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事拖延了将近半个月后,马丁做出了决定。在他的带领下,全部的圣光车骑、精锐冒险者团与新生圣徒们一起,踏入了位于约克郡地下设施的大型传送门中。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圣者教会防守最为严密、也最为脆弱的核心部位:圣彼得大教堂。
大型传送门进行规模如此庞大的传送,其空间波动必然会被圣者教会感知,很快就会有人来蓝弧城调查情况。但那时候已经太迟了,会长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这支斩首部队一落地,蓝弧城就立刻将之前囤积的战备物资送到了他们手里,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准备。甚至蓝弧城还在之前秘密打造了一批新的圣光车骑,虽然因为保密性的缘故,数量不多,但也是弥足珍贵的战力补充。
在之前的训练中,这支斩首部队的各个组成部分都已经达成了相当的默契。在行军时,牧师坐在车厢内,为圣光车骑供能,而身体素质强悍的冒险者与圣堂武士、圣骑士们则攀附在车体的外侧。在莱茵的圣术、马丁的神术与蓝清沐的奥术加持下,圣光车骑几乎拥有源源不断的动力供能,并且速度也提升了一倍以上。按照这个行军速度,只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就能从蓝弧城赶到圣彼得大教堂。
而会长的安排还不止于此。圣光车骑速度虽快,但动静实在太大。只要开始全速行军,绝对会被周边领主的岗哨发现。被发现的越早,圣彼得大教堂反应的时间就越早。而慕容家族拥有一块面积庞大的开拓许可地带,如果能从开拓地的最边缘开始行军,三天的行军时间能缩短到两天半。这半天的时间看上去不多,却很有可能影响到这场作战的结果。
于是圣光车骑隐藏在马车内,其余人则穿上了蓝弧军的军装,在蓝弧军精锐的掩护下,伪装成了蓝弧城的开拓部队。这些蓝弧军精锐中有许多人都是当初入侵者战争时皇室分给蓝弧城的帝国精锐,与不少新生圣骑士圣堂武士都是战友,大家配合起来自然很是默契。
伪装的开拓部队一路向东行进,行军路线与两家子爵三家男爵的领地相邻,而这些贵族们无一例外地早早候在领地旁,夹道欢迎。这些小贵族能撑过战后艰难的这几年,无不是沾了以蓝弧城为核心的贸易同盟的光。蓝弧城对他们而言,就算不是盟友,也是绝对不能怠慢的存在。还好这些家伙都只是上来拍马屁,而不是真的要探查虚实。一路过来,开拓部队的伪装都没有被发现。
来到了开拓地的最边缘,部队停止了行军。再往外走,就难免产生怀疑了。从这里开始,蓝弧军就只能回头,斩首部队将独自前往圣彼得大教堂。
“你们多加小心。”
“放心。”莱茵拍了拍会长的肩膀,“如果打不过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跑回来,把你拉下水的。放心吧。”
会长一笑,随后和马丁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按照计划,如果斩首计划成功,那自然万事大吉。如果斩首部队暂时不敌,那就凭借机动优势逃回蓝弧城。到那时候,如果真事不可为,蓝弧城不惧于主动撕毁神圣条约,与圣者教会开战。只是这是最坏的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全帝国的贵族或多或少都会被卷入这场圣战中,而皇室也不意外的会在必要的时候亲自下场。到那时,圣战就会演变成帝国内部的前面内战了。
“我会把部队留在这里,如果到时有意外情况,他们还能接应你们。”
“给力。那事不宜迟,我们也应该......”
话音未落,莱茵左手腕上那寄宿着无名古籍的神文突然跳动起来,让他心中顿时一凛,转头看向开拓地外。可周围似乎没什么异常,就在莱茵打算放开神识探查一番时,马丁的脸色也突然一变,抬头看向天空。
蔚蓝的天空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然而下一秒,一道黑影瞬间从上空掠过。接着,密密麻麻的黑影几乎遮盖了日光,将地面上的蓝弧军与斩首部队置于阴影之下。
身经百战的战士们第一时间拔出了武器,而会长却伸出手,让他们按兵不动。不一会,天上那些黑影们逐渐下降,在开拓地边缘降落。那是一群浑身洁白、生有双翼,浑身流露出神圣气息的天马,以及他们背上全副武装、目光笃定的骑士。
为首那人骑着最为庞大、气息也最为强盛的一匹天马,缓缓向蓝弧军与斩首部队走来。他身上穿着纯白的长袍,看不出任何表明身份的象征,但马丁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哟,好久不见呀,杰克。”
“许久不见,黎塞留。”为首那人以平淡回应马丁脸上虚实不定的笑意,“或者说,叛教者黎塞留。”
“你的圣冕和权杖呢,怎么不带出来跟我炫耀炫耀?”
“你还活着,我怎么好意思以教皇自居呢,神之爱子。”
双方的气氛在一瞬间就恶化到了最低点。在马丁和弥赛亚对峙的时候,莱茵和会长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紧皱的眉头。行动暴露这一点,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只是行动暴露这么简单。这支部队全副武装,甚至还是准教皇亲自带队,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行踪暴露才匆匆赶来。
很有可能,这支部队从他们刚踏出传送门......不,甚至是更之前,就已经整装待发了。
“你们一定很好奇。”弥赛亚不紧不慢地开口,“和你一样,黎塞留,我从来也没把筹码放在正面战场上。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到圣彼得。既然如此,我怎么能不提前迎接你呢。”
“哦,那你还挺重视友谊的嘛。我真是太荣幸了。”
在他们对话时,莱茵飞速检视了一下敌方的部队:这些天马的装备显然和之前他们看到的不一样。无论是天马还是骑士,着甲率都更高了。要不是解决了天马的飞行负荷问题,就是改进了铠甲的生产工艺。并且天马背上的也不再是冒险者,而是精锐苦修士。苦修士从职阶上来说就并不适合骑乘作战,所以这些骑士一定是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训练,直到今天才出现在战场上。甚至就连数量,都比之前在战场上看到的要多。
总而言之,这支部队的出现,一定是蓄谋已久的。圣者教会早早暴露在战场上的天马部队,很可能根本就削弱了战斗力和数量,以此来麻痹南部教会。而现在,才是这支部队的终极形态。
“我设想过很多你回归圣彼得怀抱的可能。”弥赛亚还在说着,“但途径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知道你一定会来就够了。我早早离开大教堂,你应该有所警戒才是的。你退步了。”
“彼此彼此。”马丁的笑意更浓郁了,“你早该想到,慕容家族会站在我这一边的。你也退步了。”
莱茵看向身旁的芙蕾尔,面色有些凝重。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敌人显然早有准备,无论是强者的数量还是部队的质量都要略高过己方一筹,这还是把蓝弧军也算进去了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开战,且不说神圣盟约会被提前撕毁,恐怕战局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所幸他们把罗蒂留在了蓝弧城,不然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保护不了她。
这时候,弥赛亚把目光从马丁身上移开,看向一旁马背上的会长:“我设想过这种情况,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慕容乐谨,这可不符合你谨慎的性格。”
“如果只有谨慎的话,蓝弧城早就被魔族踏平了。”会长毫不顾忌地与准教皇对视,两个面无表情的人,对峙起来却格外精彩,“顺便提醒你,尊敬的圣座大人,这里是我的合法领地。按照帝国律法,我有权请您离开。”
“哦?这只是你的开拓地吧。在正式领土之外,你那点可怜的自治权可派不上用场。还是说,你打算在这里,提前撕毁神圣盟约?”
会长面不改色,抬手一伸,身旁的传令兵立刻把手中的战旗递给他。他单手发力,将战旗深深刺入大地。同时一阵风袭来,让这面象征着蓝弧城的旗帜随风飘扬开来。
“现在开始,这里就是蓝弧城神圣而不可侵犯的领土。”
如果说弥赛亚刚才还试图逼退蓝弧军的话,此时双方的气氛已经恶化到了最极致。哪怕是面对不利的局面,并且在有退路可自保的情况下,慕容乐谨依然选择了和圣者教会撕破脸面。如果是以前,弥赛亚可能会怀疑。但如今,他毫不意外。
他之前从未亲眼见过这位受到皇室器重的年轻伯爵。而在看到他之后,弥赛亚明白,他与自己是同一类人。
“那不妨就由我来当这个坏人吧。”弥赛亚抽出腰间的剑,剑身上闪耀着连莱茵都感到有些过于浓郁的神圣气息,“在踏平艾尔斯兰诸领之前,你们会最先见识到神谕部队的力量。”
在他拔剑之后,所有天马骑士也纷纷拔出了武器。蓝弧精锐与新生圣徒们立刻展开阵型,同时用作伪装的马车车厢纷纷解体,车厢内蓄势待发的圣光车骑,将每一根炮管都对准了面前的敌人。
此时,只需要一个信号,维持了千年的神圣盟约就会在此刻撕毁,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圣战,就会彻底爆发,给帝国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