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芬里尔,我来到芙蕾尔和玛诺亚战局的附近。我没有直接冲刺,而是慢慢靠近,为了让玛诺亚能感知到我的到来。而玛诺亚果不其然也做到了这一点,在用一记强力的鞭腿击退芙蕾尔后,她也瞬间后撤,停止了攻势。
“大司教女士。”
“圣骑士。”她向我微微行礼。芙蕾尔早就发现了我的到来,也并不着急趁机对玛诺亚施压,而是收剑入鞘,和我一起站在原地。
“看来不得不抱歉的跟您说一句,恐怕今天贵军需要撤退了。”
“的确,我们也没指望能牵制你太久。”玛诺亚微微一笑,“你放过了那孩子一命,老身也并不意外。”
“我就算逼死他又有什么用。”我冷哼一声,“你们会只有这一手对付我吗。能弄出来一个,就能弄出来第二个。”
“的确如此。您仁慈而又理智。”
“不敢当,比你们稍微好点。”
“既然如此,那今日之战,是我们败了。”玛诺亚的身体慢慢腾空而起,向城外飘去,“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倒时候,恐怕阁下就不得不做出决断了。”
说罢,她把一块圆形炼金球抛向空中。随着球体爆炸,撤退信号漂浮在空中,正在激战的强者和军队指挥官都愣了愣,随后开始下达撤退指令。都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的北部军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撤退了。南部军也有些不知所措,没人知道这一仗都还没怎么打,为什么敌人就突然后撤了。
"......"
芙蕾尔站在我身边,看着我有些凝重的表情,抬手轻轻顺了顺我凌乱的头发。我叹了口气,解除了装甲,取出一件长袍披在身上。
“恶心人是真有一套啊,圣者教会。”
......
......
北部圣战军营地里,军队指挥官正在质问玛诺亚为什么突然发出撤退信号。而在另一边,狮鹫骑士芬里尔正把吐血不止的少年扶到地上。
“喂,小子,忍一忍!我去叫牧师......”
“别......去。”少年拉住芬里尔的手,“没用的,神术对我......咳咳!”
话音未落,他又吐出混杂着黑色液体的鲜血。芬里尔眉头紧皱,还不等他开口,少年用颤颤巍巍的手从怀里取出一个装满了黑色液体的小瓶子,仰头灌了下去。
“咳咳——”
部分液体因为咳嗽洒了出去,但少年很快就不再咳血,只是他那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在服下液体之后似乎更加病态了。
“怎么回事,你抵消那家伙的施法会给身体带来负担吗?”
“......”
少年无声地点点头。芬里尔“啧”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些许愤懑。
“也没人和咱说过啊,靠,教会没其他人了吗,怎么让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芬里尔。”
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突然响起。芬里尔回头,却见玛诺亚站在他们身后,面色平静。
“大司教!”芬里尔站起身,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这孩子会......没有人和我说过啊!”
“嗯,这也是我等的失职。”玛诺亚没有因芬里尔的情绪而有所反应,“毕竟当时给你下达的任务,只有‘保护’他吧。作为冒险者,你会把他当成伙伴,也是情有可原的。”
“伙伴?那不.......”
“你可能会错意了,狮鹫骑士。”玛诺亚打断了芬里尔,“要你‘保护’的这个孩子,并不是你的同伴。你保护的,是一件装备,一个道具,请不要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芬里尔的眉毛几乎竖了起来,“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战场上,居然还说不把他当成人,难道教会......”
“神平等的爱世人,但唯有罪人除外。我同样对这孩子抱有同情,但某些罪孽,不是你我能够宽恕的。剩下的,就让他和你自己说吧。”
玛诺亚没有理会芬里尔的怒意,转身离开。芬里尔咬紧了牙,却不敢追上去质问。他受雇于教会,本就应该服从命令,何况那个老女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您不必为了这种事生气。”躺在地上的少年勉强坐起身子,“大司教说的是对的。”
“你......”
“我们家系,因为触及了不能触及的禁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少年低头看着地面,“原本,我们早就应该被秘密处死。连火刑都不可能有,我们的姓名全部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连同当初犯下的罪过......”
“你们做了什么?”
“我不能告诉您,否则您也会是教会的下一个敌人。”少年摇了摇头,“但这是我们赎罪的机会。只要能牵制住那个圣骑士,就有可能被宽恕......”
“别傻了!”芬里尔呵道,“牵制?如果他今天真的动手,你早就死了!你用命去换他的能量,他的能量可以再生,你可以复活吗?!”
“可我不这么做的话!”少年也提高了音量,“我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就会找下一个人来替代我。会找我妹妹。”
芬里尔一下顿住了,如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说不出话。这孩子也就十二三岁,他的妹妹能有几岁?撑死了也就是十岁出头!那么小的孩子......
“如果我能多撑一天的话,她就能少撑一天......”少年深吸了口气,“只要我们能撑到战争结束,能获得赦免的家人就会更多!”
“......”
“芬里尔先生,请帮帮我。”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
......
休整了不过半日,在日落之前,北部军再一次向南部军发起了攻击。
也许是由于早上那不明缘由的撤退,北部军的士气并不算很高涨。但即便如此,在军力的压制下,南部军依旧处于下风,甚至有几个部分的城墙一度落入敌人的控制中。但强者那边的战场,还是和以往一样,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温不火。
“啧!”
莱茵架起割裂保护者,堪堪拦截下芬里尔高速袭来的骑枪,还来不及反击,芬里尔的坐骑狮鹫就瞬间飞远,绕着莱茵飞行了半圈,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弱点。而莱茵则驱动装甲,喷薄的圣力让他用以往达不到的高速飞行着,却始终抓不到那神秘少年骑着的天马。而每当他好不容易接近了,芬里尔又会以一道蓄势完毕的冲锋将他打断。
在此期间,莱茵多次试图用愤怒之锤去拦截天马,但飞锤要么就是被芬里尔的斗气投枪击落,要么就是被神秘少年对冲。看样子,如果那少年有意克制的话,还是能做到在短时间内不对冲他的圣术。
而芬里尔的冲锋也不可小觑。这种赖皮的一击脱离战术也就罢了,但他蓄势冲锋时的那杆骑枪的确有着骇人的威力,就算是莱茵,在不使用防御性圣术的情况下,防御起来也有些吃力。芬里尔这样的敌人其实是很克制他的,既有着出色的穿透攻击力,也有他望尘莫及的机动性。如果之前不是被那神秘少年束缚了手脚,他们的战斗不会那么快分出高下。
像这样的追逐持续了一段时间,莱茵也感觉有些厌烦。现在破局的最好方法,就是大量释放无用圣术,把那神秘少年直接逼到极限。可问题是就算搞定了那神秘少年,他也没把握对付这个飞来飞去的狮鹫骑士。何况现在强者们之间的战斗远没有白热化,只要双方的综合实力势均力敌,就只要维持着战斗状态即可,他也没必要现在就把人逼上绝路。
想到这里,莱茵也就停止了追击。见他放弃了攻击,芬里尔也不再继续,飞回少年的天马旁,向他打了个招呼。
“哈哈,这样多好嘛,圣骑士,大家一起歇会多轻松。”
“呵,你有报酬,算带薪休息,我可不一样。”
“哦!黎塞留那小子这么黑心?工资都不给发啊!”
“这话你对他说去吧。”
两人边聊,芬里尔边拍了拍少年的背。见此情形,少年也稍微安定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
“狮鹫不错啊,哪整来的?”
“这可是我好哥们!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吃了,每次打完架都得干半天的饭,一不留神几头牛都下肚了......”
莱茵和芬里尔直接架也不打了,直接在半空开始聊天,装都不装一下。而在另一边的城墙上,激烈的战斗还在进行着。鲜血从城墙上顺着砖石的缝隙流下,士兵们就在战友的血泊和残肢中继续厮杀。而双方的后勤都在尽力救治着伤者,为的是让他们尽可能重返战场。
“入侵者战争之后,这样的情景还是第一次见啊。”
“......”莱茵无言地点了点头。
“虽然收钱干活的我没立场这么说,但教会这次还真闹挺大的。”芬里尔摊手,“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支持黎塞留?就因为和他是好哥们儿?”
“第一,我跟他是个狗屁哥们。”莱茵险些翻白眼,“第二,不管支不支持他,反正我不会支持弥赛亚。”
“有什么不好的,早点统一了教会,就不用再打仗了。”
莱茵叹了口气。这家伙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真让弥赛亚统一了教会,离与皇室开战就没几天了。到时候得仗,不比现在这一仗血腥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