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芙蕾尔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会长和馨儿忍不住看向她。
“你这么强还会打喷嚏?”
“啊?”芙蕾尔似乎有些糊涂,“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说到哪来着?”
“考斯伯爵。”
“哦对,考斯伯爵。”芙蕾尔脸上出现一些不快的神色,“会长你真的不争取一下?我可不想看到他独揽胜果。”
刚才会长和馨儿来到芙蕾尔的房间,闲聊中告诉了她关于与考斯伯爵交谈的内容。当得知这个反攻入侵者的联盟,将会以斯兰图家族作为名义上的主导者的时候,芙蕾尔顿时有些不开心。
芙蕾尔并不是爱慕名利之人,但这不代表她对名利一无所知。就算是她也清楚,对于会长这种新晋贵族来说,带头反击入侵者的名利有多么重要。如果帝国能撑过这场战争,那么会长的克莱夫曼这个姓氏,不仅能在贵族中站稳脚跟,还可能再次破格获得擢升。
但如果这个名头被斯兰图家族抢走,那么蓝弧城顶多配上一个通力协作的功绩,会长付出的诸多准备、策划、决策,这些真正的功绩都将被遗忘。
让芙蕾尔不满的,并不是功劳在谁身上,也不是与蓝弧城的私交,而是“公平公正”被破坏这件事本身。铭记于心的准则,让她无法忽略掉这种不公。
“这也是对抗击入侵者有利的事。”会长倒是完全不在意,“这也是我和伯爵商议后的结果。由斯兰图家族来领导,我们的联盟才更站得住脚。一个新晋子爵领导的联盟,和一个老牌家族领导的,肯定是后者更为让人信服。”
“别担心。”馨儿安慰芙蕾尔,“实际上,行动的主要制定权,还是在我们这里。只要不是有害于斯兰图家族的决策,考斯伯爵都不会反对。”
芙蕾尔还是有些不满。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情绪化了。这段时间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情特别不稳定。加上斯兰图家族曾经有人袭击过她、莱茵和罗蒂以及紫觚所在的商队,还试图配合西北军方诬陷会长,导致她不由得就对斯兰图家族有些心怀不满。
“哼,让他们等着。”芙蕾尔收拾了一下心情,“等师傅什么时候回来,就让她主持公道!”
这时候,会长和馨儿才想起来,芙蕾尔还有一个传奇级别、甚至能和剑圣藏剑平分秋色的师傅。的确,如果有一个传奇强者撑腰,斯兰图家族无论如何都是不敢去侵吞蓝弧军的战果的。
“不过,以你那师傅的性格......”会长回想起了蓝弧城外那一天发生的惊天动地的战斗,“多半是不会偏袒某一方的吧。”
“这个倒是没错。”芙蕾尔点点头,“圣堂武士不应该干涉贵族之间的纠纷,我也是一样。但师傅肯定会站在我这边,我肯定会站在莱茵这边,而他肯定会站在蓝弧城这边。”
会长无奈地笑了笑。芙蕾尔虽然秉持着公正,但在保证起码的公平的情况下,她还是相当护短的。而把芙蕾尔培养长大的那位圣堂武士,多半也会是同样的性格。
想起和穷云隐冢有关的事,芙蕾尔不由得就开始惦记:“师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
......
而此时,在最后的圣堂中,穷云隐冢给人们分发食物。
事情要回溯到入侵者的袭击刚刚发生不久。在格拉夫斯和芙蕾尔他们分别之后,穷云隐冢第一时间赶回了圣堂附近。那个坐落在圣堂旁边的小村子,对于圣堂而言,可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在圣光代行者们的辉煌时期,圣堂武士们不仅有着圣堂这个共同的归宿,还拥有着强大而独立的、以圣堂为中心的势力网。和自成一方势力的辉煌圣殿与圣者教会不同,圣堂更像是一个组织而非势力,完全不牵扯俗世的纷争,只是单纯的解决着大陆各处不断出现的、对人族有害的异常。
而一个组织,没有强大的关系网络,是难以立足的。圣堂武士们的装备需要技术精湛的工匠打造维修、各种任务的情报需要有人进行搜集和传递,还有帝国各处也都有暗中设立的、供执行任务的圣堂武士安身的庇护所。所以虽然圣堂一直秉持着初衷、没有成为影响帝国权力平衡的一方势力,但以圣堂为中心的关系网却不可小觑。
圣堂会选择那些同样不牵扯俗世纷争、愿意为了大陆的安宁共同奋斗的组织进行合作,比如商会、锻造行会、情报行会等等。那时候的圣堂,有着自给自足的体系。武器装备有专人锻造维修、任务线索情报有专人收集、执行任务得到的战利品,有商队负责外输销售。而这些组织的竞争者们忌惮圣堂的力量,也就敬而远之,主动让出了一部分市场。
但随着圣光黯淡,圣堂没落后,这些组织自然也像主干上延伸出的枝叶那样渐渐枯萎。但直到最后,这些圣堂的合作者们都没有选择抛弃往日的誓言。他们在最后的圣堂附近建立了定居点,并承诺永远隐藏圣堂的秘密。而圣堂也立下了誓言,直到火种完全熄灭的那一天为止,都会保护曾经彼此信任的人们的后代。
随着时光推移,村落里的人们渐渐把与圣堂有关的事遗忘了。但圣堂自然不会遗忘当初立下的誓言。所以穷云隐冢返回已经空无一人的圣堂,就是为了保护这些曾经与圣堂有过羁绊的人们的后代。
当她赶到村落,发现没有入侵者行动的踪迹时,便安下了心。毕竟这一带基本都是荒山野岭,没有什么珍贵的资源、重要的地理位置、帝国的核心城市,甚至连大点的城镇都没有,入侵者自然也不会浪费力气去袭击这一带。但是考虑到,当最近的城市沦陷后,腾出手来的入侵者很可能会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扫荡,穷云隐冢最终选择开放了圣堂,把村落里的所有人带进了这处已经被遗忘上百年的禁地。
村落里还流传着过去的传统。他们全都不是圣者教会的信徒,直接信仰着圣光。而当危难之时,会有圣光的仆从保护村落的安危,这也是代代流传的传说。所以当穷云隐冢展现了自己的力量、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还用村外那破旧的神龛打开了山腹内隐藏的通道后,村民们立刻信任了这个外表苍老、实力强大的圣光使,尽可能带上能延续村庄生存的物资,从村庄中撤离,进入到圣堂之中。而穷云隐冢重新设定了通道的自动防御系统,填补了当初被莱茵取走的核心,使圣堂再次回到隐蔽状态,庇护着村落里的人们。
大量的人进入圣堂,原本破败冷清的禁地,一下子变得有些热闹,甚至是拥挤。村民们清扫整理了尽可能多的房间,安顿好每家每户。
看到圣堂里人来人往,饶是以穷云隐冢的心气,也感到有股莫名的心绪。自打她进入圣堂开始,圣堂里就没有超过十个人同时活动的时候。看到那些她曾经放任其破败的房间、角落又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仿佛有一种圣堂复兴一般的错觉。
也许是因为圣堂这么多年来的庇护,又或者是因为不接触外界,这个村落里的人们有着其他地方的人民所没有的意志。他们并没有因为职介的束缚而固定自己的行动方式,在外界发生灾难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尽自己的努力,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穷云隐冢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那属于混乱年代的朝气和活力。
她甚至发现一些人身上具有不错的修行天赋和圣力亲和度。如果不是圣火早已熄灭,她甚至还可以原地培养一批新生的圣堂武士。虽然他们的天赋远不能和芙蕾尔相比,但作为学徒确是够格了。
这位末代圣堂武士甚至忍不住幻想,如果以后那年轻的圣骑士有办法重燃圣火,那么,也许圣堂还真的能有未来。
这是她过去不可能设想的,甚至是年轻时嗤之以鼻的。但现在,似乎命运又给落败的武士们开拓了新的方向。
训练场里,年轻的男人们正在利用武士们遗留下来的训练器具训练。这些器具都是基础的训练道具,上次使用,还是芙蕾尔初入圣堂不久的时候。村落的人们并没有把全部的希望都寄于圣堂武士身上,他们知道,神的仆从不可能永远保护他们。于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们自行组织了防卫队,希望在危急时刻,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家园。
如果全艾尔斯兰的人民都能有这样的觉悟,那么,入侵者的计划一定不会计划的如此顺利。在职介、地位的固化下,寻常的村民市民这些一般人,根本就没考虑过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而是全把希望寄托在军队和冒险者身上。结果入侵者的袭击毫无预兆,想想都知道,多少的村镇甚至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就被入侵者屠戮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