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
那一次，少年第一次看到少女真正的笑容，那不同于强颜欢笑的，温暖的笑容。
只愿成为斩断你痛苦枷锁的光芒，让这份笑容永远绽放。
少年一点一点地改变着，改变着。少年的心被这份温暖的笑容渐渐融化了。
少年像野兽一般紧紧抱住了少女。
“好想就这样和你一起，迎来这个世界最后的终结。”
少年在心里，向上帝祈求着。
020
坐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我的脸颊上仍旧残留着被她打过的火辣辣的疼，以及尚未褪去的红晕。
下午脑中想过的事情，直到现在还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那份来自我的深刻的恶意，冲昏了我的理智。
因为她那一计响亮清脆的巴掌，我才得以恢复过来，没有真正变成一个给别人带来不幸的背后灵。
我并非她的隐形骑士，因为骑士是高尚的，为了守护公主的幸福而豁出生命，在所不惜。相比之下，我只是一个被自己的利益驱使的人罢了。
因为喜欢她，因为不想让她再一次受到伤害，因为不想让她再一次落泪，我就想去伤害别人。
这种想法实在是太低级了，也实在太幼稚了。
让我明白这一点的，还是她，也只能是她了。
在漆黑的房间里抬头向上看，没有耀眼的星空，只有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我还可以在这个地方住多久呢？距离母亲上次发现动静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会不会就这样忘记呢？
到头来，我所能依靠的避风港，我所能歇脚的归宿，也只剩下她了。
最算她的心已经被另外一个零填满，我也不想放弃……我要用自己的行动，在她的心里建立一处属于我的归宿。
不知不觉，我轻声笑了出来。
她的身影在眼前晃动着，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但是不会消失，也不会有消失的时候。
我是不是已经无药可救了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好像成为能斩断你的苦痛的利剑，也好像成为野兽紧紧地抱住你，不让你逃脱。
“谢谢你……目……”
然后，我失去了意识。
021
她站在架起印有“学园祭”几个大字的气球的校门下方，身旁走过许许多多人，有学生，有老师，也有普通居民。
她带着一副白色耳机，站在那里时而向前张望，时而又似乎在跟着耳机中的音乐一起哼着。
平时都是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所以今天是第一次，我站在远远的距离看着她的正脸。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距离产生美。
但这并不适用于她，因为她本身就很美丽，远远看去只会显得更美丽了。
“喂！”
她似乎发现了我，不顾周围有那么多人大声地喊了出来。不过，正因为人多，环境十分嘈杂，也就没关系了。
但愿，今天的她不要遭受那些破事。
我迈开久驻的双腿，向她走去。
“怎么样，已经恢复了吗？”
不用问我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所以我微微点了点头。
“谢谢。”这两个字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我觉得我没有错……但或许，我真的错了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当杂务吗？”
我们走在人流之中，好不容易在中庭停下了脚步。暂时休息的时候，她就这么问道。喂……她是故意想让我生气吗？
“不知道，或许也不想知道。”
“因为啊……”
她无视了我小小的抗议，继续说道：
“杂务再忙也是一时的，只要他们准备好了，杂务就没事了，不用招待客人，不能看着班级，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这个学园祭啊！”
说的和真的一样，不过我知道，她很期待学园祭是真的。
“所以，还请你今天不要在纠结这些事情啦，开开心心地陪我玩吧！”
话音刚落，她就拉着我的手跑了起来。
跑进了人群中，走进了其他教室，然后又跑进了人群中，几乎陷入恶性循环了。
从高一到高三，除了我们班的教室，她几乎全部进去过了，不过大致看了一眼之后就出来了，所以时间没有过很久。
最后，她的脚步在高三的一间鬼屋前停住了。
“喂喂，这看上去很好玩诶，我们进去看看吧？”
教室的窗户被黑色的窗帘与深色的玻璃纸贴满，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长什么样子。在教室的前门那有一个正在招呼客人的人，她的身边放着一块破木板，红色的字写着“鬼屋”二字。
“你喜欢这种地方吗？”
我的手被她紧紧地抓着，想要跑掉也做不到，所以只能妥协了。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到这种地方来。
不知为什么……总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脑海中已经翻出了一些让人作呕的记忆……
“还可以啊，只是很感兴趣。”
说着，她牵起我的手走进了教室。我也在她的驱使下，被拉进了鬼屋。
虽然这里外表看上去很普通，但不得不说，里面的内容很精彩。
刚刚走进去的时候，迎面吹来的嗖嗖凉风瞬间让人顿生退却之意。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边笑着边继续走进去。
虽然是个只有教室大小的鬼屋，但内容确实很精彩，走着走着，我们走进了一间小小的手术室，里面只有一张病床，还有一些用纸箱仿真的器械。
可以想到，一会儿应该是等人靠近之后躲在被子里的人跳出来吓人吧。
我怎么也没想到。
大脑开始发出悲鸣，仿佛要将它撕裂般山崩地裂的疼痛，让我措不及防。
好像有什么要想起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古老的记忆中蹦出，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着……
瞬间无力的我立刻蹲下身来，用手使劲按压着头部，希望它能安静些。
身旁的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她着急的样子在说着什么，可是严重耳鸣的我什么都听不到。
周围的环境瞬间被脑中不知属于谁的记忆染白。
白色的记忆。
白色的房间。
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灯光。
白色的病床。
白色的仪器。
白色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令人生畏，令人窒息。
闹钟的轰鸣迟迟不散，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记忆，究竟属于谁……
这些……真的是我的记忆吗？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记忆呢？
“喂！没事吧？”
消失的声音渐渐回归，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脑中的回忆也停止了。
“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了？”
夺回身体的操控权后，我摇了摇头，她紧皱着的眉头才舒缓了不少。
离开鬼屋之后，时间已接近中午了。她提议到屋顶上去，也许是逛累的吧，反正我是累了。
我拿着她的钥匙先上了屋顶，因为我无法帮忙，所以就先到屋顶上去等她了。
靠着生锈的栏杆坐下，身下的热闹嘈杂的声音立刻就传了上来。
但比起这个，还有更让我感到焦虑的。
刚刚那些记忆……究竟是什么？
那些是我的记忆吗？可是为什么……我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那些记忆呢？
总感觉，有什么要发生了……
一些足以打破现状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了……不知为何，我竟担心起来了。
“久等啦！”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许多吃的东西开了门，走到我坐下的地方来。
“现在人超级多的，但是吃的东西有好多啊，竟然还有章鱼烧诶！”
章鱼烧？那是什么？
我正想着，她就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纸盒，里面装着一些球状的东西。
“你没吃过吗？吃吃看？”
说完，她就用牙签刺起一个往我嘴前送过来，我张开了嘴一口咬下。
好烫！
章鱼烧的内部宛如岩浆般滚烫，正当我想抱怨时，另一种味道就征服了我。我从未想过，这个看上去挺普通的东西竟然这么好吃。
“果然，你跟他好像啊……”
她冷不丁的说道。我用余光撇向她，她看上去有些欣慰，又有些悲伤，并且付之一笑。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却可以感觉得到，你和他第一次吃章鱼烧的反应一样啊，都是很惊讶的样子。”
是这样啊……看来她又想起了那个零了吧……
心有些痛，但是我必须忍住。我不能表露出来，只要她能开心，只要她还能露出微笑，我的努力就不会白费。
这只是我不自量力的坚持。
如果无论如何都要去伤害的话，那就让我来伤害。如果无论如何都要受伤害的话，那就让我来受伤害。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大，但默默守护她的微笑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不管心有多破碎，都要坚持。
将她买的东西吃完之后，肚子也已经涨得走不动路了，倦意也悄然袭来。
好累呀，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全部的全部，都好累呀。
她正在收拾那些垃圾，而我则靠着栏杆仰视天空。
飞机飞过之后留下的飞机云在天空中留下痕迹，一切都很平静。
这份来之不易的欢乐，不知道她是不是这样也认为的呢？
现在的她，不用遭受那些恶意，而是快乐地笑着，疯着，或许，这才是她的天性吧。
我祈祷着，希望这份平静可以永远属于她，希望，我可以为她守护这片平静。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得难受起来了？是鬼屋的问题吗？”
收拾好之后，她也靠在我身边的栏杆上坐下，然后问道。
我很清楚，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的，甚至连是否为记忆都不得而知的东西，就算告诉她，也是会让她担心。
所以，我还是选择了绝口不提。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记忆罢了，可能是触景生情吧……”
难道是我之前去过那种地方吗？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呐……我到底……
眼前的亮光渐渐消散，变得昏暗……
渐渐的，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察觉到头下有些柔软东西之后，我想要挪开，但无奈头被压住了。
原来我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而她也靠在我的头上睡着了。
楼下传来的声音和早上相比，明显少了许多，看来，文化祭也要结束了啊……
我没有立刻叫她起来，而是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
仔细一想，自从遇到她之后，我的生活完全变了啊……第一次和别人交谈，第一次为自己哭泣，第一次为别人生气，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人。
这些，都多亏了她。
“谢谢你，谢谢你看到了我……”
我小声的说道。
不知是不是我说的太大声吵到她了，她睁开了眼睛。
“哇，怎么就结束了，我还没玩够呢！”
她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边抱怨着，一边站起身来看向楼下一个个正收拾起来的摊位。
然后，一语不发。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其他人，或许是觉得遗憾，也或许正在回忆之中。
我想，另外那个零应该也有陪她逛过学园祭吧。
光是想象两人走在一起的场景，我就开始羡慕起来。因为，至少他们可以在阳光之下手牵手走在一起，可以无视其他人欢快地聊天。
而我……只是个连容身之处都要消失的人，只是个连存在都无法证实的人。
所以，我才想要创造，自己创造，属于我自己的归宿。
所以，我才会擅自把她当成归宿，擅自地喜欢她。
她的每一句话语，都有可能成为改变我现状的曙光，照耀着我黑色的天空。
她看着渐渐暗下的天空，然后说道：
“呐，零。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