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你一定是在骗我对吧,漓梦快别开玩笑了......”空快速地推开少女,精神恍惚如一只提线木偶般怔怔地问道,漫无目的游离的双瞳表明了他内心的迷茫与困惑,以及那种如一把尖刀刺入心脏令其不断滴血的痛感。眼前的少女明明是这么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这其相互矛盾的感触正在疯狂折磨着空的内心......
被空下意识的用力推开而吃痛的少女在听到空话中内容时又是不由得一愣,她不明白一直温柔的空突然这般粗鲁地推开她是怎么了,又突然问自己是谁这样不明不白的问题,就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透过少女迷茫的眼神空看出了她的不解,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深知这一点的空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的的确确不是自己日夜盼望见到,奢望能再听听她地歌唱与撒娇的女孩......得出这个结果的空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两步,贴着床榻缓缓虚脱了下去,最后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他之前躺着的床,精神萎靡的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之前双目涣散的程度与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现在的空眼神可谓是与死人无异。此刻的空发现自己的内心忽然不痛了,那并不是因为痛感消失了,而是他已经对那份揪心的刺痛麻木了,转而变成了如一汪寒潭那般死寂的冰封......
少女在一阵愣神后依然没搞明白眼前这名曾熟悉的少年到底怎么了,为何会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但不管如何少女还是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种种疑惑走上前主动去抱住了空,轻轻啜泣道:“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后就昏迷了过去,这里又没好的医疗设施,只能勉强给你做些基础包扎......但后来,你的脉搏就越来越微弱了......夏蒂以为你......总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假如你就这样丢下夏蒂一个人,夏蒂......夏蒂......呜......”
名为夏蒂的少女没有继续说下去便哽咽住了,但她想表达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温热的眼泪轻轻地滚落在空的肩膀之上并顺着后背缓缓淌下,唤醒着他逐渐封闭与困倦的心灵。在不知不觉间空已经恢复了意识,而夏蒂依然抱着他在无声啜泣着,眼泪几乎将空的后背完全沾湿,但他丝毫不在意,因为这是夏蒂发自内心真切情感的铭证。
最在意的人重伤陷入了昏迷,不容乐观的身体状况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恶化,作为一名无助的小女孩她能做到的十分有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能为力。即便这样她还是无时无刻陪在最在意的人身旁,轻轻呼唤他的名字,这期间承受的煎熬与痛苦未尝不与之前的自己相同呢......
是啊,她或许不是自己记忆中那名少女,但她至少与那名少女一模一样。那名少女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也正是那个亲眼看着她消逝在自己怀中却又无能为力的那个废物。这样的自己,还有资格去拥有她吗?还有理由去奢望她能回到自己身边吗?之前的失望到底是想闹哪样,是想做戏给谁看?给神看么?让它好嘲笑我的软弱无能?现在能有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在身旁,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对她好?哪怕对不起这个女孩,把她当作那个女孩的替代品也好,把这当作对那女孩愧疚的一点补偿也罢......
想到这里,空没有再推开正抱着他的夏蒂,而是伸出右手也抱住了夏蒂,左手则摸上了夏蒂的小脑袋并说道:“嗯,我没事了哦。谢谢你夏蒂,我昏迷的这些天,你应该一直守在这里哪也没去吧......辛苦你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在空的安慰下,夏蒂因为啜泣而不断颤抖的娇小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空也真切感受到了肩膀上源源不断滚落露珠的停滞,紧绷的心微微松下了一口气。
夏蒂将脑袋从空的肩膀上缩回,一双哭到红肿的碧蓝双眼呈现在空的眼前,美丽而清澈与那个女孩一模一样,却又写满了疲惫。伸手轻轻拭去夏蒂眼角余留的泪珠,嘴角咧起露出一副阳光自信的笑容以此告诉夏蒂自己是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事情了。
“真的没事了么......那你之前说的那个漓梦,又是谁啊......”夏蒂声音轻的几乎如蚊子鸣叫难以听清,即便是离她如此之近空也要依靠远超常人的听力才得以辨清。
夏蒂口中的“漓梦”两字让空如被击中七寸的蛇般敏感下意识的身体一僵,但也好在夏蒂正低着头没有发现空的异样,好一会才从僵持中反应过来空故作镇定的赶忙回答道:“真的没事了哦,夏蒂也未免太过担心了。那个叫漓梦的女孩是......是我的一个很要好朋友,之前在昏迷时朦朦胧胧地梦到她了,有点想她而已,夏蒂也别太在......”
“呼......呼......”
还不等空把话说完,均匀而可爱的鼻息声自夏蒂的身上传来,显然是因为对空日夜不断的悉心照料使得她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在确认空已安然无恙时而松懈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使得强烈的困意长驱直入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睡脸,脑海中又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女孩娇小的身影来......但很快空又摇了摇头,振作起精神,因为现在不是让他沉沦的时候了,大脑中迟来记忆告诉了他目前处境的严重性,战线随时有可能被突破。抱起陷入睡熟的夏蒂,明明手中的触感如此真实但却又轻如无物,与曾经自己抱着漓梦时的感觉一样......
将夏蒂轻柔地安置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床上,小心翼翼的动作似乎是在安置一件美丽而又易碎的艺术品。
“嗯?”就在安置完夏蒂的时候,空发现了夏蒂左手边上也就是靠床的内侧似乎有一件东西,是一把太刀。之前起来的时候因为直接去拥抱夏蒂而没有发现,夏蒂注意力则是全在自己身上所以也没发现。绕过夏蒂伸手去拿起那把太刀,但就在刚在触碰到刀鞘的那一刻空的身躯猛地一顿,因为有一股恐怖到令人心悸的冰冷自刀鞘上正通过手的触摸以传达给自己的感知器官。更离奇的是,冰冷之中还带着一丝如在阳光中被微风拂面的柔和,两种奇异矛盾的感觉相互碰撞着,两者似乎是相融为一体的但又在极力的排斥着对方,互相争斗中谁也占不到上风。
无视这一奇异的感觉一把拿起太刀,并举于半空与自己眼神持平,集中精气神尽力的在刀上寻找着异样的地方,但看了好一会,除了依旧的冰冷和温暖的感觉外,没有其他一丝不对的地方,不管怎么看,怎么观察都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太刀罢了。
一头雾水的空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道:“神为什么会给我这样一把刀?有什么意图呢......算了不管了,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虽然对这把神给予的刀充满了好奇,但现在却没有时间留给他细细探知了,于是空便拿着这把刀径直的向着正前方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穿过门缝向着灰暗的房间偷偷渗入丝丝光线的木门走去。
随着“吱嘎”的一声清脆微响,因为被火熏烤过而一下子掉了大半漆显得老旧的木门应声被拉开,不再是是透过缝隙转而是全方面散射入没有光源房间的阳光显得尤为闪亮。清晨迎面飘来的凉爽微风逐渐拂过脸颊,仰起头追寻着在云里渐渐抬起头的曜日,右手轻靠在额头,借此微微遮蔽因对许久未见而变得刺眼的光芒。心中的无尽的阴霾与之前压得他精疲力竭无法喘息的沉重感与疲惫感的枷锁也随着拨云见日的阳光被驱散,得到释放的身心舒爽到让空嘴角不由绽开了一个潇洒而绚丽的弧度。隐约的嘴角处,原本没有人可以发觉的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却在光芒的照射下被点亮,虽然微小但似乎在这小小的珍珠中却又蕴含着这个残酷又美丽世界的背影,以及一个无法再看到的少女那无法忘怀的笑容......
漓梦,你希望我不会因你的死而落泪绝望,而我绞痛的内心让你没有等到我的回答。是的,在你死的那一刻,我根本无法做到释怀,我悲痛绝望着,无尽的愧疚与自责死死将我锁住。我别说释怀,甚至将即将成功的所有努力都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任它随着你的死付诸东流,只因为懦弱的我不愿接受活在一个没有你在的世界的残酷事实。因此,我也认为我永远不会有释怀的那天,但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么快也这么突然。虽然我依旧对你有着无法倾诉的爱恋与思念,但我也不会再被这些绊倒,我发现了,这些痛苦的回忆不就是驱使我前进的动力么?
再见了,漓梦,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