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坐了幾個小時飛機,腳現在還有點酸軟呢!我是暫住在親友(姨丈)家的,皆因我是一名來日本留學的十六歲男生;剛進親友家便跟在香港的養父母通了電話(男主角是來自香港的),給他們像教訓似的說了一大堆話,又是這,又是那。真是的!我剛到日本,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嗎?也罷,反正我也不會常跟他們通電話。我來到姨丈家已經將近晚上十時,於是我吃點東西,回房整理一下行李便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帶著睡意起床,梳洗一下,便跟我姨丈們和他們兩個孩子(松和儀,隨便起的名字,本不想起的- -有點噁心...但又很不方便)吃早餐,
「我一會便去上班,賀人!你就跟阿姨去超級市場買東西,順便認識一下家附近的街道。離暑假完結也沒幾天了,免得到你上學時會迷路.......還是你想讓阿姨去學校接你回家?」姨丈邊咬著面包邊露出那極為邪惡的笑容對我說。
「我想不用啦!我不像你....」我也學著他咬面包的動作向他反擊。
「喂!你們還是小孩子嗎?吃早餐時就不能安安靜靜嗎?」看來阿姨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於是我們便沉默著把面包吃完,姨丈接著便提起公事包上班去了,我就幫忙打理一下便和阿姨他們出去了。
「呼!這裡雖然比香港離赤道遠一點,但一點也不比香港涼快!」我擦著汗說,
「呵呵!這不是很好嗎?要習慣就變得容易啊!」阿姨笑著說,
「也對,不過我就是不耐熱!」
「哥哥,你也討厭熱的天氣嗎?」儀說著,卻被他的雙胞胎姐姐否認,
「才不是呢!夏天暖和和的,又可以去海灘游泳,又可以吃冰淇淋!哥哥,你認為呢?」松也露出天真的笑容望著我。
「你們都說的對,夏天也是有好和壞的啦!」我帶著微笑回應他們,老實說,我不懂得要怎樣面對小孩,在我成長的環境中,基本上是沒小孩子的。
「賀人,這個時候就別管他們!你會被他們兩個給煩死的,甚至連快樂的童年也沒有吧!」阿姨對我說,
「沒關係啦!我也想嘗試跟小孩子互動一下!」
「也對呢!」她若有所思小聲地說,「沒快樂聽童年嗎?」
「嗯....我想也不是沒有的!不過快樂的續集總是悲傷。」阿姨被我話給嚇了一跳,但她又能明白些什麼呢?只是閒聊,不知為何會扯到老遠,更勾起我那些回憶。
在我印象中,父母的樣貌是怎樣的,我也記不清楚了,現在看到他們的照片,也只會覺得他們是一對我不認識的陌生夫婦;我甚至連他們是如何死也不知道,後來是親友告訴我的,當時我才四歲,本該是有兩個妹妹的,一個還在媽媽的肚子中。那時媽媽早產了,羊水在家中穿了,爸爸緊張得把媽媽抱到車,帶上我和兩歲的妹妹駕著車子飛馳到醫院去!結果卻發生意外了,爸爸在紅燈的情況下硬衝過去,被一輛
大貨車撞翻了,我被拋了出車外,只是撞倒頭部和有點擦傷,但是......我家人全都被壓在車底下,場面一定是血肉橫飛,極之恐怖。最後我的確是撿回了一命,逃過鬼門關,但卻失去了我所有的家人;也因為撞到頭部,失去部分記憶,但沒什大礙,在當時來看,要是記起了意外的場面,我鐵定會精神崩潰的! 我本來應該住在孤兒院的,不過幸而有現在的養父母收養我,他們待我很好,起碼對一個不是親生孩子的我來說是不
錯了,不過他們都要上班,常不在家,於是我學會了照顧自己,甚至早在七歲學煮點簡單的東西給自己吃。在小學的階段,我沒什麼朋友,一來是身體有點虛弱,跟同學也玩不起興,二來也因為當時我很少說話,也不會怎樣主動去找人聊天,不過我的成績是很好的,皆因什麼也沒有,回家又沒人,沒事幹就一直唸書。
升上了初中後,我開始有點改變,話是多了,但那也是因為一位同學的關係,是他教曉了我如何笑的,對我來說,他是我唯一的朋友甚稱得上是兄弟,大家常一起吃飯,一起出去玩,一起學習,一起歡笑;到目前為止,那段時光是我過得最快樂的。不過,不知道到底是親近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還是什麼的,他在中三得了急性白血病,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骨髓,結果就這樣去世了。又一個打擊把我拋進谷低。「要笑才會贏,而我們絕對是笑到最後,贏到最後的,所以請笑著活下去。」他臨走時的話還在我耳邊迴轉著,深深打動了我,雖然不明白為何他在那種年紀會對生命有如此祟高的見解,但是我絕不會忘記他死前的情景,後來再過了一年,我便來了日本。
此外,我有一個興趣,就是我很愛畫畫,我學過畫漫畫,學了兩年,老師也說我極有天份,短短兩年,他已經沒什麼可以再教我了,基本上我已經算是一個漫畫家了,不過我還沒有作品連載過就是了。
可能是因為兩位孩子和阿姨對話的關係,令我想起從前的事,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區內一家大型的超級市場,我們便去買點食品,日用品便去結帳了,而我發現這裡賣東西都貴的很,但阿姨卻很爽快的把東西放進購物車內,到結帳時聽到阿姨用極為流利的日語跟收銀員溝通,令我有點吃驚,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值得驚訝的,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多少會懂得說一點吧!
阿姨似乎看穿了我在想的事情,在回家的途中問道,
「你的日語學得怎樣?要是不會溝通會很麻煩的!」她拉著兩個孩子,眼看著天空對我說
「用來溝通的話,基本上是沒問題的,不過會很生疏,說不定要多說幾次,對方才明白。要是到了不行的地步便說英語,應該會有點幫助。」這時我手挽著一袋袋戰利品,汗已經像瀑布般隨著我走路的節奏流下來,但我還是需要回答她的問題....(呼!熱死了!)
「嗯...那就好,反正在這裡住上好一陣子就會熟練。那你來到日本有什麼想做的嗎?或者說有想實現夢想嗎?嘿嘿...還是只想在這裡找位美女當女友?」連阿姨你也這麼愛開玩笑,也罷!我沒心情跟你玩,
「要說夢想的話倒是有的,我希望有人能遨請我去畫畫賺錢,用興趣來賺點錢,這是我想做的事。」至於女朋友嘛,對於戀愛,我不是很渴求,皆因我的性格有點孤癖,也不清楚如何跟異性相處;不過要是真的遇到真心喜歡的人,我也不會對抗命運。
就這樣,我跟阿姨邊走邊說。回到家,也沒什麼特別事要作,於是就回房畫畫上網了,基本上我在現在的家能做的只有這些。
接下來幾天,我都過著機械式的生活,就是畫畫,然後把作品放到網誌上給人看,不過就是這個機械式舉動,令我收到一份驚喜。
一天,一位自稱是一個叫藤井的出版社編輯打了電話來,
「你好,請問是賀人先生嗎?」
「我就是,你是誰?有什麼事嗎?」我回了話,
「其實是這樣的,我們XXX出版社看到你在網誌上載的作品,我們想遨請你連載正在畫的漫畫或幫一些小說和書畫插畫。」
「可以啊,插畫跟漫畫我都可以畫。」我帶著誠懇的態度努力地把日語說好,
「啊....但很少人會像你這樣,一來會很忙,二來有機會影響質素,你現在幾歲?聽你聲音還是很年輕,應該會沒多少時間才對啊...你有能力兼顧好兩方面的品質嗎?」他帶點懷疑的語氣問我,
「我現在16歲,我相信我能力把插畫和漫畫都畫好,畫插畫當兼職也行,不過要那是有作家願意跟我合作的前題下。或者先給我試試一些非正式的工作吧?」
「才16歲?不錯嘛!這點年紀就有那樣的畫功。好吧...我就先考慮一下吧」
「那麻煩你了,再見!」
放下聽筒,我帶著無比興奮的心情去吃飯,真想不到剛來日本不久便有工作了,真有夠幸運!還好一直有練習畫畫,水平沒退下來...以及留了自己電郵地址在網誌上。
又過了幾天,出版社編輯打電話來了,他叫我帶著我一些已經完成的漫畫章節去出版社一趟。拿到地址便出去了,
「阿姨,我這就出去了。」
「好啊!今晚早點回來,一起好好慶祝吧!難得你這麼快就能實現你的夢想。」阿姨在廚房喊道,
「哥哥!路上小心喔!」呵呵!怎麼連這對雙胞胎都來了....也罷!!
「嗯!我會的....再見!」說完便關上門。
雖然來了東京才一星期多,不過我已經把阿姨他們當作家人了,松跟儀就像我的弟妹般,其實我是很高興的,畢竟對我這麼熱情的人除了中學那位友人和養父母外,也沒多少人會這樣待我,想著想著,我便來到了地
鐵站了。現在這個時間地鐵站人並不多,過了繁忙時間嘛!剛到日本,我還沒笨到靠自己去找地方,當然是帶上手提電話,到了附近便用GPS(全球定位系統),心想萬無一失,不過意外總是發生。
車來了,我進入車廂後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呆呆地發起夢來。過了一會,我留意到坐在我旁邊有一位女生,她正在睡覺,頭像頭暈般搖來搖去;我不以為然,不過她的頭愈來愈靠近我,甚至把我的肩膀當作了枕
頭,在上面熟睡了,我頓時提高了警覺,伸直了身子;我該怎麼辦呢?縮開肩頭免得讓人懷疑,還是繼續讓她睡下去呢?經過一番內心掙扎,本來是想叫醒她的,但當我看她那張可愛的睡相,又不忍這樣做....便讓她睡下去。為什麼這趟車會
這麼久呢?.....雖然一直在壓制自己別亂來,但在車上真的沒事幹,悶到發慌,加上這女生亮澤的黑髮常傳來陣陣花香味,大概是洗髮水的氣味吧,但真的很香,就像誘惑自己多點去留意她一樣。最後忍不著了,於是我便
偷偷望過去了,哇!她那雪白色的肌膚真的能令很多女孩羨慕不已;不長不短的眼睫毛自然的捲起,恰到好處;雖然不是看的很清楚,但她那櫻桃色嘴巴在熟睡時微微張開,小小的,給人感覺可愛自然......心想著,說不定
是個樣貌不錯的女生呢!不過日本女生的樣子普遍也很好吧!
呼!終於到站了,便鬆懈下來,可能她感覺到我突如奇來的放鬆,便醒了,
「不好意思!小姐!我要下車了!」我帶著微笑禮貌地說,
她聽到後,愕然回首,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我,過了一剎那,她突然紅著臉對我說,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哇!靠....現在看到她那美麗的樣子,就連聲線也是那麼甜美....原諒我,我真的只能這麼說,她簡直就是仙女!紅暈在她那雪白的臉頰上令更令她顯得她可愛、高貴。於是,我就這樣看傻了眼....
「啊..啊...沒..沒關係!太累睡著了也是沒辦法的!」我立刻從剛才的傻相變回原來的微笑,「那我下車了!再見!」要是我再看著她臉的話,我會忘記下車的,
說完,我便立刻衝出車廂,心還在噗噗跳過不停,於是我深了呼吸,調整一下心情,就走去出口....(再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胸有成竹地走著,正想拿出手提電話用GPS時,卻摸了個空....什麼?我的電話呢!不是在口袋裏嗎?怎麼不見了?嗚嗚..怎麼辦...我...我迷路了!!不...不會是在途中掉了吧!最後我只好折回地鐵站,原路仔細留意著地上,雖然我知道這樣做也是徒然的。最後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公眾電話亭撥自己手提電話的號碼,希望有好心人拿到,
「咇..咇咇....喂?」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一把甜美且有點熟悉的女聲,我聽呆了,她大概是剛才睡在我肩頭上的可愛女生吧,「喂?請問你是.....?」她再次問道,
「啊..抱歉,我想我剛才把電話遺留在車廂,你現在方便嗎,可以的話,能相約一個地方還我電話嗎?」我回過神來,答道。
「啊...嗯..好的。」
「我來找你就好,你在哪裡?」
「我在銀座站。」
「好的,那你在月台等我。」
於是我就乘地鐵去找回我的命根,從新橋到銀座只有一個站,但我在這一個站的距離卻想了很多很多事:一會見面後,該說什麼好呢?謝謝?對不起?不,感謝和道歉都是需要吧!不知我在她心裏的印象是怎樣呢?是個冒失鬼嗎?嗚嗚...真是想也想不到會在地鐵內弄掉了,然後又被她撿到了....命運嗎?巧合嗎?...算啦!!見面後再算....她應該能辨認那個電話是我的吧...
下了車,便在月台上搜索著.....突然,有人輕輕地拍了我一下,我猛然回首,便能從正面看到她那張白晢的臉頰.....墨黑色的秀髮前至眼眉,蓋著劉海,而在兩旁的頭髮就輕輕的垂在肩膀對下一點點;她那對水汪汪的眼睛,大大
的,但也非誇張的大,跟她眼上兩條不粗不幼的柳眉互相映襯著;鼻子微微挺起,可愛極了!
「對不起,這是你的電話對吧?」她的說話帶著點點嬌羞....
「嗯..是的!給你麻煩了...抱歉!」我抱著誠懇的態度向她道歉,
「不會!剛才是我不小心睡在你的肩膀上。是我不對在先...」
「不用介意...」這女生的家教真好,禮貌好的令人發慌,現在好像只要我稍為追究一下,我便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接下來大家都沉默著,沒話說,場面尷尬得很.....怎麼辦呢?不再說點話嗎?來了只為取回電話好像不太好耶....但有什麼可以說呢...她來這裡大概也有事要辦吧...那她現在怎麼不去幹她的事呢?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呢?」為了打破沉默,只好這樣問,
「我...我約了別人到Printemps銀座買東西....」可能是因為看到我在沉思的關係,她立刻補充「別瞎猜!我約的是家人。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們便陪我出來吃飯逛街。」
「是嗎?生日快樂耶!」
「嗯..謝謝!」她帶著微笑向我道謝,臉上還有點紅,「那你來又有什麼做?」
「我本是想到一家出版社去的....不過沒GPS的指引就不會去了。」
「嗯?你不是本地人嗎?」
「喔?你怎知道的?」
「我從你說的日語聽得出不像是本地人呢!那你是從哪裡來的?北海道嗎?還是離島?」呵呵!看來她很好奇呢!
「其實我是從中國香港來的留學生,剛到日本不久,所以日語說得並不流利,但日文倒是會寫的。」
「哦...來自香港的留學生真是罕見呢!那麼你是去投犒嗎?」
「是的,我是去投犒漫畫的!可是你怎知道我去投犒?」
「嘩!那你已經是漫畫家咯?真厲害...其實只要是去出版社,而你手中又拿著文件袋,就想到啦.....」被她這樣子稱讚,令我有點不好意思....
「原來如此,不過漫畫家什麼的,現在還不完全是...你過獎了。」糟糕!我的面部好像有點發燙....
「那我就不礙你了!而且你還是快點去吧....要是到了午飯時間就麻煩了!」
「是嗎?那我先走了!總之....謝謝你的幫忙!再見!」
「嗯...再見!」之後我就鑽到地鐵了。回頭看到她微笑著向我揮手時,就有點不捨,為什麼呢?就因為她那麼動人的關係?我不知道.....
總算是趕在午飯前見了那位編輯了,他跟我說了一大埋話,不過我的思緒已經飛走了,飛到了銀座,飛到了她那:生日嗎?有家人陪真好啊!我在養父母家中過的生日是怎樣的呢?在我記憶中,好像也沒怎樣盛大慶祝過,不過養母倒是想親手做了一頓飯給我吃,但結果還是由我來收拾她的"爛攤子"後,就不再慶祝生日了。因為他們常不在家,一直都是我負責燒飯的,不過他們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滿足了! 銀座嗎!那女生....我連她的名字還不知道呢...真失敗..也罷!家境應該很好吧!理應比我富貴的多!畢竟那一帶都是高級的商業區,價錢大概都離不開一大埋天文數字。
「總之,以後就拜託了你了啊!多多關照!」他一定是看到我呆滯的表情,便大聲地對我說。
「啊啊啊....好的!我才是...多多指教!」我硬把自己的思緒從遙遠的他方拉回來現實.....
「至於插畫呢!短時間還沒有工作給你。遲點吧...有的話就再通知你!」
「好的,那麻煩你了!」說罷,我就離開出版社了。
沿途仍然念念不忘她那微笑的模樣.....不過我想大概不會再見到她吧!這可能只一份驚喜中的插曲.............有點可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