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在一阵“呱呱呱”的吵闹声中醒来,意识朦胧间蹭了蹭枕头,我赖了一小会儿床,起床的时候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以让我去吃早餐了。
我急急忙忙出门赶往图书馆——图书馆的第五层是一个大礼堂,今天的开学典礼会在那儿召开。
因为担心迟到,一开始我跑得很匆忙,眼看马上就能到图书馆了,就放缓了步子,边走还边整理了下发型和服饰,甚至还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力求要把干净整洁、从容不迫的一面展示在新同学的面前。
然后我就被后面迎头冲过来的人撞翻在地上。
在我后面跑的那个人似乎也很匆忙,不管三七二十一埋头猛冲,一头顶到了我的后背上,把两个人都顶翻了。
我趴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老腰,还来不及生气,一转头看到的就是一头看上去很柔软的,像绵羊的毛一样的栗色头发。
诶——?
这不是绵羊头学长吗?
他也起晚了?
绵羊头学长揉着自己的一头卷毛慢慢站了起来,对着我伸出了手,他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张清秀的小脸上似乎是因为剧烈跑动而出现了红晕,满脸的愧疚和不知所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在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包子:“对,对不起。没,没事吧?”
我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不得了,现在的男孩子都不得了,都这么可爱了!
手刚握上时,我瞬间就感觉一股大力传来,绵羊头学长简直是靠着手劲儿硬生生地把杰森从地上拔了起来。
我在心里“嘶”了一口气,站起来后忙松开了手,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用眼角偷偷瞄了一眼手腕,果然一圈都红了。
怎么回事,这个世界怎么了?一个个都是大力水手的传人吗?吃了菠菜吗?说搬树就搬树,说拔人就拔人。
这时后面传来呼喊声。
“安文,等等我,把这件衣服穿上再跑。”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如此喊道。
“安文,等等我,让我拍几张照再跑好吗?”一个同样气喘吁吁的男声如此喊道。
安文?这是绵羊头学长的名字吗?
我看到绵羊头学长听到声音之后,像只战战兢兢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就想跑路,然后又停顿了一秒,回头拉上了我,一起往前跑去。
又是一股奇异的大力。
我内心的小人在直跳脚:疼疼疼疼疼,轻点。
之前被绵羊头学长拉着跑的时候没觉得他有那么大的劲儿啊,话说后面的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有报道当天的学姐吧?
想到这里,我也是脸色一变,忙边跑边回头看了看。
两阵烟尘在两人身后滚滚而起,追在后面的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都跑得一脸咬牙切齿,脸憋得通红,仿佛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一般。
那个男生身穿橙色的魔法袍,长相普通,普通到把他往人堆里一扔就找不到了,普通到杰森刚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就记不太清他的长相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照相机?!
嗯?我用空出的一只手使劲儿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照相机。
说起来这个世界确实是有照相机这种东西的,当初我还看了乔伊小时候的相册呢。
嗯,这么不科学的世界居然还有这么科学的东西……
另外一个女生,若是不看那副张牙舞爪,脚下像踩了个风火轮一般的样子的话,看上去长得还是挺可爱的,她的手上拿着一件……兔女郎装?!
诶?我又用空出的一只手又使劲儿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兔女郎装。
我隐约记得刚刚那个女生好像再喊,让绵羊头学长穿?!
我僵着脸把脖子转回去,这个学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我内心的小人坐在凳子上翘着腿,手支在腿上撑着下巴评价道:说不定还挺合适的。
呸呸呸,乱想什么呢!
对学长还是要怀着尊敬之情。
我专心致志地跑路了起来,在这个世界,真是时不时就会遇到追逐战呢。
以后一定要练好长跑。
没一会儿工夫,我和绵羊头学长两个人就跑到了图书馆旁边的柱子前,刷了学生卡进入柱子内部,选择了5的按钮,进入了图书馆的五层楼。
几秒过后,两人就出现在了一个宽阔的空间中,脚下铺着一层花纹繁复的地毯,最前方搭着一个较高的平台。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了,但是因为地方广阔,看起来稀稀落落的。
绵羊头学长松开我的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我道歉道:“对,对不起。”
然后又指了指一个方向:“那,那里是新生集合的地方,我,我要去别的方向,学弟,再,再见。”
说着便要挥手道别,我急忙拉住他问道:“学长的名字是安文吗?”
绵羊头学长回头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地软软地笑了:“嗯,对,对不起,我还没,没做自我介绍。我叫艾,艾文。学弟叫什么名字?”
我也笑道:“我叫杰森。”
嗯,似乎在原书里也没怎么听过的名字呢。
就这么愉快地交换完姓名之后,我前往了新生聚集地。
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学生们都整整齐齐地按校服的颜色站成了几排,占据了高台前面的一块地区。
我随意地往同色校服的最后一排站了过去,他前面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生,她正侧着脸对旁边一排的女生讲话,露出的半张脸上,柳叶眉,杏仁眼,小巧的鼻尖,都看上去让人觉得甜美可人,唯一的缺憾是一张嘴巴比常人的大一点。
她利索地对着身旁的女生说:“听说今年帅哥很多,我开学前特地在校园里走了几圈都没撞到一个,只好等着看《学校周刊》了。”
我:?
我:前一句和后一句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难道《学校周刊》里还会八卦帅哥?话说我这么大一个帅哥站在你身后你没看见吗?
她身旁的妹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怀里还抱着一本书,只微微侧脸,露出洁白的耳廓,说话也是细声细气,不紧不慢:“看缘分。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宛若洒落的樱花花瓣,唯美又短暂,能不能把握那一刹的美景,使瞬间成为永恒。”
文学少女啊……
话说有人能翻译一下她在说什么么……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怎么就让人一头雾水了呢。
然而这两个人明明都说得不知所以,居然还在相谈甚欢。
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又把头往身侧看去,他站得这一支队伍比左边的那支队伍略短,此时站在他左侧的男生正在转过头去与后面的男生讲话。
“喂喂,听说了吗?我们这一届的教导主任好像是那个老妖婆啊!这下可惨了,听说那女人管的特别严。”
身后的男生一脸贼眉鼠眼地附和道:“对对,听说是因为三十多岁了还没嫁出去,所以脾气暴躁得不得了。好像还是个剑士吧?好好的一个女人当什么剑士?难怪到现在还没嫁出去,肯定没人敢娶她,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凑在一起笑了起来。
我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默默地在心里把那两个男生列到拒绝成为朋友的列表里,又把头扭了回去。
真是宁愿听那俩妹子让人摸不着北的话,也不想被这些背后乱嚼人舌根的话污耳朵。
好在这时候一个白胖子走上了高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一丝不苟,头发紧紧的梳成一个发髻,手上握着一把剑的女人。
这就是校长和刚才提到的教导主任了吧?
然后随即,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往校长的头顶看去,嗯,看上去黑发浓密,十分茂盛,看来这顶假发质量甚好。
校长咳嗽了两下,开口用朗诵的腔调念到:“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踏着和煦的春风,我们迎来了艾拉学院的开学典礼,咳咳咳……”
说着他往手上看了一眼,喂,小抄打得太明显了,下面都看到了啊!同学们都囧囧有神地看着他。
站在他前面的女生显然也发现了其中的小秘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要是突然吹来一阵风把纸条吹走了怎么办啊?”
我心道:这种密闭的空间怎么可能会有风吹出来。
刚想完,一阵不知从哪吹来的风迅速地把校长手上的小纸条刮走了,小纸条在众目睽睽下在空中打了个转,飘飘然落到了很远的地上。
我:?!
我:发生了什么?!前面那个妹子难道会言灵吗?!
站在他前面的女生似乎也是很惊讶的样子:“我就说这种方法不保险吧,这不就尴尬了吗?哈哈哈哈哈。”
长发妹子把一侧的头发轻轻梳到耳后:“人生就像一个小精灵,时不时会调皮地给你来点惊喜。”
似乎有言灵的妹子又把话题扯到了帅哥上:“哎,这么尴尬的时候,要是天上掉下个帅哥来给我就好了。”
我不由自主地警惕地向上看去,既担心上面突然出现一个人掉下来砸到他,又担心我自己突然飞到天上掉下去。然而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生。
我:……
我:所以说,那妹子难道只是单纯的是个乌鸦嘴是么……
自从小纸条被莫名的风刮走后石化在原地的校长,在教导主任严厉的瞪视下终于又开口了:“我先给大家讲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吧。”
之前就注意到了,听校长说话感觉很奇特,明明声音很轻,却如同就在耳边一般,每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也是某一种魔法吧。
校长果然还是一个高人。
然后校长摸了摸头上茂密的头发,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就算风再大,也刮不走我头上的一根毛。”
仿佛是被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而过,现场的气氛像是被冰封了一样,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者笑。
同学们都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生无可恋地表情出来。
就在这时,两声“噗”的忍下声打破了现场凝成冰的场面,同学们纷纷寻找声音来源,对他们行注目礼。
其中一个就是我。
但本来其实我真的没想过要笑。
但是听到校长讲的这个冷笑话,又想起了宿舍大妈说的,一位同学曾经挖到校长为了纪念而埋在地下的第一顶假发,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抽了,我被戳中了迷之笑点。
我弯下腰,用手拼命捂住嘴,感觉口腔里的满满的笑声都要爆裂开来,越是忍,越是忍不住,肚子都忍得有些痉挛了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而在另一边也有一个杠铃一般的笑声响了起来。
是哪路英雄豪杰这么和我心有灵犀。
泪眼朦胧间,我抬头向前望去,只能看清前面那个人,不,那并不是人族,是魔族——她的头上长着标志性的两个小尖角,身量矮小,几乎和一个小学生差不多。
这么一只萝莉在第一排穿着和服,用扇子掩着嘴巴,几乎也要笑得抽过去。
话说第一排是老师的位置吧……
台上的校长显然对我的反应相当满意,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慈眉善目地“呵呵”笑着,指着我说道:“哎呀,大家看看那位小同学,对幽默的反应能力就很好嘛。”
成了众人焦点,只觉得自己膝盖上躺了一枪的我不由感叹 :……心好累。
不会在开学典礼上就要被当成怪人,开始被孤立了吧……
我甚至已经听见了旁人的窃窃私语:“诶诶,看那个人,好奇怪,居然笑得出来。”
话说我才不想被一群奇葩看做是奇葩呢!
校长结束讲话后,就是各班同学与班主任相互认识开个班会的时间了。
但根据上课安排,这个班主任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就是走个过场,让一个班级不至于没有一个管理日常事务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