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大家现在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春日板起面孔，“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静的头脑。先调整一下心情，等平静下来再来重新梳理一下治疗方案，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春日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木山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都说关心则乱，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不过这种心情对于你想达到的目的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别把心思用在自怨自艾上。”
接着，春日转过身向我和长门招了招手。“虚子、有希，陪我出去透透气。”
春日拉着我们离开病房，顺着走廊走出十几米就停住了脚步，刚才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有希，刚才那到底怎么回事？你有什么发现吗？”
“刚才那些孩子释放出的资讯产生了破坏效应。”
有破坏性的资讯吗？什么样的破坏性资讯？方才好像没产生什么破坏呀？
长门摇摇头。“‘破坏性资讯’的说法并不准确。他们所释放出的资讯本身并不具有破坏性，但是这些资讯经过他们中的一员被发送了出去。这个人与某一地点的另外一人之间出现了特殊的资讯通道，接收端之人收到这些资讯之后将其‘广播’了出去，而能够接到收到这一资讯‘广播’的人则会产生破坏性资讯。”
听到长门的陈述，我只觉得到头晕目眩。释放，发送，接收，广播，再接收，产生……这是一个何等复杂的过程啊！长门，能不能再说得简单点，详细点啊？
“停！不要说了。”春日挥手打断了我。“这些足够了，我大概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我的署长大人，以你的聪明才智弄明白情况自然不难，可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该怎么办啊？
春日并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她对着不远处的病房使了个眼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详细情况回到警署再说。”
她走到长门面前，直视长门的眼睛。“听我说长门，你发现的东西很重要，必须保密。如果一会儿医生和木山要问你意见，你绝对不能把刚才的发现告诉他们。只要说‘情况不明，数据不足，有待进一步分析观察’之类的话就好，没问题吧？”
长门点点头，“好的。”
随即，春日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虚子，你好像没有理解有希说的话吧？”
稍微能明白一点儿，但是……
“好了，不明白也好。现在你不用多想，也不用明白，就当是完全没听过。你本来就是个外行吗。外行当然要有外行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让医生和木山看出破绽来，所以你就只管摆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吧。”
“我知道了。”我虽然是外行没错，不过你就内行了吗？不过我也只敢想想而已，要是真说出来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说真的，现在我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不过春日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既然都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么我们现在就找个宽敞点的地方放松一下吧。不要再提资讯、破坏之类的话题了，这件事等我们回到警署再细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总是不能放松下来，心里不时想起所谓“释放的资讯产生了破坏性效应”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春日则仿佛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拉着我和长门天南地北的海侃起来，直到医生出来找我们方才停住。
“经过分析，我认为刚才所采取的治疗方案在理论上并没有错误，如果继续进行的话应该可以使病人苏醒过来。但是能力暴走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还无法准确进行估计，继续进行治疗存在一定的风险。”
以上就是医生的说法。
“那么，你想怎么办？”
春日向木山发问。
“继续进行治疗。”木山的声音不大，但是却非常坚定。“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可能让他们苏醒的办法，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春日点头以示赞同。
“我觉得木山的想法很有道理，完全没有风险的方法哪那么容易找到？所以有时候冒险是必须的。继续治疗至少可以让我们搞清楚能力暴走的相关情况，然后才有可能采取相应的对策。缩手缩脚的话，什么事也干不成的！”
这话不能说没道理，不过此时此地由春日口中说出来真够讽刺的。木原没有缩手缩脚，于是这十个孩子成了植物人。木山没有缩手缩脚，于是制造传播幻想御手，制造了上万受害人。如果当初我遭遇的银行劫匪缩手缩脚一点就不会去犯罪，至少在面对我时稍有收敛就不会挨枪子了……而现在，不缩手缩脚的直接后果就是让这些孩子能力暴走从而释放出造成破坏效应的资讯。我承认有些时候人不得不承担一些风险，但是自己去冒险是一回事。而木原、木山，还有现在的春日都在拿别人冒险。也许我刚才应该问问长门，在接收端那里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破坏，这样我现在的心情也能踏实一些……
医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既然警视也同意木山君的意见，那么我们继续。”
……
治疗又进行了两次，得到的结论是患者越接近苏醒，AIM力场就越强，能力暴走越厉害。直到黄昏时分，我们才把木山带回了警署。匆匆忙忙吃过晚餐，长门直奔计算机房。她要在那里将今天获得的情报进行整理分析，变成一份我这样的普通人也能理解的报告。
晚上九点钟，学园署的全部成员都聚集到九楼的会议室。
“现在要进行的是对关于今天在对昏迷弃童的治疗中所产生的能力暴走及其产生的破坏效应的说明。”
“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报，这些弃童是因为木原幻生对其投放能力体结晶才成为暴力能力者并陷入昏迷的。木原对于暴走能力进行过许多研究，这里有一篇他的论文，大家请看。”
大屏幕上出现了木原的头像和论文的摘要。“他在这篇文章里论证了暴走能力者的AIM力场可以使同类型能力者的AIM力场与之共鸣。学园市将超能力者的AIM扩散力场失控所引发的各种现象统称为RSPK症候群，而暴走能力者所引发的大量同类能力者AIM扩散力场共鸣则被称为RSPK症候群同时多发。RSPK症候群引发的现象多种多样，不必一一赘述，其中最为常见也最具有代表性的是‘乱杂开放’。‘乱杂开放’所造成的现象与地震比较相似，而日本则是地震多发的国家，所以‘乱杂开放’常被误认为地震。今天的情况正是这样，大家刚才想必已经看过了相关的报道了。”
是的，刚才无事可做的时候我看了有关报道。学园市的媒体报道今天下午发生了三次有感地震……也难为学园市当局了，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谎话也好意思说。地震的监测是全球性的，一个地方发生地震，全球的地震台都能监测到。而这所谓的三次有感地震，气象厅没有半点消息发布。有感地震是震级在里氏3.1级到4.5级之间的地震，如果气象厅连这样的地震都能漏报，那么地震火山部的诸位早该走人了。学园市的媒体报道发生了地震，也就勉强骗骗小孩子吧。知道事实的人应该不少，但是没有报道出来而已，这大概也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就像当初放任幻想御手传播一样。不过我们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理事会不作为，毕竟这次‘乱杂开放’是我们搞出来的，万幸没什么人重伤。
“这三次乱杂开放分别发生在不同地点，影响范围比较有限，都是以接收端为中心发生的。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两个女孩就是‘发送端’和‘接收端’。”长门的教鞭所指处，出现了两个女孩的资料和照片。
“枝先绊理，当初能力体结晶注入实验的受害都，精神感应能力者。春上衿衣，2级精神感应能力者，值得一提的是记录显示她‘在特定波段’进行精神应该时能力会有极大提升，达到学园市标准4级的程度，从而具备了对AIM扩散力场进行干涉的能力。我发现，这个‘特定波段’其实就是与枝先绊理进行精神感应的情况。”
“现在已经可以解释今天所发生的现象了。医生和木山采用的治疗手段引发了昏迷状态的患者们能力暴走，所产生的资讯被枝先绊理发送，并被春上衿衣接收。春上与枝先进行精神感应时，春上能力超常发挥，将暴走能力者所产生的资讯‘广播’了出去。使周围那些与患者们有同类能力者的AIM力场与之共鸣——即RSPK症候群同时多发。这一情况也可以与木原幻生关于使用能力体结晶提升超能力等级的理论相验证，春上虽然没有接收过能力体结晶注入的记录，但是这十名患者接受能力体注入的效果却通过枝先绊理在春上身上出现，这种结果已经超越了木原幻生的原有理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