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那些被炮弹炸出的坑洞和双方铺在战壕上的顶篷以及带着倒刺和空罐头的铁丝网都被洁白的雪花装饰了一番。
壕沟里倒是没什么积雪，只有湿淋淋的泥巴和来来回回奔跑的士兵，大家哈着热气，用他们冻僵的手向敌人开火。
“他们不冷吗，这样的天气还敢进攻？”我拿着望远镜，看着穿着棉大衣带着手套的德国士兵说。
我甚至都能看到他们被击中时带着热气的血花。
唉，这就是战争。
我们就这样从白天打到了晚上。真是的，即使我在这条战线上也不安宁，有时候我还得带着一些自动枪手去支援附近即将被突破的防线。
这一天是12月24日是平安夜。在那天晚上，当我正准备去喝一杯热的咖啡去暖暖身子时，小格雷叫住了我说:“长官！我们的士兵刚才抓住了一个敌人的少尉，刚才他打着白旗冒险穿过了无人区。”
我只好放弃了去喝咖啡的想法，跟着小格雷去了负责警戒的哨兵阵地。
来的人叫恩斯特，他长着一张英俊的典型日尔曼人脸。他借着火光看到了我的领章，便走了上来用英语说:“上校阁下，请问你是这个地方的最高指挥官吗？”
“对，我是这个团的团长，上尉。”我点了点头。
“那么，我代表对面的德意志军团，向您提出一个圣诞节停火的协议。”他没有任何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当然可以，上尉，我代表我们团的士兵向你保证圣诞节我们将不会开火，并且希望你能向对面德意志的士兵们转达来自于不列颠士兵的祝福。”我向他敬了个军礼。
“谢谢您！上校！我一定会转达这份祝愿的。”他也回了个军礼，他终于微笑起来。
“圣诞快乐，上校！”
“圣诞快乐，恩斯特少尉！”
当金黄的太阳再次从洁白的雪地里升起时，战场上没有了平时本该响起的枪炮声响。
两边的士兵们都缓缓的、小心翼翼的从堑壕里、机枪掩体后走出来，他们踩着雪向战场中央走去。
一个略胖的英国士兵在跨跃过铁丝网的时候一不小心被绊倒在了一个弹坑里，成了一个雪人。两边的人都哄然大笑了起来。
人们在战场中央拥抱，用着表情和手势聊天，交换着一些“圣诞礼物”，无非就是一些面包干肉或是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什么的。
有些人则凑在一起搬运着留在战场上的尸体，两边的随军神父则为那些尸体做了祷告。
我和一个长着胡子的德国的中校在一起抽着烟，看着手下在像小孩子似的玩耍，他们在互相丢着雪球。
“没有战争真好，不是吗。”我用德语向他说。
“但是我们德意志人必须开战。”他回答道。
双方的圣诞树都被人们抬了上来，他们用本就稀缺的蜡烛给树上装点了一番，德国人的军乐团还围着它们演奏了圣诞颂歌。
今天是12月25日。
而在今天，没有厮杀，没有战争，有的只是那短暂而又珍贵的和平与安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