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往文化没想到的方向发展,这条本该是花圃通往男生寝室的密道,看它出现的位置,那一头估计是在盥洗室的某几块地砖下面,但是钻到一半的文化发觉被扇木门拦住了去路。
与其说它是一扇门不如说这是两块木板,但它完美的阻碍了文化向前探索的道路,无论文化使出多大的力气木门也没有丝毫松动开启的迹象,这不由得让文化怀疑这个密道是不是早就报废了。
“这什么时候挖了个坑,有人在里面吗?”二十点大爷的声音在花圃那边响了起来。
“李大爷,是我,是我!”文化急忙从密道里爬出来。
“这些三色堇都是你踩坏的?”二十点大爷指着身后一片狼藉的花圃问道。
“哪能啊,我是来调查的,又不是来搞破坏的。再说这些花都是向外倒下去的,明显是先前有人从这个地方钻出来的时候踩坏的!”见到二十点大爷面有愠色,文化只能半真半假地忽悠起二十点大爷。
“哦,是这样啊!”二十点大爷将信将疑,但是又挑不出文化说得话的毛病,也不好指责文化什么。
“对了,您知道这片花圃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人搞破坏的?”文化将前臂压在坑边,一番挣扎才堪堪从密道里爬了出来。
“好像是去年下半年开始的,那天我和以往一样去给话浇浇水、松松土,但是那天我照顾了那么多年的花圃被人踩得一塌糊涂……”二十点大爷说得痛心疾首。
“那您怎么确认是学校为了停车场的建成而蓄意破坏呢?”文化使劲掸着手臂上的泥垢却发现有些小泥点根本掸不掉,出于文化的小洁癖,他开始扣起了这些泥点。
“因为隔天听校方的人讨论取消花圃建立停车场的事情,他们还怕我不同意特意来和我交涉。你要是光明正大来我自然好说话,但你想先来一鞭子再给我糖,做梦!”
“当时的一塌糊涂是指和今天一样的状况?”文化现在可没有时间安抚二十点大爷。
“应该是差不多……但是过去那么久了,我也说不好!”
“李大爷,您要是没要紧事,能不能麻烦您看着这个密……坑,千万不要让别人接近它。”
“可以倒是可以,反正我也要在这里呆一会儿,这些小家伙们有些还有救,不过最多也就帮你看到晚自习开始,不能再晚了。”二十点大爷说道。
“足够了,谢谢!”
“等等!”二十点大爷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文化。“倩倩虽然嘴巴毒,但是心肠不坏!”
“我知道。”文化这一次没有面向二十点大爷回答,这位锁门的老者看得出远比自己看到的多,文化不敢再让他看到自己的面容,他有些害怕这位似乎可以看穿人心的老人。
……
“文化啊,阿姨管这个寝室也有小十年了,怎么可能有我不知道的密道?”尽管宿管阿姨一把年纪但是每天还打扮的花枝招展,有事没事还买黄瓜来敷面膜,所以她的相貌比年纪年轻了不止一点点。
“阿姨,您不知道,这叫灯下黑!”文化和她讲明了前因后果,她便自告奋勇要帮助文化一起找密道,毕竟这里也算她的管辖地,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是要担责任的。
“笃笃!”果然当文化用晾衣服的木棍敲到盥洗室最靠窗的地砖时传来脆响,这就说明这块砖的下面是空的。
“就算它下面是空的,这些砖都是平齐的,要怎么打开?”宿管阿姨问着文化。
“这个容易!”文化在地砖四周踩了踩便有了主意,只见他用力踩住空心地砖靠墙那一侧,不多时这块地砖的另一侧便翘了起来,文化掰住翘起的一侧,一副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就将它打开了。“看……看到了吧,像我这么弱……弱的人都能……能打开!”
“那个,你要不要歇一歇?”宿管阿姨都不忍心看装作没事的文化。“打开倒是能打开,但是这么小个口,怎么可能容下一个人?”
“我没事,这只是入口的的一部分,它和它四周的三块砖才是真正的入口。”
“但是那些是实心的……”宿管阿姨的话还没说完,休息好的文化早就将另外三块地砖抬了起来,这些所谓的实心砖实际只是在砖下浇了一层水泥,根本没有和地面粘合。
“偷工减料……”宿管阿姨正要抱怨,突然一股诡异的气味扑面而来,惹得她蹦出去老远。“文化,什么味?!”
“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文化说着就要往密道里钻。
“等会儿,这个应该上报给学校,你一个人下去,出事情我可负不了责。”宿管阿姨捏着鼻子将已经探下去半个身子的文化又给拉了出来。
“没事的,这下面有人已经出入过无数次了,不差我这一次!”
“不行,就算你真的要下去,也要知会学校一声。”
“通知校方的话,时间就来不及了!”
“现在上报学校的话,最多到明天早上,学校该给个答复了吧,刚才也是说得含糊不清,我说你那么急干什么,准备赶飞机?!”宿管阿姨十分好奇。
靛色在宿管阿姨身边疯狂滋长,文化知道以宿管阿姨这般强烈的好奇心,不给她讲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自己就别想着下到这个坑里去,迫于无奈文化只好将于倩倩饿事和盘托出,包括自己和冷面罗刹打的赌。宿管阿姨知道了前因后果,便没有再拦着文化,不知是出于对文化正义行径的尊敬还是出于她自己的少女心。
密道里潮湿阴暗,看不到一点光亮,文化凭着直觉向前爬,随着那股诡异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文化一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阻挡物,探出手去摸了摸,是木制的!
结合在花圃那侧的密道木门,文化大致猜到了阻挡自己的是什么,上下摸索了一阵,在木门的中间文化取下了一个有棱有角的长方体物件。
随着这个长方体的离开,木门因为重力的缘故,向着文化砸了过来,这狭小的空间也不容许文化做出什么反应,急忙抬起胳膊架住木门来保护自己的脑袋。
“咚!”骨头和木头碰撞的声音之后,光线撒进了密道,文化这才看见自己爬过的地方铺着一片腐败了的三色堇,难怪刚才手上的感觉不像是摸着土壤。
“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二十点大爷也是听到了刚才的响动,放下了手里那些还有得救的猫脸花,将文化从坑里拉出来。“你身上这味道也太大了,赶紧回去洗洗去!”
“李大爷我后背脏吗?”虽然三色堇腐败以后的味道尽数沾染在文化的衣服上,但他早已闻不到自己身上有多臭,用生物老师的话讲这个就是嗅觉疲劳。
“干净的很,赶快去洗澡!”虽然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恶臭,但看到李大爷这副掩鼻皱眉的模样,文化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不堪,但他并不沮丧,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强而有力的证据。
吴静怡出生在医药世家,但却立志要当一名人民教师,但她的成绩在师范大学里并不拔尖,家族里也没有在教育界的门路,并不能顺理成章地编入体制内。
最后她的父亲还是托了三中校长关系,安排她在三中当了个校医,这个校医实际也是个虚职,有大病的学生不是被老师送去了医院就是被家长带回家治疗,患上小病的学生则根本没有要来找校医治疗的意识,吴静怡的校医室里最多的就是来一睹她美人风范的调皮男生。
但这两天校医室里冷冷清清,也不知道冷面罗刹是不是受了文化的刺激,这两天疯了似的抓纪律,吓得那些有点小心思跑到校医室的男生不敢露头,没人听她吹牛让吴静怡无比无聊。
“笃笃。”正当吴静怡百无聊赖之际,校医室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三中的学生进校医室永远风风火火的,会敲门的大概率是教职员,所以吴静怡打着官腔回话。但让她没料到得是进来的却是一个脏兮兮地学生,她清楚地记得这人是谁,毕竟不是哪个学生都敢和冷面罗刹顶撞的。
“你……”闻到文化带进来的气味,吴静怡在脑中好好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掉进粪坑啦?”
“没有,我来看病……”
“还说没有,没摔下去看什么病,哪里伤着了?”吴静怡虽然朝思暮想着当老师,但她从来没忘记过自己的本职工作是校医。
“我没伤着,我是来看……”
“那就是被味道冲着了,没事,来闻下这个……”文化还没说完就被吴静怡打断了,看着她在药品柜里翻找着什么,文化急忙发声阻止。
“吴校医,第一,我没掉进粪坑,所以不用给我看病;第二,我找您是想问一下,您这里有没有给凌静看过病或者开过药,就是高一二班那个小姑娘,我们班凌俊雄的妹妹。”
“保护病患隐私也是医生的职责之一,我不能违背职业道德!”乳白色的坚定,吴静怡义正言辞。
“这个很重要,我……”文化知道吴静怡不是有意刁难自己,而自己也不能强迫他人改变信条,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过么,有些时候病例被别的病人偷看也算不得职业道德的缺失。”正在文化左右为难之际,吴静怡突然说了句让文化莫名其妙的话。“我去个厕所。”
吴静怡说着站起身来,看似不小心的将桌边的文件夹打翻在地,她回头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病例冲文化说道:“人有三急,你帮我整理一下,谢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