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我就继续说了。”
看我识趣地不再吱声,马丁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和你们圣堂武士不同,牧师虽然对战斗一窍不通,但在感知这方面是要强一些的。当然了,我和一般牧师也不大一样就是了。在昨天下午,我在房内做日常的祈祷,突然感觉到一丝微不可查的邪恶气息。这股气息虽然很淡,但给我感觉幽深冰冷,于是我打算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但是等我走上甲板,那股气息却又淡出了我的感知范围。我一时找不到办法,看到在甲板上钓鱼的你,就想去问问你有没有感知到什么,所以也就有了我们的那次搭话。”
我虽然不说话,但点了点头。难怪那次的对话给人感觉无比别扭,原来他早就感觉到了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我只好回到自己舱室里,和平常一样做该做的事。一直到晚饭后都没有什么反应。可就在你们在甲板上烧烤时,那股阴湿的气息又在什么位置蠕动了一下。这次它的位置相当的近,我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于是四处寻找气息的来源,可是很快,那股气息又消失了,我再次一无所获。”
“我之前说过,我这次不想惹人注目,所以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船长或是其他人。正在我打算去掌握一点切实的证据时,那股气息再次出现,而且这次极为强盛,就像是扑向猎物的毒蛇一样爆发出去。这是发动攻击的前兆,于是我立马想到了你们。昨天晚上,你看到我一脸紧张地在敲门,就是这么回事。”
这次我不能再沉默了,开口问道:
“在那时候,你就感觉到那东西在袭击人了?”
“对,而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们。正如邪恶气息对我们圣徒来说十分明显,我们的圣力在黑暗生物的感知中也和灯塔一样。如果发动了袭击的话,很可能就是你们那里受袭。结果等我到了你们那,敲开房门之后却发现一切安好。”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眉毛一点点竖起来,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你在哪时候,就知道我们这有人被袭击了?”
“不是说了,叫你先别急嘛。”马丁很淡定地喝了口酒,“放心,我不是那种刻意见死不救的人。怎么说我也是个牧师。”
“我就没看出来你那里像个信徒了。”
看着他那安然自得的样儿,我突然有股莫名的既视感。这家伙身为牧师却大大咧咧,我行我素,倒是和圣光那家伙相性蛮高的。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感到很幸福?
“的确,我不像是个严格约束自己的虔诚教徒,我忏悔。”
他一边说着忏悔,一边把杯子里的白葡萄酒喝干,脸上完全没有一丢丢的愧疚之色。
“原本我是想通知你们这个情况,我们几个一起去另一间头等舱看看情况。就在我要开口的时候,袭击就停止了。那股邪恶气息给我的感觉,就是从兴奋到满足。我构思怎么和你们开口的那段时间里,它的气息就离开了我的感知范围。既然这样,我之前说过了,我不想惹人注目。既然惨案已经发生,今天早上肯定也会有人发现,所以我在你们那搪塞过去,就回自己房里了。”
“我还以为,牧师都是一群热心救人的家伙呢。”我嘲讽道。
“我都说了,我不是个合格的信徒嘛。”
马丁又倒上一些酒液,继续他的讲述。
“所以一个晚上过去,我几乎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事儿。想来想去,你和那个金发美女都不像是呆子,要是知道了袭击发生,怎么说都会怀疑到我头上。既然这样,我就更不需要主动出手了,等你来找我便是。”
“你为什么干脆不懒死好了。”
“我也想啊,懒死肯定是世界上最和平的死法。”
彼此甩了一个冷笑话,我突然感觉,和这家伙说不定会聊得来。当然了,是那种互相损得体无完肤的“聊得来”。
“如果你想要我帮忙的话,我是不会不答应的。”马丁摇了摇酒杯,“既然有求,就不能装作没发生,这也是圣徒的底线。我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
他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我,再指了指门外。
“我从旅客清单上看过你们的基本资料。莱茵先生、芙蕾尔小姐,鄙人黎塞留,想与你们相互结识,你们意下如何?”
我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不会真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哈哈,果然是聪明人!来,干杯!”
现在谈话的节奏完全被掌握在他的手里,我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举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然后彼此喝干微黄的酒液。
“我有一个理想,一个很不切实际的理想。”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和一秒前那个哈哈大笑的家伙判若两人,“现在并不是我向你讲述这个理想的时候。我要说的就是,要实现这个理想,我需要很多力量。而且这些力量必须是圣徒自己的力量。圣者教会那边,我能获得的支持微乎其微。所以我一直想找到像圣堂武士这样掌握着圣光之力的、同时不与教会有利益挂钩的势力。没想到,此时此刻在这里就让我撞上了。”
“怎么?要我们帮你做什么恐怖的事,恕我拒绝啊。”
“放心。首先,绝对不会是坏事。第二,不是你们帮我做,而是我们彼此帮忙。”
“同盟?”
“如果可能的话,我更想是朋友。但同盟也足够了。不过这事儿还远,我们可以慢慢来。”
“那就说点不远的事儿吧。”我严肃地对他说道,“既然你感知能力那么强,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出那个东西?”
马丁摇了摇头:“很遗憾,我必须在那股力量进行运动的时候才能有所感知。现在他有意隐匿起来,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要找出它,只能靠最原始的办法了。”
“最原始的办法?”
“推理。”
我眉毛一抖,从魔纹戒指里掏出一张纸,和芙蕾尔送我的那根钢笔,一起摆在了桌台上。
“我们先来整理一下所有的线索吧。”我一边记录,一边说道,“你还没去过现场,我们从现场得到的线索,目前只有这几条……”
我在纸上写下所有记得的情报,然后塞到马丁的手里。他拿起纸,边看边念道:
“正门没有破坏痕迹;屋内破坏巨大,但打斗痕迹并不明显;被害者是被袭杀而死,随身的炼金饰品都没有激活;被害者的脏器被掏空;被害者的两个异族女奴目前失踪……”
他抓过我的钢笔,也在纸上飞速写到:
“凶手气息邪恶,属于智慧生命,但不知是否是人族;凶手有隐藏气息的能力;凶手选择目标具有明确性。”
“我掌握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还请你带我到现场去看看喽。”
“这个没问题。你写完了吧?”
“写完了啊,怎么了?”
“给我还过来。”
我一把抢回自己的钢笔,没好气地收进了魔纹戒指里。这根笔可是芙蕾尔送我的,我自己还没用过几次呢,哪里轮得到这家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