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之后,会长用惊讶的眼神迎接了罗蒂,还有那颗头颅。于是,营帐顶上又多了一颗装饰品。
正在休整的士兵们看到又有一颗头颅被挂上营帐,没有一个人去问这是谁的头,而是纷纷准备起自己的武器装备,提前准备好再上战场。
接下来的战斗可谓摧枯拉朽。波利亚伯爵刚发现他的私家魔导师已死,莱茵就已经带着他的精锐部队,从数千人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第一次,莱茵率领着他的精锐部队,正面冲杀进战场。之前几次战斗,这支精锐部队都负责侧翼围剿和突袭、截杀,并没有完整地体现出战斗力。而这次,当会长看到数百个全身重甲的精锐战士跨上马背、莱茵振臂一呼,数百人身上同时出现层层叠叠的圣术光影之后,就不再考虑进行任何指挥了。
这小几百人本就是从帝国精锐军中跳出来的精锐,再加上莱茵毫无保留的圣术加持,整支部队的战斗力飙升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在计算了圣术的加持后,哪怕是单体实力,每个战士的水平都超越了四阶。更别提军队从来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一,精锐部队之间的协作能力尤为可怕。
数百人汇聚成一股光束,直接穿透了敌军的阵线。战士们策马疾驰、手持长枪,第一波冲刺就带走了数百名敌军的生命。甚至势头不减,继续深入到敌军中央,用投矛带走成片的生命后,拔出宽大的各式刀剑开始砍杀,硬生生把敌军中央杀成了一块真空区。
没有人能奈何他们分毫。深入敌后虽然存在着失去后援的风险,但同时也避免了被大规模攒射。现在能对这支精锐部队造成威胁的,只有城墙上那些炼金弩机。而在敌阵之中,城墙上的士兵是不敢对友军开火的。除非,有伯爵的亲令。
如果伯爵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弩机发射。底下这群士兵都是他招募来的炮灰,他自己的亲卫都在城堡里驻守,那些才是波利亚家族真正的积蓄。如果放任莱茵和他的部队冲杀,那么大门被攻破是迟早的事。
但莱茵还是肆无忌惮地带着部下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尸骨一片。因为他很清楚,无论如何,伯爵都不会再下任何命令了。在看到了私家法师的无头尸体后,他除了逃跑,没有别的选项。
果不其然,在莱茵已经带着精锐们已经把城下的士兵撕成一片一片分散的溃兵后,城墙上才有了动静。估计是伯爵终于打点好了家底后,才想起让士兵们用尽一切代价阻止敌人。
于是骑兵们第一次停下马蹄,整齐地站在莱茵身后。炼金弩机开始上弦、瞄准,目标直指在城下一动不动的士兵们。
当炼金弩机终于发射的时候,莱茵也开始了他的应对方法。他张开双臂,高声咏唱,身后有如圣灵降世。光影闪动,巨大的城墙虚影从空中降落。所有人都相信,那是主的国度降临。
十几门炼金弩炮的齐射,连城墙的光影都未曾撼动一分。硝烟散去之后,莱茵沐浴在光影中的身影缓缓浮现。城墙上的士兵们只感觉手脚发软,一时间甚至失去了抵抗的心思。
解除了圣术,莱茵转身,拍了拍莫风的肩膀——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手中拄着一面随风飘扬的纯白战旗。这是他的能力之一,虽然本身实力和莱茵差距甚远,但这面战旗依旧能给莱茵一些帮助。虽然知道自己影响不了大局,但他还是坚持履行自己作为扈从的义务。
莱茵带着骑兵们回头,朝着大营而去。战斗的进程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参与了。在自己抵挡住弩箭攒射的时候,会长已经趁机带着大部队冲上了战场,把那些零零碎碎的炮灰收拾掉之后,来到了离城墙不到百米的位置。
接下来,会长给他们演示了一下什么才叫炼金艺术。一把不过一米二长度的、由两个士兵轻松扛起的弩机,一箭把花岗岩混合金属铸成的城墙开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大洞。
帝国士兵们冲进了城堡里,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战斗。私家魔导师已死,布置在城堡后方的魔兽饲养场没有派上任何作用。至于那些待遇优厚的伯爵私兵,也许不少人得知了伯爵逃跑的消息,也都纷纷各自逃命,剩下的人,在面对凶神恶煞的帝国精锐时,也显得毫无战意。要么跪下,要么倒下。
直到最后,伯爵的族弟波利亚·莫度率领着剩下的亲卫,以拥有先祖之魂护卫的家族城堡作为依托,暂时拖住了帝国精锐们的脚步。不到半个时辰后,罗蒂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波利亚伯爵拖到城堡下,并且会长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下他的头颅之后,波利亚·莫度沉默地打开了大门。
在波利亚家族的礼堂里,会长宣布了帝国的判决。所有男性成员当场喋血,只有襁褓中的婴儿和女人幸免于难,他们将会被收容在蓝弧城的孤儿院和妓院里。波利亚家族的女人很明显没有喀布家族的那种血性,没有一个人选择体面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于是,这一路以来最为艰难的一仗,仅仅因为罗蒂的出现,而顺利结束。站在波利亚家族的城堡下,莱茵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虽然战斗的主力是帝国士兵,但不得不否认的是,在有一定外在力量的协助下,自己和罗蒂,还要加上会长,就足以推翻一个伯爵的统治了。他广阔的领土将被帝国收编,日后分配给有功劳的周边贵族。
也许数十年后,又会有一个新的伯爵领,在这片土地上崛起。兴衰更迭,亦复如是。
时间过得就是如此之快……不,不应该这么快才对。不管怎么说,他们实力的成长速度都太快了。仅仅是个把年,就开始慢慢站到这个大陆高处的舞台上,不管怎么看都不正常。芙蕾尔是天才中的天才,而自己是和圣光有着交易的“神眷者”,这样的实力提升速度尚且可以理解。
但罗蒂又是怎么做到的?她甚至都不是冒险者。
莱茵隐隐在心中感到一丝不妙。莫名其妙且出奇强大的力量,往往都象征着不菲的代价。他犹豫过要不要开口向罗蒂询问,但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担忧。
芙蕾尔和罗蒂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但如果说芙蕾尔的自尊心,是建立在毫无阴霾的品行、光明坚毅的人格上,那么罗蒂的自尊心,就是用支离破碎的残砖断瓦拼凑起来的碉堡。二者同样不可触碰,一个坚不可摧,一个摇摇欲坠。
莱茵向来都对罗蒂的心理活动把握地比较准确——因为二人在很多地方有着相似之处。如果是自己站在她的立场,肯定不希望有人过问。所以他选择视而不见,但并不代表不管不顾。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弄明白,罗蒂可能面临什么样的代价,而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去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