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行人零零星星,大部分的店铺都紧关着大门。不过,许多没收起来的小摊和其他迹象都能表明,这里原本应该是热闹非凡的地方。
我和芙蕾尔并肩走在街上。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但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从屋内出来之后,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保持着这种状态,我们散了十几分钟的步。一直走到完全看不到行人的地方,我停下脚步,芙蕾尔也停在我身边。、
我看向她的眼睛——这需要不小的勇气。她还是用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容看着我。在心情好而不至于兴奋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带着这种笑容。仅仅是跟我一言不发的一起散步,就能让她的心情保持靓丽。这种亲昵和好感,反而让我感到更沉重的负担。
“芙蕾尔......”
把她从屋子里带出来的时候,我是做好了百分之一百的决心的。可看着他的脸,我却只感觉连完整的句子都很难表达出来。她静静地等着我开口,柔和平静的眼神一点点让我的心也平静下来。
“呃......”原本打算直球攻击的我,还是忍不住绕了个圈子,“如果......我是说,就是......如果因为某件事,你要和我闹翻,你觉得......会是什么程度的事情?”
、我原本想问的是如果我出轨了你会怎么办......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另一种说法。芙蕾尔似乎并不为这个问题感到意外,微微歪了歪头,很认真地思考起来。
“嗯......我想想......”
她是真的很努力地在想,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可快一分钟过去,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最后摇了摇头。
“想不出来。”
“一个都想不出来吗......”
“圣堂武士的原则有很多,我的原则也有很多。”芙蕾尔看着我的眼睛,笃定地说,“但所有那些会触及到我底线的事,我都想象不到你会去做。如果莱茵真的做了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那背后的动机也一定是能说服我的。”
“你这......是不是太信任我了......”
“这不是信任。”芙蕾尔往我这里凑了一步,“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才信任,而是因为正是这一点能让我们走到今天。”
看着她的眼睛,听着这句话,我的情绪又一点点安定下来。是的,我其实明白我所做的是不必要的担心......因为了解芙蕾尔,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她不会为了这件事去和我或者罗蒂决裂,最多也就是抱怨而已。
但我还是一直被自责和担忧折磨着。就算再怎么了解,再怎么说服自己,还是无法不去想象那个最坏的结果。因为哪怕几率只有万分之一,我也输不起。筹码只有一枚的赌徒,做任何决定都是孤注一掷。
“我杀了很多人。”我看着芙蕾尔的眼睛说,“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但我导致了这个结果。平叛的时候,很多人......是无辜的。”
“我知道。”芙蕾尔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不是莱茵的错。”
“我瞒着你三件很重要的事情。有些我不能说,有些我不敢说,哪怕是现在也一样。”
“我知道的。等你和我坦白的时候,我想我都不会惊讶。”
“这是我从魔域给你带的礼物。”我伸出手,手心里是一枚玉石项链。那块玉石湛蓝澄澈,犹如天穹一般,光是看一眼都能净化心情......虽然这时候不行。
“这是我从魔域给你带的礼物。”我把项链展开,“这一块叫‘云生玉’。是我在魔域得到的......算是战利品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从魔域带来的东西,就算我说是战利品,也难免不会让芙蕾尔嫌弃。但她没有说话,那对闪耀着光泽的眸子仿佛在对我说:戴上。
我深吸一口气,分开项链的搭扣,伸手绕过芙蕾尔白皙的脖颈,轻轻扣上。湛蓝透露的云生玉倚在她的胸口上,如果她今天穿的是裙子的话,一定更美......
还不等我收回双手,芙蕾尔突然往我靠来,我下意识搂住她。她完全放松了对身体的控制,如果我不搂住她的话,她肯定会倒在地上。而现在,她的额头抵在我的胸口,散发着清香气息的金色发丝几乎都要蹭到我的鼻尖。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早已应该习惯了她的拥抱才对。
“莱茵。”她把脸埋在我的怀里,“说吧,不会怪你的。无论你做了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再自责了。好久都没看见你笑的样子了。”
我紧了紧手臂,让她柔软的身躯跟紧密的和我贴合在一起。是啊,我纠结了这么多天,挣扎了这么多天,全都被她看在眼里。我不仅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她,折磨罗蒂。
“我出轨了。”
话音刚落,芙蕾尔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我连呼吸都忘了,好在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说话的声音低下去不少。
“罗蒂?”
“嗯。”
“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
“虽然我有可以解释的地方......”
“莱茵不喜欢罗蒂吗?还是认为我不喜欢?”
“不,不是.......也不能说是......”我感觉不管是我自己还是芙蕾尔的台词都有些不大对劲,“这事说起来很复杂......其实也不复杂......”
“慢慢说就好。”
芙蕾尔环抱着我腰际的手也紧了紧。我深吸一口气,打算好好把事情全盘托出,一抬头,却看见街道另一端出现了数个人影。那是蓝弧城警备处的巡逻队,而他们前进的路线,显然会路过我和芙蕾尔身边。
我刚准备闭上嘴,等巡逻队过去再向芙蕾尔坦白,然而巡逻队带头的那人似乎认出了我和芙蕾尔,二话不说带着手下就掉头往回走。不走倒还好,这一走,气氛反而还变得有些尴尬了。
“呃,就是......”
我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起因。从罗蒂渎神痕刻的瓶颈,到约萨斯遭遇敌人的陷阱......说到最关键的部分,我顿了顿,又给自己打了个气。
“然后......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发现......呃,我们......做过了。”
那一瞬间,周围落针可闻。别说是呼吸声了,我甚至都没听见芙蕾尔的心跳声。当然,也包括我的。
这种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大概三十秒。芙蕾尔缓缓抬起头,而我撇开目光,没有勇气和她对视。
“什么......做过了?”
“就是......呃......就是做过了。”
我不敢看芙蕾尔的眼睛,但我完全能想象到她的表情。诡异的安静又持续了不知道多久,芙蕾尔的头突然重重地垂了下去,撞在了我的胸口上。
啊,宕机了。
“不是,为什么......”芙蕾尔又突然一下子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懵逼”两个字,“这顺序是是是是不是有点不对?”
“呃......”
“做,呃,为......”
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我只能抱着忐忑的心情等她一点点恢复正常。阿巴阿巴一通之后,她终于稍微冷静了下来,能说出逻辑正常的一整句话来了。
“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又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这是一个安全的信号,虽然确实受到了相当沉重的冲击,但这没有让她直接从我的怀里挣扎出去,光是这一点就能让我安下心来了。
“虽然是打定主意不想撇清关系的......”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容我狡辩一下,我当时确实完全没醒过来,是事后才有的印象。”
“事后......”我甚至能感受到胸口处芙蕾尔的脸在急剧升温,“那,那个什么.......印象......清楚吗?”
我原本是想说不清楚的,但是思考了半秒,还是如实回答:“历历在目。”
“......”
别说是脸了,芙蕾尔整个身子的温度都上升了。这种话题对她来说果然还是刺激太大了,说到性教育这一方面,穷云隐冢那个外冷内热的师傅肯定是不可能传授给她多少的,最多只是教给了她基本常识。很多时候,我和罗蒂当着她的面开荤腔,她都完全听不懂,直接说到这一步的跨度确实是不小。
我让芙蕾尔冷静了一会,看时机差不多了,才继续开口:“如果可以的话,就先别怪罗蒂了。虽然她这个操作确实有点......但她现在情绪不大稳定,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