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晶壁中,有一块诡异的真空。
覆盖着整个艾尔斯兰位面的晶壁内,存在着一处本不应该存在的、只存在于无尽位面外的真空领域。而在这真空之中,一个全身被水蓝色锁链包裹住的女人正漂浮着。她闭着眼睛,看不出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然而,毫无预兆的,锁链同时破碎成了光屑。似乎是失去了锁链的影响,位面晶壁开始朝着真空内部生长、逐渐朝着女人的身体挤压而去。就在她的身体即将被位面晶壁碾碎的前一瞬,她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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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周围一片狼藉,而且我似乎正趴在一个大坑里——不,应该是我原本身处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大坑才对。
我站起身,第一时间找寻着其他人的身影。却见马丁和芙蕾尔也捂着脑袋爬了起来。并不是因为受到外界的冲击,让我们同时头痛无比的并不是爆炸,而是精神力的强烈震荡。这种级别的爆炸虽然摧毁了小半条街道,但对我们的威胁并不大。
我们发现彼此之后,同时开始下意识的寻找蓝清沐的身影。马丁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块诡异的漂浮着的碎墙,立刻喊我们过去搬起了墙体。果然,蓝清沐的身体被包裹在奥术能量中,正掩埋在那块碎墙下。
我们再次探查了一下:已经没有神性的特征了。但那股属于神识的强大精神力似乎还在她的身体里有一些残留,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她的身体状态也还算不错,并没有在奥法之主的操纵下出现损坏。总而言之现在状态非常好,除了昏迷不醒之外,完全不需要我们担心。
“这是成功了吗?”
“不知......”
马丁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失声了一般,并且身体因为僵硬而略微抽搐着。我刚想发问,却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述的剧痛从精神之海中传出,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紧紧咬着牙,一点一点俯下了身子。
同样表现的还有芙蕾尔。她看上去也前所未有的痛苦。我甚至能从真名契约的链接中感受到她强烈的情绪,想必她也是一样。
我和马丁也就罢了,对于芙蕾尔而言,疼痛早就已经犹如呼吸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感受。就算是身体被切开一块,疼痛也不会对她的行动有丝毫影响。连她都无法承受这股疼痛,只能说明这种痛感已经超越了肉体上能产生的极限。也不是精神之海的剧痛,就算是我当初强行撕裂自己的精神之海、分出第二意识的时候,也没有现在十分之一的痛。
这种痛......就好像是由灵魂深处产生的一样,根本就不是可以让人适应的程度。只是一瞬,我就感觉自己几乎要发狂了。
而这种剧痛足足持续了十秒。十秒之后,我们三人都趴伏在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并且都出了一身汗,依旧没法张口说话。
缓了足足几分钟后,还是芙蕾尔第一个缓过劲来,直起了身子坐着,但脸色依旧煞白。我和马丁也坐起身,这时候,我们突然感受到左手小臂腹传来一股割裂的疼痛。不过这种疼痛比起刚才的,简直比头发丝划过玄铁还要轻微。
同时抬起手,我们发现小臂腹上的皮肤连同下面的血肉自己诡异的裂开了。鲜血从伤口中流出,而且无法止住。
说来也好笑,这里坐着一个圣光神眷者、一个绝代的圣堂武士、和半个大陆的教会领导人,却无法让手臂上小刀刻出来一样的小伤口愈合。
我们来不及在意这个,先把蓝清沐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同时联系会长,让人过来收拾残局,并且尽可能用圣术稳定了蓝清沐的生命体征,然后才接着观察手臂上的伤口。
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流了。擦掉血迹,我们才看见,我们小臂上的伤痕是一样的,而且显然是......某种字符。
"这是......"马丁轻轻抚摸过伤痕。伤痕逐渐愈合,但愈合后的疤痕显示出和肤色完全不同的痕迹,“这是某种......符文?这不是我已知的任何一种神文......”
“我也完全不认得......”芙蕾尔在这方面同样也是见多识广的专家,却也是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符文?是奥法之主的符文吗?”
我吞了口口水,死盯着小臂上那被血迹覆盖的纹路。僵住的右手缓缓拂过血迹,擦拭掉这些覆盖住字符的血污......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出现在我们小臂上的,是我曾经有些陌生,而如今却感到无比熟悉甚至是怀念的文字。
是和我一样,跨越过无尽位面的层层壁障、来到这方天地的一种文字。
Godslayer。
弑神者。
......
......
蓝弧城教会的看护室内,蓝清沐正在沉睡。
马丁靠在看护室的墙边,低垂着头,眼神时不时扫过左手小臂上新出现的诡异符文。这种文字和他所有已知的古老符号都有着云泥之别。他不认识这上面写着什么,只知道莱茵看到这个符号的时候,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万只蚊子。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词。
但问他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不愿意说,就连芙蕾尔都没法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似乎随着奥法之主带来的一系列争端落寞,莱茵这个原本背景单纯的人,背后逐渐开始多出了许多看不清的迷雾。马丁正是看重了他干净的背景、独特的遭遇、以及和这片大陆其他人颇有差距的思维方式。可到了今天,就算是芙蕾尔,都没法看透他身上一些诡异的表象。
入侵者的威胁近在眼前,可透过莱茵这个人,似乎能隐约看见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你这护工当的挺到位啊。”
正在他想着莱茵的问题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他先确认了一下蓝清沐的身体状态。不过这本就不需要担心。她的身体状态很好,只是暂时还无法醒来,不知道是不是解决掉神识之后的副作用。
看完了蓝清沐,莱茵又瞥了一眼马丁左手小臂上的字符,眼神飞快移开:“你最好把那玩意遮一遮。”
“为什么?”马丁一笑,“反正也没人能看出它是什么意思,对吗?”
莱茵沉默以对。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潜台词,但没有一个人有要把话挑明的意思。
“反正不是什么喜庆的词。”
“那还挺有个性的。我喜欢。”
“......如果是奥法之主的符文,说不定她醒来后会告诉你呢。”
马丁笑着摇摇头,不打算继续追问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莱茵要和这个符号撇清关系,但如果他连芙蕾尔都不告诉的话,自然是怎么都不可能告诉自己。
“你倒是真有耐心。在这里呆了一天,祷告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虔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这里祷告呢?”
“祷告可是无法与世界接轨的。”莱茵一笑,但笑容中似乎有些引而不发的愤懑,“就过了一个晚上,你想想不到发生了多少有趣的事。”
“哦?说来听听。”
“格拉夫斯的学者们针对入侵者生物性质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步。据说还有一位学者得出了各类元素反应对入侵者机体产生的效果,并且调制出了合适的配比,据说实验效果相当不错。”
“哦哦!”马丁睁大眼睛,“这是大好消息啊。这样的话,研究针对性的魔法或者是炼金药剂之类的......”
“那些就为时尚早了。”莱茵嘴角稍微掀起了一点,但旋即又低垂下去。
“......”
“怎么了?”马丁眨眨眼睛,“你这一副有话要说但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样子......”
“你想说吃屎就直说。”
“我可没说哦。”
“......有个炼金爱好小贵族,据称弄出了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屏蔽入侵者对通讯魔法屏蔽效果的炼金装置。虽然还是试作体,但黄金之城已经派出专人去检验......”
说到这里,莱茵的脸色又阴暗下去。马丁眨眨眼睛,从他的这半截话里听出了一些潜在的信息。
“黄金之城的人去......是在南方?”
“......对。林家的一个小分支。”
“林家?那个洛水林家?”
“嗯。早就分出去的一个偏支而已,和苍麟公爵没什么关系。”
“什么爵位?”
“......子爵。林梓光......林子爵。”
马丁瞳孔收缩、嘴巴微张,一瞬间愣在原地,罕见的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