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后的微光

作者:若辱 更新时间:2017/7/19 15:38:30 字数:2542

“我回来了。”

我躲在被炉里,听见钥匙和锁孔摩擦发出的声音,知道是小町回来了。

“吃饭了吗?”

我平躺着,在倒放的视角中,看着小町穿着黑色薄袜像只猫一样的在地板上悄然行走着,扰乱了室内静谧的微光。

“嗯,还行吧。”

奇奇怪怪的回答,如果是母亲在的话一定会很头疼吧。

但是呢,说还行的意思就是没有问题,本来,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问起来都会说还行,长的还行,过得还行,所以说,这世界上的最普遍标准,就是还行了。

“哥哥有事吗,又在外面吃饭?”

“陪同学回家。”我翻过身来,掏出手机划拉着桌面。

“女孩子?”小町的脚步声细碎地传来。人已经蹲在我面前了。

“胖次,胖次露出来了哦。”

但是我是不会说她是横条纹派的还是小熊派的,其实如果说是绑带内裤是不是尤其具有反差萌,或者说有其他的联想,随便吧。

小町丝毫没有介意这种事情,女孩子在蹲下来的时候稍微有点这种意识吧。对于小町这种穿着短睡裙在家里劈开腿倒着摊在沙发上的家伙,很难想象在学校里是如何被认为是文静可爱的美少女的,这种词汇根本不搭好吗?

就像说到雨天就想到丝滑的——,说到文静就想到绫波丽这种常识性的事情,说道小町就想起她没礼貌的从房间里扔出刚脱下的内衣,还满不在乎地叫我去洗。

“胖次什么的根本无所谓,比起这个还是哥哥的幸福最重要,刚才那句话在小町语录里得分很高呢!”小町晃动着呆毛,比出了一个只要是男性就不能做出的手势,当然,如果是户塚的话怎么样都好啊。

“哥哥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哦。”

“上一次,哥哥这么说的时候弄哭了雪之下姐姐呢。”

那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总之,这一次弄哭雪之下的不会是我咯。”我半开玩笑似的对小町说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我尽量建明扼要的说道:“雪之下的母亲希望雪之下搬回去,但雪之下不同意,于是,这是她姐姐的最后通告了。”

小町仰着头想了想:“确实,像是雪之下姐姐的做法,所以呢,为了这件事情你们在外面谈过了?”

我有些尴尬:“哎,这件事情倒不是雪之下。”

“那,就是结衣姐姐?”

“也不是……”

小町攥起拳头在我的腹部打了一下:“真差劲啊,你。”

“例行公事嘛……”

“和例行公事一样的差劲,这样的哥哥已经没救了吧。”

“我也有很困难的处境嘛,你看你看,难道我可以联系雪之下,问她关于这件事情的问题吗?”

“哥哥已经问了吧,看你那种别扭的表情,真是的……”

“雪之下倒是满不情愿的,那我就不再说了就是了。”我嘟囔了一句。

小町站了起来,走到我的一侧,抬起脚踩在我的腹部,“哥哥,你啊,真的听不懂女孩子话里的意思呢。”

不管那个,先把脚放下来好吗,我意外的有些兴奋,有些不得了的东西正在觉醒啊。

“比如说,”小町背靠着沙发的背面坐下,把腿放在被炉上,“如果雪乃姐姐拿着你的手机,看着你一个初中同学的联系方式,问道‘这是谁啊?’,你会怎么办呢?”

“当然是告诉她啊。”我不假思索的说。

“所以说哥哥是个蠢货。”小町很没办法地拍拍额头,“记住,女孩子问‘这是谁啊’,她们的意思是,‘快把这个女人的联系方式删掉’,懂了吗?”

所以说为什么东京大学没有开设这方面的专业课啊,这比广义相对论难多了吧,爱因斯坦也没有女朋友不是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吗?

“懒得,好麻烦……再说,我手机的通讯录里只有爸妈,你的手机号,还有雪之下的号,以及由比滨这个奇奇怪怪的名片而已,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啦。”

“哥哥真的已经没救了……”

小町站起来,走向卧室:“小町要写作业咯,看电视的话不要放大声音,不然就给雪乃姐姐打电话,告诉她哥哥最喜欢看里番。”

谁会看里番啦,少年厨和死宅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好伐。

我没有打开电视,我的目光沿着木地板上的光晕流动着,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毛毯。

我听见咖啡壶的声音,冰箱门的声音,盒装牛奶的角被撕开的声音,然后是细碎的脚步声。

“小町,不要嫌麻烦就不穿拖鞋。”

一杯咖啡冒着热气,在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室内氤氲着梦幻。

小町坐在我身旁,隔着羊毛毯也能感觉到她的体温。

“把哥哥弄到沙发上花了小町十分钟,抬上头去尾巴又掉下来了,抬上尾巴头又掉下来了,好麻烦——为什么睡那么死啊?”

谁的头会掉下来啊?再说,我是爬行动物吗?把尾巴给你炖肉吃算了,虽然是有毒的但很美味的。

“几点了?”

“十一点一刻,小町要去睡了。”

“早睡吧,明天要上学,父母都出差的话,要比平时起更早才行。”

“嗯。如果,雪之下姐姐实在不想回的话,来我们这住两天也行啊,爸妈都去了亚特兰大,刚刚联系说起码得一个月吧。”

真放的下心来啊,他们。不过,这也并不是不可能接受的提议,只是要看雪之下自己的想法了。

小町关上门之后,我抿了一口咖啡,翻出了雪之下的手机号码。

拨通之后,想起了竖琴独奏的离别曲的铃声,开始的时候这么轻柔,她真的能听到吗?

电话接通,但是对面没有声响。

我试探性地问道:“喂?雪之下吗?”

很长的吸气声,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似的。

“比企谷君,我想自己考虑一下,这件事情,所以……”思索了很长时间,雪之下开口说。

“哦,我是说,是说,如果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的话,请尽管来找我,请务必,务必来找我……”很艰难的,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知道。”

雪之下吐出一口气,听出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我道了句打扰,就挂掉了电话。

还是不能坦诚相待吗?

不能相互信任和依靠。

对于这种偏执的情感,我已经追出了多远呢?

在亲人之外,想要实现这种情感,终究需要两个人的不懈努力吗?我不禁这样想道。

但不,不是亲人才拥有着这种情感,而是一旦拥有了这种情感就已经是亲人。

不要欺骗,不要背叛,不要悔恨。

这并不高深,反而还幼稚的可怕,但我就是要这种东西,一切易如反掌的都是伪物。于是我寄希望于雪之下,希望她温柔磊落的胸怀能够接纳我,理解我,信任我;我也寄希望于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去接纳,去理解,去信任。

但是,这世界既不温柔也不磊落。

这世界憎恨着温柔和磊落的一切。

因此,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温柔地承受一切;没有一个男人,能够磊落的原谅所有。我们这些期望着真物的人们,必然会在温柔中衰朽,在磊落中死亡。

我没有喝咖啡,它将在午夜十二点的桌上自行冷却,直至变质。

我躺在沙发上,平静但无法入睡。

我想着从开始到现在,我所做的一切,想着雪之下和由比滨再夕阳里明亮的脸庞,想着我一直以来坚守着的信条,这种信条引导我走入了面前的黑暗,并且看不到归路。

凌晨三点半。

手机在桌上猛然亮起了光亮,刺的我都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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