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研究工作继续展开。虽然仅仅是土地中的残留物，但依旧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巴里巴亚被送往贸易站治疗，而一直保持着警戒的驻军，也逐渐撤回了贸易站。
“摩拉利阁下。老朽打扰了。”
“您客气了。请进。”
藏剑走进摩拉利的实验室。皇家大法师现在没有在实验，而是坐在桌边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藏剑在他身边坐下，摩拉利手一张，桌上又出现一杯咖啡。
“劳逸结合？”
“这是最有效率的方式。或者说是我的个人习惯吧，不喝一杯，会影响效率。”
摩拉利抿了口咖啡。此时，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精神抖擞。
“虽然估计老朽也听不懂，但是，结果怎么样了？”
“这种能量似乎是以生物质为媒介，目前采集到的生物质粘液密度太高，需要适度的解离才能进一步分析。”摩拉利又喝了口咖啡，“要是兰斯里在这就好了。虽然实验他不拿手，但解离还是得靠他。”
兰斯里格尔，另一位皇家法师。他与帝国的联系远比摩拉利紧密，所以才会在帝国守护者征召的时候立刻出现在蓝弧城。他作为战法师，学术研究不是他的专长。但他是解离类法术的大师，摩拉利的实验很多时候都需要他进行辅助。
“这边的实验设备还行吗？”
“不影响研究。”
“既然这样，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先离开了。”藏剑喝了口咖啡，眼神有些惊讶，“秦山的咖啡？”
“嗯。”
“我在那生活了蛮长一段时间。现在想来，恍如隔世啊。”
摩拉利多看了藏剑一眼，然后目光又回到了杯中的咖啡上，“那是我的故乡，只是……很久很久没有回去了。很久。”
喝完剩下的咖啡，他站起身，走到试验台旁，头也不回地对藏剑说道：“你们走吧。这里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我会尽可能解析可能解析的信息，至于拯救世界，那是你们的事。我只是个做学问的。”
“这里就拜托你了。祝你研究顺利。”
“武运昌隆。”
藏剑一口气喝干咖啡，走出了实验室。
……
……
“魔王大人那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月歌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斯金吉拉在莱茵身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似乎正在计算着什么。
“殿下这段时间，就是在为了那件事闭关准备。在这里的事情爆发的时候，他原本可以赶在你们来之间就赶到现场。如果那样，幸存者应该还会多出一倍。但他没有，所以你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了吗。”
“我明白。只是，我依旧对我是否能起到作用而深表怀疑。”
“唉。”月歌叹了口气，似乎很不耐烦，“管钱的，你和他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好好好，观测者大人。”
斯金吉拉收起小本子，从座椅上跳下来，推推耳边的眼镜，“年轻人，我来和你好好讲解一下吧。”
“源生物这种东西，额，说的直接简单一点，就是强大无比的史前生物。而这些史前生物在他们的时代结束后消亡，他们遗体中庞大的能量流入整个位面的能量循环中，并且衍生出后来的所有本位面种族。所有在本位面自然形成的生物，都会带有某个源生物的生理特征。所以你可以这么理解，源生物是所有本位面生物的祖先。虽然没有血缘生殖关系，但有能量属性和生理特征关系。”
莱茵依稀记得，在格拉夫斯的图书馆，了解过一点点类似的内容：“明白。”
“源生物本就是无比强大的存在，远远超越传奇，他们掌握着无数本位面规则，所以可以说，在艾尔斯兰位面，他们是不可能被彻底杀死的，只能随着规则的变化而消亡。”
“艾尔斯兰的任何物种，都是遵循着一定的位面基层规则而生存的。所以，面对曾经掌握着规则的源生物，无论实力多强大，数量有多少，可以说都不存在对抗源生物的可能。”
“所以……”莱茵迟疑着，“需要异位面的人？”
“可以这么说。一个位面的本土生命，想要在另一个位面生存，只可能有两种情况。第一种，这两个位面之间的规则差距很小，小到可以感觉不到异常而自然生存。你应该就是这种情况。而还有一种，是自身实力强大，可以在因不适应规则而暴毙之前理解规则。魔王大人就属于这一种。”
“不适应……是什么状态？”
“适应规则是正常感知事物的前提。哪怕只是有轻微的规则不适应，你的五感也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比如眼前的一张白纸，你可能会看出远超出你想象的东西。如果规则扭曲得很严重，感觉会偏差得更厉害，乃至对身体的控制力大幅下降。比如你面前是一个篱笆，你想要跳过去，但结果可能是你挥起拳头，给自己的后背来了一拳。这还算不严重的了，因为走路而暴毙的位面探索者可不在少数。”
“……”
莱茵忍不住想象着那个画面，滑稽的同时还感觉到了恐怖。幸好自己在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下来到了艾尔斯兰，否则，可能早早就成了某地的一地枯骨了。
“异位面来客在理论上是能够对抗源生物的。但也仅仅是理论上。哪怕在无尽位面中，就算是资源匮乏的小位面，源生物也是无比强横的存在。因为他们无法离开自己的位面，所以在本位面中无比强大，这也是相对的。不过万幸的是，我们不需要对付源生物。我们需要对付的，仅仅是源生物的残存意识。也就是神殿里供奉的那些过去的残影。”
“消灭他们？”
“不可能。我们要尽可能的将之压制。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解决叛军旧族的问题，全心全力地应对异位面入侵者。”
月歌懒洋洋的声音想起了：“驭兽魔，这一支魔族的图腾源生物驱使着大量驭兽魔和少数其他魔族反抗殿下的通知。之所以之前不去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也是因为驭兽魔太方便了。”
“额，方便？”
“方便得很。”斯金吉拉嘿嘿一笑，“原本战争就是缓解魔域资源匮乏的好方法，加上驭兽魔擅长驱使魔兽作战，每次战斗之后，总能收获不少资源。这可是一笔长线投资。”
“但现在没工夫做这个了。如果用叛军做突破口，我们可能全得被牵扯在魔域内。有殿下在，入侵者不大可能强攻魔域，但趁此机会集中力量攻击人族倒是很有可能的。”
“可就算是异位面的人，也需要起码的实力吧。”莱茵无奈地耸耸肩，“我这也太……”
“要知道，年轻人，事情牵扯到了源生物这个程度，已经不是破坏力多强、实力多巨大的问题，而是规则层面的问题，简单点说就是概念上的差距。你身上带有圣光的神眷，而神明是克制源生物的最好方式。源生物蕴含的规则之力回归环境，被位面重组归结成秩序之后，神明在这种情况下诞生。所以神明就是具有秩序的、更完善的规则形态，在这点上完全可以压制源生物。”
“源生物具有一种本能，就是在神明的秩序建立之前，用残存的意识体蛊惑位面的新生生命，让他们以先祖崇拜之类的方式为自己修建神殿。依靠神殿，源生物的残存体可以避免被神明消灭。”
“可是……”莱茵还是很犹豫，“我和圣光的关系……说实话不是很好，或者说已经很长时间不再联系了。”
“不联系？嚯，不联系才好呢。”月歌咯咯一笑，“殿下还考虑过圣光不让你帮助我们，要花力气暂时屏蔽掉神谕的干涉呢。这下倒好，反正神眷已经在你身上了，圣光估计也不会要回去，还不是你想怎么用怎么用。”
想到圣光，莱茵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之前和圣光曾经闹翻，但在不久之前，自己和圣光那最后一次接触，似乎有许多隐而不发的、自己至今也不能明白的地方。
据说，在过去，在异位面入侵者开始穿过位面晶璧、抵达位面内部之前，神明就会向世人发出神谕。视神明的神力，神谕可能会提供入侵者的实力水平、第一时间出现的位置、类别属性等等，神明越强大，神谕就越清晰。
神明的神国就建立在位面晶璧上，而要从外部进入位面，入侵者不可能不通过晶璧的封锁。所以说，圣光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入侵者来袭的消息，只是由于神火黯淡，只能把消息传达给芙蕾尔，让她去探查情报。可随着与入侵者之间开始侧面接触交锋，圣光却还是杳无音讯。抗击异位面入侵者，这可是神明的本职工作之一，加上这次入侵者实力强大，圣光不应该置之不理才是。
可事实上，自上次之后，圣光确实再也没传递来任何消息。这也许昭示着一个坏消息，一个远比异位面入侵更坏的、后果更难以想象的坏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