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文化便出现那个窗户上,没错,他放着教室门不走要翻窗进来。看到文化的那一刻,于倩倩的魂似乎又回来了,她能从文化的眼睛里看到自信与轻狂,那一刻文化就是她的英雄。
只不过别人的英雄要么脚踩七色祥云来抢亲,要么身负黑尺解困局,只有文化浑身脏兮兮的还伴有一股恼人的恶臭,搅得人心神不宁,于倩倩清楚地看到,文化走过张玲的位置时,班花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桌子底下去。
“你是不是掉进粪坑啦?”于倩倩损着文化。
“闭上你的乌鸦嘴!”文化很庆幸于倩倩还是那个神经大条、没心没肺的于倩倩。
“唱戏,文化你说我唱什么戏?”冷面罗刹又一次对文化怒目而视,听着冷面罗刹颇具威胁之意的话语,顾元超不禁为文化捏了把汗。
“窦娥冤呗。”这次文化算是豁出去了,反正在办公室已经得罪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开罪冷面罗刹一次。
“哦,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于倩倩咯?”冷面罗刹身边愤怒的红色陡然烧了起来。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放下担子的文化无所畏惧。
“少在那逞口舌之利,我要的是证据!”冷面罗刹也不打算和文化扯嘴皮。
“证据?”文化轻蔑地一笑。“不就在您这幻灯片上!”
“这是证明于倩倩半夜翻进来偷钱包的证据!”
“我昨天已经在办公室就和您解释过了,这个假证据更加证明于倩倩是被栽赃的真证据!”虽然不知道把这事情搞这么大是冷面罗刹的杀威棒还是那个栽赃者故意设计于倩倩,但文化已经想好如何将计就计了。
“您翻窗的时候能留下一个完整的鞋印?”文化特地把形容词加了上去。“我刚才翻进来也留了个鞋印,冷主任要不要去比较比较。”
“……”冷面罗刹沉默了,他不傻文化稍一点拨,也是可以看出鞋印的破绽,尤其是留在鞋底的红漆证明了鞋印出现时间这一条更是无稽之谈,这样看来确实是某些人别有用心。
“是,这个鞋印是被人盖上到墙上的,不能成为指证于倩倩是小偷的证据。”冷面罗刹倒比文化想的大度的多,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冷面罗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文化观察了班里每一个人的反应,或面面相觑,或一脸茫然,只有几个特殊的人,面色难看。
“果然……”这般反应的几个人更加印证了文化的推想。
“但是那也不能完全排除于倩倩的嫌疑,倒不如说现在我要怀疑你们四班所有人!”冷面罗刹补充道。
“小子,你特么以为跑进教室老子就奈何不了你吗,老子……”矮个保安上半身湿了个透,气冲冲地闯进四班,但第一眼就看见冷面罗刹急忙闭上嘴。
“看来演员到齐了,想来冷主任您这两天抓了那么捣蛋鬼也累了,今天不如坐到我的位置上去,看我给您唱一出好戏,如何?”看着矮保安冲进四班,文化请示冷面罗刹。虽然不知道文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冷面罗刹还是听话的坐到了顾元超旁边,看着顾元超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文化差点笑出声来。
“既然你要表演,那就开始吧!”张美娜说着也是走到了教室后边,将文化、于倩倩、赵鸣和保安晾在了讲台上,她倒是要看看文化要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好,我这出戏总共要揭露五个事件,绝对劲爆……”文化卖起关子来。
“让你唱戏,不是让你说书!”冷面罗刹打断了文化的故弄玄虚。
“急什么,这第一幕的主角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主角没请上来呢?!”文化反驳冷面罗刹。
“老杨,麻烦你上来下!”现在文化要“唱戏”给冷面罗刹看,杨鹏程也没了先前的脾气,乖乖地走到讲台上来,不过鉴于文化身上气味,他还是躲到了讲台最边缘。
“于倩倩和杨鹏程是一对积怨已久的仇人,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文化如同在教书一般突然向台下提问。
“文化,你搞什么?”冷面罗刹还是改不了他拍桌子的毛病,本来就鸦雀无声的教室这下更加安静了,四班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冷主任,这戏呀,要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才有意思,要是只有我这一个独角戏,您不会审美疲劳么,而且您会完全相信我从我嘴里说的话么?”
“哼,那就让他们说!”
“冷主任说了,让大家积极发言!”冷面罗刹已经懒得和文化计较他对自己话的扭曲理解。
“他们俩上个学期期末吵过一架,涉及到双方家庭,挺凶的!”还是夏晓梅先打破了没人说话的僵局,用两边都不得罪的文明话语。
“这出第一幕戏叫做君子报仇。”文化说着将自己手机里杨鹏程的病历投到了幻灯片上。“老杨的病历,这盐酸左西替利嗪是抗过敏药,在我刚才讲屁话的期间,我搜索了一下曲安奈德软膏的作用……”
“是针对皮炎的,再看看开药的日期,预备学期开学的第二天。也就是说老杨在上周患上了过敏性皮炎。但是为什么呢,我还记得他开学那天晚上他还在寝室吹嘘他的皮肤好,怎么才一眨眼就得了这种急性的皮肤病?”
“是啊,我们还嘲笑他手白的像小姑娘呢!”来自文化邻铺的张彦平的嘲笑。“但是他患上过敏性皮炎从来没和我们说过啊,也没看到过他涂药什么的。”
“什么时候上的药我也说不好,也许是在教室,也许是在足球队,但是他患上的皮炎至今还没有好,是药不灵么?”
“当然不会是药不灵。”吴静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教室后门口。“就算软膏的作用时间会延迟,但是抗过敏药的起效是很迅速的,看他那模样要么就是没吃药,要么就是又碰上了过敏原。”
“老杨,我记得我和于倩倩来问你话的时候,你一直在拨弄你的足球手套,原来不是因为你不耐烦我们,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也是,痒的话就挠啊,何必在意我们……”
“噗嗤。”看着文化夸张的表演,于倩倩又没忍住笑。
“我有皮炎,又能说明什么?”杨鹏程和文化不熟,但却无法容忍一个帮助于倩倩的家伙对自己指手画脚。
“那你说皮肤粘上什么最容易过敏?”文化才不管自己有多脏,拉开赵鸣一把搭在杨鹏程肩上。
“花粉、海鲜,还能有什么?”杨鹏程不耐烦地反问道。
“更直接的,通过接触而粘上的那种!”
“你有病吧,谁没事去碰油漆啊!”杨鹏程这话脱口而出,立刻意识到不妙,这不是相当于不打自招。
“老杨,可以啊,你学会了抢答,那就省得我再提问了。既然关键剧情都有了,下面就由我和于倩倩为冷主任上演这出君子报仇!”冷面罗刹嗤笑,在他眼里现在的文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至于其他人则如坠云间,两眼之中全是茫然,全不知文化要干什么。
“现在我就是杨鹏程,对面站着是和我吵架的于倩倩,时间是上学期期末考休息期间。”文化自言自语着将于倩倩拉到自己跟前,让两个人的侧面都展现给全班,虽然于倩倩掩着鼻子想要远离文化,却被文化死死按在跟前。这个角度文化正好看到矮个保安,他感受到文化的视线,便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那一天……”文化作为杨鹏程开始了表演,自己生长在单亲家庭,有一个话不多却对自己很严厉的父亲,人说父爱如山,深沉无比,自己从有意识开始就感受到这分爱有多沉重。
学习、足球……父亲一个人两手抓,他决不允许我落后别人半步,否则非打即骂,家里所有的物件应该都曾经和我的屁股亲密接触过,从小到大我没有感受到母亲对我的宠爱,每当我问起父亲的时候,他回答我的永远是两个字:死了!
那双冷眸子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谈论我的母亲、他的妻子。直到那天和足球队的人的吵架我才知道,我的母亲生下我后就卷了钱离开我们,丢下了可怜的父亲和嗷嗷待哺的我,这事情早就传得众人皆知,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当时我脑袋一热一拳招呼到了那个取笑我的人脸上,断了鼻梁的他鲜血直流,父亲来学校赔了钱道了歉,但没有打我,人生第一次犯了错没挨揍,也是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落寞。那天,我发下毒誓,谁要是敢用我的身世来取笑我羞辱我我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老杨高一吃处分的原因!”看着杨鹏程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文化知道自己没有推理错,不过这个和杨鹏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杨鹏程因为和于倩倩的口角,所以要设计嫁祸她。”冷面罗刹依旧板着脸看不出表情,但他心中暗暗吃惊,杨鹏程的事情学校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但眼前这个平凡的学生可以从三言两语间推断出来,看来他不是那种哗众取宠的废物。
“当然不是,这只是序幕,重头戏还早呢!”看着冷面罗刹紫罗兰色的不屑转变成熟褐色的惊讶时,文化知道该开始真正的戏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