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学园市警察署署长凉宫春日,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我代表学园市警察署对您给予我们的帮助表现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非常重要,谢谢。”
春日向青蛙脸医生微微一躬。
医生点头回礼,“不必客气,警视,我也只是尽一个医生的本份而已。”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木山春生,“现在还是让我们先来看看那些孩子的情况吧。”
……
昨天晚上,我们着实被音乐武器的杀伤力和残酷性刺激了一下。但是事过境迁之后阅读图文资料的冲击性显然不能与亲身经历、现场观看所产生的感官冲击相比,所以我们虽然吃惊却仍然保持着理智。不过为了让气急败坏的春日冷静下来,我和一纪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唾沫。如果说服没有成功,也许春日一怒之下就会对木山春生使用某些不符合人道主义原则的手段了。能力体结晶,绝对能力者、还有那些孩子们,如此种种总算暂时平息了春日的怒气,从而免去了木山的一场皮肉之苦。
然后……春日一下扑到署长室的长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说起来也真难为她了,从阿富汗飞到东京,一路开车赶回学园署,通报出差的情况并听取我们的工作汇报,这么长时间的忙碌只要想上一想就让我感觉全身乏力,难道她能支持下来。如此马不停蹄的奔波,她一定很累了。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春日一觉睡到早晨5点钟才醒——按她自己的说法是被饿醒的,胡乱吃了些方便食品并洗了个澡之后,又去休息室接着睡,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起来。
此时的春日似乎已经完全摆脱这两天鞍马劳顿的影响,取回了她旺盛的精力。于是,春日以只争朝夕的气魄再次展现出了她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带着我和长门以及早已经急不可耐的木山春生赶往医生工作地点。
木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些孩子了……
…………
木山走到病床旁边,低下头仔细的观察孩子的面庞。她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孩子的脸,但是在将要碰到孩子皮肤的地方停了下来。木山的手在颤抖,不只是手,她的全身都在颤抖。她的眼眶红了,泪水涌了出来,顺着木山的脸流下来,滴落在被子上。木山没有去摸孩子的脸。她收回颤抖的手,站直身子,仰起头,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走到了另一个孩子的身边……
我们几个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木山从一张病床走到另一张病床,没有人打断她的行动,以免破坏这难得的重逢。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所有的言辞都显得多余。可惜这还不是真正的重逢,真正的重逢必须得让孩子们苏醒过来。木山就是为了真正的重逢不惜去犯罪,将一个可怕的魔鬼放到了世间……
我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能够理解木山的心情和传播幻想御手的动机……但是那些幻想御手的受害者呢……
这是真个麻烦的问题。
春日转过头,压低声音向医生问道:“这些孩子的健康状况怎么样?”
医生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不是很乐观,几乎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废用性肌肉萎缩和骨质疏松,不过还没有出现压力性溃疡——这几年他们所接受的临床护理肯定不够到位,其余各项生理指标基本正常。现在这种情况,即使能够让他们苏醒过来也必须得经过长时间的康复治疗才能进行正常活动。”
昏迷不醒的病人不得不长期卧床,缺少运动会导致关节僵直、肌肉废用性萎缩及肌无力,而钙质流失则会造成骨质疏松,部分皮肤和肌肉长时间受压会产生压力性溃疡。要对他们进行护理,必须通过保持身体清洁和定时翻身来预防压疮,还要进行肌肉按摩和关节被动活动来预防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直。现在看来,这些孩子显然没有得到很好的护理。清洗和翻身应该是做到了,但是肌肉按摩和被动运动必定没有做好。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孩子,身边没有愿意照顾他们的亲人,而对昏迷者进行完善的临床护理工作烦琐而且花费巨大。当初木原幻生那个老东西既然会把他们当做实验材料,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护理他们花费重金呢?这可真是造孽!
春日的目光扫过那些昏睡的孩子,“木原幻生!这家伙一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医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关于唤醒他们的方法,您有什么眉目了吗?”春日问道。
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还是眼前的事情最重要。不过要唤醒这些孩子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问题吧?即使医生没有什么好办法,春日和长门这会儿可都在,随便哪位稍微释放一点“神力”,应该就可以让这些孩子的病痛一扫而空的。不过听春日这话的意思,好像不太想出力的样子啊?
“大概摸到一点头绪,不过还需要和木山桑共同研究一下才行。”医生用深邃的目光看了长门一眼,“听说长门警部在消除幻想御手的影响时曾经大显身手,想必对于脑科学也是颇有研究。在唤醒这些孩子的问题上,恐怕也要借助警部的本领。”
长门没有答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春日。
春日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毫不犹豫的答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向您请求协助的,正所谓责无旁贷,当然会尽可能配合您的工作,好让这些孩子尽快苏醒。”
春日这么说话,显然是不想真正出手了。她到底在想什么啊?隐藏实力吗?以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吧……或者,她并不真想让这些孩子苏醒过来?不过,我所认识的春日虽然是个性格恶劣,嚣张霸道,自我中心,行事没有分寸的女人,但是她确实是个热心的好人哪。那么她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才不出手拯救这些孩子呢?这件事与前几关的情况又不一样,唤醒这些孩子绝对算不上滥用暴力的。而且看木山的反应,这些孩子应该就是当初的实验对象没错,不可能是找错人了呀?唉,等回去之后有机会我一定要问问她。
医生带着复杂表情看着春日一本正经的面容,然后点了点头。“警视既然这样说,我就更加放心了。有诸位警官的协力,我们成功的把握也更大了。”
“不只是把握变大而已。”春日扬起下巴,竖起食指。“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我们的目的一定能够达到!”
医生显然不太适应春日这种全无来由的自信,愣了几秒钟后还是苦笑着叹了口气。“但愿一切能如大家之所愿。”
这时,木山走到了我们面前。她的脸上依稀还有泪痕,但是显然已经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谢谢诸位,感谢医生阁下和诸位警官,让我能再次与这些孩子相会……”
“这还算不上是真正的相会吧。”春日打断了木山的话,“他们还没有醒来,没有见到你。现在说感谢什么的也早了点。”
她伸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你既然不惜犯罪也要拯救他们,那么现在又何必浪费时间说什么客套话?我们这次来又不只是为了看看他们。”
春日的目光从房间里各种各样我说不出名字和用途的仪器上扫过,而后直视着木山眼睛,右拳轻轻在左掌上一击。“你搞的那个幻想御手虽然没有完成,但是不会一点计算成果都没有吧?那么,现在,开始工作。”
我们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旁观两位专家的工作。木山坐在办公桌前,时而操作电脑,时而与身边的医生轻声交谈。不过无论是电脑上的图形、数据,还是她与医生交谈的内容,我都一点也不理解。不过这也符合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正常水平。就算把设定当真,换一个真正的警察在这里,估计也是这种表现。
看了看身边正襟危坐的长门和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的春日,我很想把自己刚才的疑问,但是我也知道现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过带着满腹疑问这么枯坐着也实在是一种煎熬。关键问题不方便问,那么问点别的总可以吧?
我轻轻碰了碰春日,轻声问道:“春日,你看木山和医生能成功吗?”
春日瞟了我一眼,“谁知道?当初显然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木山这两年应该也下了不少功夫才对,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新办法……总而言之,得试过了才知道,等他们出结果吧。”
如果让长门处理的话,根本就用不着检验什么理论了。我心里虽然这样想,不过这话可不能在这说。
“不好!”木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我们问言马上站了起来。春日一个箭步冲到木山身边:“出什么事了?”
“AIM力场,”医生接过话头,“患者本来就已经在昏迷中陷入了能力暴走状态,刚才在试图唤醒他们时,发生了AIM力场爆发的情况。治疗不得不强行中止。”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电脑显示器上正显示出一条陡然上升的曲线
AIM力场爆发吗?可是这里没有受到任何可见的破坏啊?我看了看病床上的孩子们,他们虽然在沉睡之中,但是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果然还是不行吗?”木山低声嗫嚅着,把手指插进了头发里。
类似的场面对于木山来说也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我这种头一次经历的人来说,这种悲哀和压抑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太不难受了。
这个问题也许真的只有长门才能解决吧。我把目光投向长门时,她正静静的站原地,目光没有落在房间内任何一人的身上——她所注视之处有的只是一面空空的墙壁而已。
长门发现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