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作者:若辱 更新时间:2017/7/27 11:48:32 字数:3962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从此我的青春恋爱喜剧就走上正轨了呢?

至少在十年以前,我曾经是这么想的。

直到我在初春的最后一场大雪里追及了她的时候,我感觉的一种强烈的完满感,那时,我的心告诉自己,这就是我想要追逐的全部。

我会在磕磕绊绊的路上回忆起我们曾经共同生活的两周,本来考虑的时间并非只有这样短暂,但是因为外在原因,我的计划中断了。

在那以前,我和雪之下在放学的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雪之下在看到有同校生的时候会本能的拉开距离,这一点即使她自己不肯承认也是无济于事,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风评,不会允许自己的风评被害。

名利这种东西,就像海水一样,越喝就越是口渴。

一但深陷其中就往往不能够解脱了,所以我一直处于这种不被人认可的状态,实在是给了我很多自由,世界会比我们想象中的具备更多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也伴随着风险。

但说到底,没有什么风险是不能接受的,我们处于弹雨横飞的战场时,谁知道是不是会比一条暴雨中的高原盘山路上的死亡率更大呢?

我拿这个道理去游说雪之下,雪之下嘟囔了一句歪理邪说,罕见地和我走在了一起。

“这样看来,是不是我们的委托,就可以认为是达成了呢?”

我看着行道树上的冬芽,对雪之下说道。

“是吗,比企谷君,你找到真物了吗?”

雪之下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认为侍奉部也就应当告一段落。

我又想起那个黄昏,雪之下对我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期许的微笑,并且说道,希望她能够见证我找到的理想,现在,我真正的找到了,理想本身,就已经是见证人。

我沉默没有回答,反而凝视着雪之下。

“比企谷君,你的眼睛,少见的没有死鱼眼相了呢。”雪之下偏着头,很惊讶地看着我。

“是吗,憎恨成熟之后,显得很温柔就是这样啊。”我感觉丝毫不用雕琢自己的语言,一切的回应都是自然而然的,而且不必担心对方不能够理解。

雪之下一副无奈的样子,耸耸肩膀,说道:“又来了,歪理邪说,小町妹妹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感受,真的很艰难呢。”

如果镜头就此逐渐拉远,如同日常似的结尾,那将是充满温情的结局吧。

但是,对于生活来说,只有不停的发展变化,没有一个生命可以永恒的待在所谓的结局中,包括我们一闪而逝的青春。

那些日子里最惹人回忆的大概就是所谓的晚餐时间,小町这家伙一如既往的非常懂得怎么才能“给哥哥更多机会”(小町后来的原话)。小町于是每天晚上都在外面和同社社员一起吃饭,留下我和雪之下两个人在家里考虑怎么做饭。

雪之下当然是不会做饭的,她的特长点都点在甜品和西餐上,而我们家向来是没有这种在晚餐吃七分熟小牛排搭配加冰白葡萄酒这种习俗的,所以基本上,除了打打下手之外,都交给我来做(这家伙连味噌汤里的豆腐要切多大块都不知道,雪小姐真的是没有生活常识啊)。

但是呢,雪之下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坐在那里等,于是只好站在我后面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十分不安的样子,有的时候还会跟着我走来走去,脚步轻盈无声音,害得我回头的时候总会吓一跳,而雪之下似乎也就因此受到惊吓似的,身体颤抖一下,如果是猫的话是不是背上的毛也要竖起来呢,我一边搅动着锅里的咖喱,一边想着那样的画面,不禁窃笑起来。

雪之下发现了我的异常之后,似乎更加紧张了。

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回过头去,把这家伙赶回到沙发上,但是雪之下正在窥探锅里的菜蔬,于是我们突然靠得异常的近,简直呼吸相闻了。

雪之下的气息吐在我的面颊上,有些发痒。

我一声不响的回过头去,雪之下呆站了一会,自回沙发上老老实实地坐着,身后传来电视心慌意乱的换台声。

如果说这件事情不算是最尴尬的话,那么我在洗衣机旁的衣筐里找着深色衣物准备分类清洗的时候,发现了家里从没有出现过的东西,那件事情,大概是最引人发笑的。

我从洗手间里喊小町:“小町,你什么时候想要穿过膝袜了?这个能不能在洗衣机里洗啊?”

小町疑惑地“哎”了一声,然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洗手间门口探出一个脑袋。

小町带着一种难言的笑容,问道:“哥哥觉得那个是小町的吗?”

我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雪之下姐姐来问过我,洗衣服的事情,我说放在衣筐里一起就好了啊。”小町半睁着眼睛,斜斜地瞟着我,露出了带有奇特意味的笑容。

“是这样啊,”我感到没什么奇怪的,大概是我洗了这么多年的女性衣服,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于是我喊雪之下:“雪之下,你的过膝袜能不能在洗衣机里洗啊?”

客厅里突然传来了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在这之后雪之下的所有衣服都是她自己手洗的。

小町也非常恨铁不成钢地批评了我,但是哦,小町,你这样做可是会变成女性痴汉的。

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去由比滨那里坐坐,由于社团的解散,我们三人算是分开了,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

社团解散的那天,平冢老师收回了我们的钥匙,并且督促着我们收拾好个人物品。

由比滨显得很平静,对于她来说,选择理科的态度已经证明了她自我拯救的决心,说到底,侍奉部的用途就是所谓的自我拯救,那么,从这个角度来看,侍奉部真的没有必要存在下去了。

平冢老师在由比滨离开后我和雪之下说明了自己的期待,尽管她自己觉得“青春期的孩子的烦恼总会自然而然的被岁月冲淡,”但是看着我和雪之下,却又说道:“你们在这里找到的道路是独一无二的。”

当时我和雪之下樱花纷飞的开始,在春未来时就已经结束,我们的青春,在某种意义上也走上了正轨。

这间部室,正准备为下一批迷茫的青年打开,也有可能就此用于堆放杂物,总之,我,由比滨,雪之下,还有一色彩羽,都是最后一次来到这间部室,埋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带着自己的变化离开。

在我回班级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色彩羽在半路上叫住了我。

出奇的,一色的神情显得有些悲伤。

我摊摊手,对她说:“真是遗憾啊,以后要是攻略你的叶山前辈,我们可是做不了后盾了。”

一色愣住了,旋即突然喃喃自语说:“一开始……从一开始我就……”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我不是不明白。

但是啊,我,我要求着人际关系的绝对纯洁性,如果说,这是一种在被伤害过后铸成的利刃,最终又刺伤了别人的话,我很抱歉。

但是抱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即使是哭泣,也一样。

我很感激一色彩羽,从各个方面上来说都是,但是真物具有着排他性。

“如果,我们不是以那样的方式开始,前辈……你会接受我吗?”

一色彩羽的泪水在脸庞上轻柔地滑过。

“抱歉,但是生活只有现在的这一种样子。”

“前辈……最后,让我拒绝你一次吧。”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但还是这样倔强地说道。

“是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请求。

但是,一色彩羽似乎已经没有办法说出连贯的话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的拥抱让我有些昏聩,两个人的体温我切实地感受到了。

我的耳边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再见了,前辈,我不会忘的。”

那么所有的结束都是这样的吗,那种痛苦的感受,我也能够如同身受,但是我不能拯救所有的人,我……

没有方向的温柔只会是一种疼痛。

我讨厌温柔的女孩子,最终却犯下了和她们一样的过错。

材木座在分科之后找过了我,材木座在了解了我对于志愿的决定后,亲自来找我,询问我为什么选择了自己不擅长的理科。

我说:“大概,我的梦想就是能够从他人那里获取称之为梦想的东西吧,原来的时候,这个梦想的名字,曾经被我称为真物。”

叶山隼人一如既往的追逐着属于他的英雄主义,他的身边越发孤独,但是他在全校学生眼里的光芒却越发明亮。

直到一天,我和雪之下并肩走过足球场的时候,叶山隼人看到了我们,于是第二天,我在校门口遇到了他,雪之下那时还没有来上学,似乎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微笑着先让我去上课。

“雪之下她,真的改变了很多呢。”叶山对我说道。

“选择了彻底为了理念而献身的你,应当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吧。”我皱皱眉头说道。

“不,如果说我还有什么很在意的事情,那就是这件事了,”叶山的眼中罕见的露出了温柔的神色,“当时,我们还在上小学,雪之下她,与同班的大多数同学产生了对立,我啊,选择了大多数人。”叶山一字一句地吐出来,似乎感到十分艰难。

“不想说的话就没必要说了吧。”我淡淡地说。

“我唯独,对于这件事情感到悔恨。所以,谢谢你。”叶山正式地鞠躬,引来了校门口的一片惊呼声。

“人不是一种理念。”我对叶山说道。

“是啊,这世上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人放弃所爱之人,我也听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还是放弃了,不知道为什么。”

“是吗。”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头顶上是阴郁的雪云,正在初春的天空中做着最后一次冬的挣扎。

结果直到中午,雪之下也没有来上学。

我坐在网球场中,和户塚一起看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雪。

那个时候,我接到了小町的电话。

“雪之下姐姐她,给我留下告别的信息之后,就再也没有接电话了。”突兀的话语让我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我的精神快速地飞转,寻找着可能的破绽,但是我得不到结果。

打阳乃的电话,没人接。

雪之下已经关机了。

户塚看着我坐立不安的样子,有些怯怯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八幡?”

我心神不宁,摆弄着手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雪之下同学的事情吗?”户塚突然严肃地问道。

我点点头。并不问户塚是怎么了解的,他在网球场的时候,经常和我与雪之下打招呼,实际上,校内也有着三三两两的传闻,只是我对于大多数人太过陌生,所以基本上无人相信罢了。

“我一直觉得啊,如果有什么东西是重要的,就应该牢牢抓住,不能放手。”户塚突然微笑着对我说,“八幡你啊,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我猛然站起来,此时雪花已经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我一边向着校门口跑去,一边拨通了平冢老师的电话。

请假的话,只有找她了。

跑出校门的时候,街道上已经一片白茫茫。

没有来往的车流,我只好奔跑着向着城郊而去。

我很久也没有这样跑过了,风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路旁的樱花树已经绽出了花骨朵,带着一抹淡淡的绯红色。

雪越下越大,我简直看不清楚前路。

如果说,我这一生,有什么时候最想要获得一样事物,那就是现在了。

生命因为有着渴望才会继续存在,渴望相互理解,相互信任,最终相互寻找并且占有,此刻,我鲜明的感觉到心脏正在搏动,那是我在这冰冷的世界上正在存活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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