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夜 森罗
迷雾。
不,是血雾。
红,血红,向四处蔓延着。
“我是在哪里?”
言路发现自己孤单的站在海滩上,周围什么都没有。
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吗?
不是的。
血雾中,隐约有人站在那里。
言路无法从如此重重迷雾中看到对方的身影,他甚至连声音也听不到,但是,他却可以明晰的感到那人在向自己看来。
这里是一片苦海,血浪翻滚着,言路向那个人走去,他的步伐缓慢、沉定。
原始的生理本能在对言路发出报警,在那里的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蓦地,眼前的迷雾中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隐约可以看到他鲜红的双目,野兽般的眼神,看到它,自己仿佛就会被吞噬。
“你是谁?”
“是谁?!”
周遭一片寂静。
寂静——。
他想逃避,可是,可是全身僵硬,无法动弹,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和恐惧忽然在心中底处淹没上来。
“到底是谁?这到底是哪里?!”
言路猛地坐起,大口的喘气,眼前有些发黑。
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当梦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只见满山遍野的绿色,竹子如箭矢刺入瞳孔,一朵巨大的花放肆地绽开。头顶巍峨的高山颠簸起伏,再往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随时会有一场大雨倾泻。
这是哪?恶梦带来的汗水从额头滑落,身下是摇晃的车座,右边是明亮的窗玻璃,周围空无一人。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是节火车车厢。车外是热带或亚热带山区,茂密的绿树间点缀着鲜艳的花。一条铁路在大山中蜿蜒,通向不可捉摸的命运深处。
火车依然在向前行驶着,一阵熟悉的歌声打破了寂静,是他的手机响了,那优美而婉转的‘轮回曲’传了出来。
在这种时候会是谁打来的呢?
言路从口袋里翻出手机,他下意识的看了下屏幕,惊!
手机一格信号也没有,屏幕上却依旧跳着那个陌生的号码,传出那动听的旋律。
这让言路觉得更诡异了,他把手机拿到耳旁,按下了接听键,嘴里吐出一个字“喂...”
“喂,你总算醒啦!”一个女孩的声音传出来,这个声音很熟,但言路却想不起来她的主人是谁。
“你,是谁?”言路试探着问了一下。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你对得起我吗?”听起来她的声音像在撒娇一样。
“抱歉,您是不是打错了?”尽管打错的几率很小,他却说不出什么别的了。
“错什么错,言路,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白痴呀。”
现在可以确定,这位绝对是他的熟人“大姐,告诉我你大名吧。”
“段恋!想起来了不?”
这是言路不可能忘记的名字,段恋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小的邻居,直到两年前他搬家到高层,那个温室也是按她喜欢的风格建的,可在转天,一到学校他就知道段恋出事了。从那天,言路每周都要去医院探望一直昏迷的她,直到上高中认识了昂顺,也是一直,一直......
“想起来了,恋恋,两年了...”
“乖,一会见面再说吧。”
“等等,恋恋,这火车是去哪的?”
“森-罗,到了就知道了,我在车站接你”她撩了电话。
剩下的只有短忙音.....
‘森罗’从没听过这地方,言路笑了笑,空旷的车厢里又只剩下寂静。
虽然,言路想要努力看清车外的路,可眼皮却越来越重了。他只能希望这不是梦,大脑渐渐再次陷入了黑暗。
似乎已沉睡了一辈子,言路再度从梦中惊醒。
车子剧烈颠簸了一下,全车人也随之而震醒。他下意识地抓紧把手,额头布满豆大的冷汗。车外大雨已经停了,火车开向隧道中,车窗与藤蔓碰撞了,绿色的枝叶像瀑布散开,里面不是冰凉的岩石,而是黑暗的虚空。
火车打开了大光灯,照出一条幽暗深长的隧道。随着车厢的前进,藤蔓由车厢的前方滑到后方,每扇车窗都像被长发抚过了一遍,直到全车都没入黑暗中。
突然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无尽的铁轨与车轮碰撞声,等待回到天空下的光芒。这是条单向火车轨道的隧洞,内部形成规则的圆拱状,底下的道路相当平坦,隧道里还有许多滴水的声音。
突然,车窗外闪过一些白色光点,在黑色的洞壁上分外醒目。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那些光点就像在空中漂浮,忽隐忽现又一闪而过。都是些古代的各国文字拼成的墓志铭,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漫长的隧道却仍永无止尽,前头还有大大的弯道。
在远远的隧道彼端,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随着火车的前进,那个影子越来越明显,是一道白色的光——出口!眼前白色的光晕越加明显,言路被刺得闭上了眼睛。
终于,火车开出了隧道,他的第二次生命。
言路向远处瞥了一眼,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看到了密匝匝的高楼,一座座立交桥,公园晨练的老人,无数座建筑物,这是一座城市!
火车疾驰出一道拱形大门,回到久违的天空底下,言路向后看去那拱形大门之上居然还有两座石像,都身穿长袍,左边的背后一对天鹅翅膀,左手拿着一杆天平,右手一把长剑。身高1米8左右,长长的头发,俊秀的脸庞上还露着一丝微笑,隐隐约约还看见两颗虎牙。右边的背后一对蝙蝠翅膀,左手拿着一本古书,右手拎着一把镰刀,笑容里透出一种邪美。
火车把车速放缓下来,伴着一声气笛开入车站。
车门打开了,言路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后,走下了车。
下车后才发现这辆火车已是应该属于进博物馆的那一类,而且这车站也比言路想象中要冷清的多,只有几个人来接那几位和他同车而来的人,这些人中一张熟悉的面孔怏入他的视线。
他的心一阵狂跳,这个人正是他思念已久的朋友,段恋。
她外面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运动装,敞着怀,里面一件土黄色吊带,脚下一双白色的慢跑鞋,刚刚到肩的黑发,俊俏可爱的面容,还戴着一顶棒球帽,散发着如同两年前一样阳光、清爽的气息,不停的对着言路招手。
他朝她微微地笑着,一直保持冷静的言路,此时却有些慌乱,他感觉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段恋掠了一下额上的头发,径直朝他走来,一把将他拉进怀里用下颚蹭了蹭他的脸。
又重新站在他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跟姐姐走。”
段恋的手暖暖的,幸福的感觉已经蔓延到脸上,等等!!“你什么时候成我姐了?”
看着沿路脸红红的,段恋立刻改用哄小孩的语气,“小路乖,叫声姐吃不了亏的。”
段恋强拉着言路走出杂乱的火车站。
言路感到温度一下子就升了上去,抬头看看天空,“那...那是...什么?怎么会有十个太阳?”他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神话般的传说之中。
“恩?十个太阳?”段恋抬头看看天空,对着言路笑了笑,道:“那是‘十日鸟’。”
“‘十日鸟’?”直觉清楚的告诉言路,这个地方不一般“恋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你猜对了。”段恋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这里差不多就是个鬼地方。”
言路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恋恋,你别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
看着言路狼狈的样子,段恋笑的更灿烂了,道“谁吓你了?”她伸手把言路拉了起来“乖,不怕,不怕,我刚来的时候也下了一跳呢。”
“你是怎么来的?”言路问了出来,他早就想问了,‘ 这两年他没有看到的,空白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你一定会问的。”段恋很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是两年前,你搬走的那个晚上,是我第一次自己回家,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银灰色的车撞了个正着,很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了。”
“唉!你别老让我想起痛苦的事好不好?”段恋说着给了言路一个暴粟。
“喂,我死了,是不是?”言路看着自己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不信。
“不要那么想嘛,你现在能跑能跳,当自己活着就好了嘛!”
“恩,听你的。”言路想了想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怕再失去什么,除了段恋。
“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的?”
“那个啊,昨天听说要来个新室友,就去查了查,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恋恋,那咱们住一起吗?”
“恩,就在前面那片公寓里。”
“同居?”
“别动歪脑筋!”又一个暴粟。
言路跟着段恋走向‘公寓’——根本就是别墅小区嘛。
“你确定住这里?”言路看着段恋的眼。
段恋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当然,很厉害吧,高档别墅小区哎。”拉着他走向一栋别墅。
站在门前,段恋拉开她的包,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