是，我感觉木山对于‘幻想御手’还是知道点什么，至少不向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一无所知。”
噢，这话怎么说？
“木山在我提到‘幻想御手’时的表现不是很奇怪吗？那种急切的语气，连续的追问，都是慌张的表现。还有她问的那些内容也很有问题。”
是显得有点慌张啦，不过她问了些什么来着？什么系统、形状之类的，对不起我有点记不清了。
“虚子对于‘幻想御手’就没有点自己的猜测吗？”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上哪猜测去啊？不过说到能提升能力而又有副作用来说，也许是类似体育中的兴奋剂之类的东西吧。能力等级主要是依靠大脑的计算能力，所以‘幻想御手’大概可以兴奋使用者大脑从而提升等级。这样看的话应该是某种药品吧？
当然也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装备，带在身上用来提升能力……不对，抢银行那个不说，我们虽然没有对爆炸犯仔细搜身，但是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也就是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那么是对自己使用设备之后一定时间内起效？也不对，如果真有什么东西的话，警备队和风纪委员也应该从他身上或者家里搜出来才对。
可要是这么说……药品之类的东西也应该可以搜出来才对呀？可是看白井的表现，她们不但没有掌握实物，连‘幻想御手’是否存在都不确定，她也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说谎吧？要真有东西还跑病院去干什么呢？
如此说来——莫非‘幻想御手’不是件有形的东西？
“没错。即便是我们这样的外行，简单一想也可以猜出‘幻想御手’不是件有形的物体，而是无形的系统。可是木山虽然先问它是什么样的系统，但是马上就又改口问它是什么形状。系统有形状吗？这么明显的自相矛盾显然是在掩饰什么。而她的行动就更可疑了。”
行动？你是说木山脱衣服吗？怪倒是很怪……可疑？可疑？你是说她在转移焦点吗？
“不只如此？当时她说话时还在拉领带呢。”
领带又怎么了？
“人的颈部有许多神经末梢，只要稍加按摩，就可以有效降低血压与心跳速度，消除紧张。另外，按摩额头或是摸耳垂，也都是一般人紧张时会出现的动作。而拉领带，或是玩弄颈上的项链、丝巾之类，也代表同样的意思。拉领带是缓解紧张，而脱衣服则是更明显的掩饰情绪、转移话题的行为，虽然不是很高明。”
你等会儿。你要说拉领带是缓解紧张情绪还算有道理，不过要说她脱衣服是转移话题的话，那就不是不高明的问题，而是太蠢了。如果说当时脱衣服是转移话题，到了咖啡厅还说脱衣服的话题，这得是什么样的马鹿啊？即便是经常使用降低敌人智商手段的ACG和轻小说也不会轻易的抛出这么一个马鹿来给我们揭穿吧？即是是春日……
……如果春日是作者……以她的编剧水平……说不定真会这样干……
“既然虚子不同意，那么就先将木山对脱衣服的执著当成某种怪癖吧。”一纪摊开双手。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怎么确实‘幻想御手’的存在并且确实它与大量的昏睡有关系的？出门之前我们看到的情报应该不足以支持这个结论吧？
“其实我也并不是很确定啦，只不过随口一说来敲打敲打她们，给她们增加点压力而已。”
你说什么！！！你那一大堆什么威胁、什么紧急都是胡诌吗！如果事情不是这样，而学园市方面却按你的说法采取了行动岂不是平白无故引发社会恐慌！到时候怎么收场？春日肯定会生气的！春日一生气这一关说不定又得bad_end，而我们又不知道会被扔到什么样的场景里，这么舒服的现代生活我们还没过上一个月呢！你说怎么办！怎么办！说呀！说呀！
“等一下，等一下虚子，别掐我的脸。”一纪牢牢抓住我的手腕，呜，我的力气虽然算不错的，可是她比我还强得多。
“我的观点虽然没有非常牢固的证据支持，但是出现了许多能力突然提升引发的犯罪以及犯人陷入昏睡都是事实吧。虽然不是像我说的那样确定无疑，但是相关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而且如果幻想御手确实与学生的昏睡相关，其危险性比我说的还要恐怖得多！”
一纪有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我停止了挣扎，一纪顺势放开了我的手。
“由能力突然提升引发的案件不少吧，那么，为—什—么—没—有—任—何—犯—人—来—得—及—交—出‘幻—想—御—手—’！”
我愣住了。
是啊。案件不少，犯人也抓了一些，怎么没有从任何一人手中得到“幻想御手”？甚至不能从犯人口中确认“幻想御手”的存在？不是犯人死硬不肯招供，而是来——不——及——！犯人几乎都在供出“幻想御手”之前陷入了昏迷，甚至是一被捕就昏迷，来——不——及——
“那些被捕的人很可能受到了‘幻想御手’的控制，幕后黑手不是简单让他们提升了能力，而且可能使用‘幻想御手’对他们的处境进行了某种程度的监视并控制了他们的大脑，一旦发现使用者可能将秘密泄露给执法机关，就——”一纪作了个敲击的动作。
精神控制，我们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朝比奈桑，她从未来到我们的时代之前就接受了强烈的精神暗示，一旦她要说出未来的秘密，就会被“禁则事项”代替。这个时代的技术更差，或者说更残忍，直接让被控制者变成植物人。KUSO！
“我猜想，如果幕后黑手愿意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让使用者脑死。而让他们昏睡则是出于折衷的考虑，既保守了秘密又掌握了足够多的筹码——几千名学生的命。”一纪的声音平淡而没有感情。“而如果不公布‘幻想御手’的副作用，在学园市这样的环境中，能力低的孩子会向飞蛾扑火一样奔向‘幻想御手’从而沦为幕后黑手的筹码。学园市官方的应对方法客观上就是对‘幻想御手’传播的纵容。”
“另外，我也不能排除‘幻想御手'并不能控制使用者的情况。”一纪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如果“幻想御手”并不能控制使用者——那么风纪委员和警备队就有问题！如果不是使用者来不及说，那么执法者们不可能连“幻想御手”是否存在都无法确认。风纪委员和警备队会同时出问题吗？只有统括理事会才能让他们同时出问题！那么“幻想御手”很可能是统括理事会的阴谋。
这帮万恶的sons_of_bitch!
“虚子酱，不要太激动，这只是最坏的可能，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我们的想法也不是一定正确的。我刚才那样说是想传递一个‘事态紧急’的信息。白井把消息传出去之后，无论理事会在这一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在我们可能很快公开事件的情况下都会采取一些积极的行动。”笑容重新浮现在一纪脸上，“木山如果知道些什么，压力可以使她愿意与我们合作，即便我对她的怀疑是错误的——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她的工作也会更积极一些。如果消息传到幕后黑手那里，知道了‘幻想御手’的传播可能被阻止，他也可能采取行动。我们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只要他动了就容易露出马脚，马脚一露就绝对翻不出SOS团的手掌心。”
好了，好了，我才没激动呢。不过你还的推理能力还真强啊，难怪暑假和寒假的推理合宿你都办得可以，其实你当时还没有拿出全力吧。看你今天的表现，当得起美少女高中生名侦探的头衔了。
“虚子酱过奖了，我祖父不是名侦探，我父亲既不是推理小说家也不是大阪府警察本部长，所以高中生名侦探的头衔我还是敬谢不敏了。还有，虚子请把刚才喝咖啡的发票给我。”
我们刚才是各付各的吧，你要我的发票干什么？
“我们出来是办案啊，这是办案开支，回去报销的时候长门得拿它入帐呢。”
这也能算办案开支吗？再说5000日元相对我现在的薪水都不算多，你还在乎这个？
“5000日元虽然不多也够吃十碗拉面了，而且公是公，私是私，要分清楚才是。”
公私是这么分的么……不花自己的钱当然是好事吧……给你。不过今天这办案经费花得可不太值得，成果太少了。
“成果确实少了些，不过至少把信号传出去了。”
我说的成果不是那件些推理，而是我终于打消了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一纪睁大了眼睛。
我确认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脱衣女不是春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