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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我感到一阵源自灵魂的剧痛，因此恢复了意识。不用感知，我也知道这里是我的精神之海。只不过我现在被一片深邃的黑暗所包围，这片黑暗中充斥着魔性与混乱的能量，还有一些熟悉的气息，似乎和茉莉身上的有点类似。
是魔王吗？我立马否定了这个选项。魔王杀掉我轻而易举，入侵精神之海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可为什么我的精神之海里会有黑暗能量？除了魔王以外，我接触的其他东西只有弗拉迭戈，还有圣衍洗髓丹……
想到这玩意儿，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虽然圣衍洗髓丹是不折不扣的圣殿秘药，但里面的成分是含有魔心草的。只是我想不明白，魔心草与那么多光与神圣属性的材料混合在一起，炼制成圣药之后，为什么还能保存如此浓郁的黑暗能量？这就好像把冰块放进开水中却不融化，完全想不出道理。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这个由黑暗能量构成的空间突然波动了起来。黑雾凝聚在一起，逐渐构成一个人的形态，手里拿着巨大的盾牌，身旁飞舞着一柄短锤——那正是我！
该死，我现在才想起来，魔心草原本就是许多幻术类黑暗法术的施法材料，更是巫妖制造幻术药剂的基础材料之一。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正是幻象，是由我动用本源制作圣衍洗髓丹时分出去的那股能量！
在制作这种丹药的时候，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照圣典所记载的，注入了一些自己的本源之力。照理说本源之力是任何修炼者的死门，一旦受损或者减少，就算可以慢慢恢复，其上限也会减少，属于不可逆转的损失。在第一枚试验品失败之后，我曾打算放弃，但之后发现我的本源之力居然可以恢复到完全水平，之后尝试了几次也都是如此，这让我感觉到了意外之喜。所以在制作这枚最后的成品时，我抱着“不用也浪费”的心态，多注入了一些本源之力，让这枚丹药能在神圣气息匮乏的魔域炼制完成。
在那之后，本源之力依然恢复到了正常水平。我只是把自己身上的这种异常记了下来，却没把这枚圣衍洗髓丹的特殊放在心上。结果现在，我分出去的那些本源之力形成了我的幻象，而由于本源之力比标准量多，所以这个幻象……也稍微有点强。
如果是在物质位面里，幻象这种东西很容易消除，更何况是我自己的幻象。但现在我身在精神之海内，而这个幻象相当于出现在我的意识之中，哪怕他什么也不做，都会对我的精神之海产生不好的影响。而且很明显的是，它并不打算站着不动。
成形的一瞬间，幻象朝我发动了攻击。我没有实体，只能调动精神之海中的圣力。然而让我感到了惊恐的是，这些黑暗能量构成的壁障竟然把我的圣力完全阻挡在外，我一个猝不及防，意识就被幻象狠狠攻击了一下。
这一下险些让我失去意识。我既惊讶于无法调动圣力，又被这幻象的威力吓了一跳。现在的我无比脆弱，虽然不至于意识被毁灭，但我实在想不出，没有圣力，难道我要仅凭精神力消灭这个幻象？
不过，我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也许确实就是如此。虽然仅凭精神力，很难直接击溃一个使用着圣力的幻象，但这并不是不可能，哪怕这个幻象乃是由我的能量而构成。只要想出办法，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想清楚之后，我立刻组织了反击。精神之海凝聚出一股巨浪，拍击在幻象的身上。这确实有效果，但是并不明显，因为这个幻象内有我的本源之力。幻象受到阻碍，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大肆地在我的意识之海里破坏。我强忍住痛觉，继续组织反攻，希望能尽可能拖住幻象的攻势。
看这个架势，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拖延。但谁知道拖延是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姿势，说不定这个幻象根本就不会自然消失，那么就算再怎么拖，我也是没法战胜这个我自己的分身的……
分身的破坏越来越强烈。正在我想不出对策，准备孤注一掷时，封住我圣力的魔力壁障却突然震动了一下。这一下震动来自外部，而且连绵不断，第二次，第三次……震动越来越强烈，我不得不收回精神之力，护住自己的意识……
一道璀璨的圣光柱击碎了屏障，把幻象轰得粉碎，直到化为纯粹的圣力为止。幻象凝聚的圣力形成一道符文，沿着精神之海边缘的金线，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而去。同时，那道轰开了壁障的光柱也化为一道符文，缓缓飘落到我的意识前面。
这个符文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我所拥有的圣典，被我称作无名古籍，又名破书的那道符文。看来，这本阴阳巧合下得到的圣典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我用圣力包裹圣典，一点点滋养着它的存在。我已经很久没有把资源投入在这本圣典上过了。一是因为异位面冒险者带来的骚乱让我无暇顾及其他，二是魔域里没有合适的元素结晶可以使用。事实上，这本破书已经是我很可靠的一部分战力了。它相当于凭空多出来的三分之一个圣术位，而且还可以以一次性消耗的形式强化瞬发。这件装备如果由法师来使用，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八阶史诗级装备。但我却并没有频繁地使用它。
在魔域锻炼过之后，我开始一点点放弃外在的装备，转而寻求自己的力量。不过看到这本书把我从危机中救出，我的想法产生了一些变化。圣骑士原本就不是战士，这个职介本身就是一个很吃装备的职介，我似乎没有必要去过于苛刻。也许其他装备可以放弃，但这本古籍是以概念的形式寄居在我的精神之海中，抛弃谁也不该抛弃它。
我总是忍不住以对待一个生命的态度去对待这本书。毕竟它身上的灵气，已经随着品质的提高而越发外露。我不由得想到自己曾经使用过的“飞锤机关枪”。如果把愤怒之锤换成奉献这类的范围圣术，然后一次性大量激活，也许在战场上会有出人意料的表现。
除去实用性，这本书中还蕴含着许多秘密，关于圣光的秘密。只是我也没时间去顾及这些，异位面入侵者的威胁还高悬在整个位面的头上。并且，现在也有另一件我需要关心的事情。
我调节呼吸，稳定精神之海后，退出了内视。睁开眼睛，我还躺在房间的垫子上，身旁是依旧昏迷不醒的弗拉迭戈。魔王还在一旁待着，观察有没有什么情况。
“你醒了。看来你的昏迷和他的蜕变有着直接的联系。就在你醒的前一秒，他的肉体和精神状态都稳定了，我也确实感到了他体内的圣力。”
魔王转头看向我，威严的脸上似乎带着点笑意：“你似乎遇到麻烦了？”
“殿下想知道？”
“不是想知道，而是要知道。”
“我还是大意了。需要复数个圣骑士从旁辅助不是没有道理的。”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进入精神之海，会遇到制作圣丹的人的圣力形成的幻象的袭击。自己是没办法战胜原本属于自己却又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幻象的，尤其是在精神之海内。我想，如果有其他人，才有可能战胜这个幻象。”
“可你不是好好的吗。”
“我有特殊手段。”
“特殊手段。”魔王似乎又笑了，“本王不关心你的‘特殊手段’。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吾没记错的话，秩序阵营的神，或者说所有神，都是一群很麻烦的家伙。你把属于神的秘密就这样暴露给本王，就不怕失去神眷？”
我笑笑：“我做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多了。”
“不只是站在圣光的角度……”魔王站起身，那种无言的威慑力又一点点扩散开来，“虽然你我同是异界来客，但你应该很清楚，你与本王彼此之间是存在冲突的。如果本王真的要举位面之力打回深渊，那么你的生活自然不可能不受影响。换句话说，也许你我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是就对于艾尔斯兰这方土地来说，我们的立场还是不同的。”
“到时候，你会怎么做？”
我直视着魔王那双眼瞳，那来自深渊的邪眼无论何时都有着强大的威慑力：“殿下，我与您没有对立关系。但唯有一种情况例外。”
“如果吾辈没猜错，是你身边的某个人吧。”
“如果芙蕾尔希望与您对立，那么我就会与您对立。我只有这一条准则。”
“吾辈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威胁。”
“殿下要如何处置我，自然不是我能决定的。”
“吾辈自然不会杀你。多么有趣。”魔王缓缓踱步，走向房屋的大门，“你要记住。如果人魔两族之间再起纷争，你那重要之人肯定无法置身事外。届时，你期望的安宁将不复存在。”
“如果你想避免这种局势出现，那么，吾辈有一个选择给你。吾辈既可以继续吾辈的夙愿，你也可以避免她投入战争的火焰之中。如果想清楚了，七日之后，来吾辈的行宫。那时，也是吾辈许与你暂时的自由的日子。”
“至于这个魔人。”魔王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弗拉迭戈，“从今以后，魔域之中没有名为弗拉迭戈·提坦的魔人存在，也不再会有投入圣光麾下的魔族存在。你记住这一点。若有差池，吾辈可是要追责的。”
说完，魔王消失在了房间内。大门没有打开。我不由得想，既然要传送，能不能不要走到门口再传。你又不是要回去穿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