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太阳已经渐渐浮出云端,但那也不过是空居于城市制高点所看到美好景象的昙花一现罢了,即便还沐浴在这份温暖的晨曦中,却依然能感受到外界强烈的沉重感与压抑感。
大楼的电梯已经损毁,无奈,空只得徒步走下自己所处的空旷高楼。
良久,空到达了楼底的大间,入眼的便是被开得七七八八的补给空箱正杂乱无章地堆积在大厅的中央,地上则散落了一地的子弹空壳与几乎风干而变得斑斑点点的血液。刺鼻的火药味与金属生锈味中夹杂着的浓郁血腥气仍然没有散去,正刺激着嗅觉,但本应发生在空身上因为从未面对这种情况过而导致干呕或身体不适等毛病没有发生,因为他知道这一切对这具身体而言本就是如此的应该,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了空,自己身份是一名有一定战场经验的自由佣兵,因为接受了政府指派的剿灭盘踞在多诺卡市中的远东恐怖组织以及协助军队消灭纹的任务而出现在了这里。
这个城市位于罗尼尔洲的最西部,也是罗尼尔洲第一大国莫里斯帝国的最西部,是频临着帕努尔洋的著名港口城市。优良的地理位置与良好的治安让它一度成为过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港口城市,同样也是帝国设定要重点管辖的城市。
但就在两个星期多以前,本来仅仅是在卡贝拉尔洲南部与波多加尔洲为起点活跃了数年的纹之灾厄忽然间的蔓延开来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伎俩竟以相隔如此之远的距离突兀袭击了本应最不可能被蔓延到的罗尼尔洲,这几乎是横跨了空间般的灾厄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中席卷了整座城市。短短一周,原本繁华无限的城市完全沦陷,只剩下了化作人间炼狱的废墟。那所谓良好的治安和绝对的执法力量都成为了一个笑话,任纹密布在这个都市的角角落落却没有一个活人的踪迹。
为谋取钱财而不惜生命的远东国际恐怖组织丧心病狂地占领了这里,在此建立据点的同时也在纹的危机中拼命索取着一切能被视作利益的物品。
在危机发生的第二天帝国便派遣了足足三万的军队前往支援,但仅仅是在第六天黎明固定通讯之际全线失联。帝国认识到了纹的可怕以及在通讯中得知的恐怖组织成员的存在,迫不得已之下以高额的雇佣金聘请数千名拥有对纹有一定战斗经验的佣兵,临时编入军队并组成对纹的专门部队。
编排招聘的时间共计六天,并在次日也就是危机爆发的第十三天整装完毕前往支援。这一次军队的人数加上佣兵,达到了整整五万七千余人。连夜行军使得军队在第二天的正午就到达了多诺卡市,并迅速建立起了坚固的阵地,同时佣兵因为对纹拥有作战经验而被被挑选出了数百人指定作为侦察兵进入城内调查。
很不幸,自己正是那倒霉的数百人之一。他们的小队就在进入城中不到三小时便遭到了纹的袭击,被一只拥有着从未见过的纹章类似豺狼般的兽型纹一击重伤的自己昏迷了过去,后来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
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穿的因为经过战斗被鲜血染红变得破烂不堪的衬衫,透过破损的缺口,隐隐有血渍渗出的白色绷带正缠满了自己的上半身,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唉,到现在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两周前,昏迷了多久我却并不知晓,真应该问问夏蒂的,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了么......不过说到底,多诺卡的沦陷也不过是帝国高层的自欺欺人与自以为是的恶果罢了。既然能在卡贝拉尔洲的祈尔伽地区一带和整个波多阿尔洲爆发纹之灾厄,两洲明明相隔也有点距离,这样都会一起爆发,那又怎么会没有理由在罗尼尔洲爆发呢?再者,两洲出现了如此可怕的灾厄,而且还持续了数年之久,全世界不也应该引起重视么?在政治上援助的同时也要时刻警戒自己国家的领土不是常识么......”
空顿了顿没有再自言自语下去,因为他的记忆又告诉了他除了极东共和国与卡贝拉尔洲北部等国在物质与军事上进行了实际的援助外其余国家地区都只发表了口头的支持。显然,这又是一个充满勾心斗角政治家们的权利游戏,一个污浊不堪的世界......
“连年战乱未休,别国灾厄频发,讥笑的同时隔岸观火,为了站足正义立场口说支持。自恃灾厄数年未曾扩散,认为可以高枕无忧而肆意埋藏野心导致灾厄来时的手足无措,呵,真是可笑.......”空一边走到补给箱中开始翻找,一边嘲讽着各个国家的腐朽可笑。
找了好一会,空只从中翻出了一把军用匕首以及一支银色的M1911以及四十来发的0.45口径的子弹,从银制的外表来看这把枪应该进行过特定的改进,相较一般的M1911明显有改变握把护板的网格防滑纹与加宽准星等,握在手中的感觉十分舒适。
将子弹迅速填装入弹夹,按照记忆中纹的强大来粗略估量,空认定光靠这把手枪是不足以构成实质性的威胁的,这让他不由得下意识瞥了一眼别在腰间的太刀。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空发现了自己潜意识中竟认为这把刀能够轻易破坏纹那坚固的甲壳。
咔嚓!
拿着上膛完毕的手枪的空将警觉放到最大,压低脚步向着透明的玻璃大门缓步靠近着,一地玻璃渣子密布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直走到门口为止,从空下楼开始便听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连肉带骨的咀嚼声才完全清晰地传入空的耳中。不用想也知道,与空只有一堵墙之隔的玻璃门外一只纹正在享受着佣兵的尸体。
探出头透过被打碎的玻璃窗向外看去,马路中央一只类似兜虫却有近一米大小的纹正伏着身躯撕咬着利爪下的猎物。
确认纹的存在并且没有发现自己的空微微弓起身子屏住了呼吸,以超常的目力确认了纹额头纹章的所在并用枪口对准,随后——嘭!
清脆响亮的声音自枪口震荡而开,火药味顷刻萦绕鼻尖,子弹出膛后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的命中了目标,被击中的纹额头顷刻间炸开了一团紫色的血花。致命弱点遭到猛烈打击的纹只是象征性嘶哑的鸣叫了一下,锐利的尖爪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杂乱无章的一顿挥舞,便径直倒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不再动弹。
空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一口,就在他准备通过大门去挖取战利品时,却发现心跳突然慢了拍,一股恶寒攀上了脊髓,几乎是下意识的猛地向右迅速一个翻滚。
嘭!
巨大的响声从空原来站立的地方传来震得耳膜隐隐作痛,并带起了漫天的灰尘。如此威力的一击毫无疑问若是刚刚自己还站在那铁定是粉身碎骨了,想到这空不由得一阵心悸打了个哆嗦。现在的情况没有时间留给他后怕了,随即迅速拿起手枪开始了瞄准。
灰尘迅速散去,一只紫色的兽系狼形纹正压低着上半身进入了战斗姿态,裸露在外的雪白牙齿沾满鲜血,牙缝中则塞满了肉沫,通红而凶狠的双目死死锁定住了空。
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暗骂自己大意,没有检查大厅的柜台处。无奈只能迎战了,没有丝毫落后,枪口早已对准了对方额头的纹章,随时准备开火。
一人一兽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狼形纹耐不住性子率先发起了鬼魅般的突袭,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的迅捷让空不得已直接拔出军用匕首来应对。感受到右肩风流速变快的空毫不犹豫拿起匕首格挡在了右肩前方不到三寸处。
叮!
狼爪不着一丝偏移得打击在了匕首上,巨大力量震得空持着匕首的左手有些不稳,但所幸以速度见长的狼形纹力量还在肉体可以承受的范围。空牙关一咬,猛地使力与狼爪进行了一场纯粹力量的比拼,突然加大的力量所带出的反震力将狼形纹推了回去。此刻,在半空中没有任何着力点的狼形纹破绽百出,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右手瞬间扣动扳机连开三枪,在狼形纹没有甲壳保护的脆弱肉身上开了整整三个血窟窿。双脚在开枪的同时并用,猛地向前一踏,左手匕首对准已经摔在地板上的纹额头全力一刺。
噗啦!
血肉炸开的声音传遍了空荡的大厅,整把匕首几乎有三分之二没入了纹的额头直到被一块坚硬的东西阻住不能再向前哪怕半寸,飞溅而出的紫色血液一部分淋在了空的脸上与衬衫上。
狼形纹甚至来不及发出悲鸣,在短暂的挣扎颤抖后便没了生息。
站起身,空抹去了脸上紫色血液,看了一眼外面满目苍夷的街道,幽幽地叹气道:“真的,是一场灾难啊......”
(这里的罗尼尔洲你们可以想象成欧洲,卡贝拉尔洲就是非洲,波多加尔洲就是大洋洲,然后卡贝拉尔洲的祈尔伽地区可以想象成南非。世界观后面我会具体加以介绍的,别急。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