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空洞 圣天子宅邸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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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地议题，我们将围绕重新修改法案为中心进行谈论和抉择，”圣天子一面说着，一面抬手示意侍者分发相关文件，“那么第一个修改的内容是——契约者保护法案中，我希望将“影子”纳入其法案的保护之中！”
话音刚落，政客们唏嘘不已。每年的法案决策会议上，圣天子总是不依不饶的反复提出这项议题，然后被毫无疑问的一票否决，今年也不列外。
“圣天子殿下，我们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将那些靠杀死灵魂，夺走肉体而诞生的怪物，是绝对不可能的纳入法案保护的。”
“即便如此，我依旧坚持法案的修改。”
“圣天子殿下，您应该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契约者法案的实施，保证契约者的合法权益，以是底线中的底线，目前为止，仍然有很多人无法接受，倘若出于同情心，继续添油加醋的话，极大可能引起民众们的不满，使矛盾进一步激化，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请您三思而行。”
低声的冷笑，愈来愈烈，如同无形的话语，不停讽刺着圣天子。终归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他们心里大概是这样想的吧。妟珣若有所思地推了推镜框。
近几年的影子伤人案，百分之八十都是人为导致的，如果没有歧视和睥睨，或许就没有那么多恶性事件的发生。这点，他们心知肚明。
所以才故意拖长时间，否决圣天子的提议么……妟珣抬眼看了看那些衣冠楚楚的家伙，没由得叹了口气。一旦形成固定的体系与习惯性认知，就算圣天子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做出实质性的改变。更别说法案的修订，会牵扯影响到在座某些人的相关利益。
中规中矩，政客们不过是出于面子，无奈陪着圣天子殿下，出演这场纸上谈兵的滑稽戏剧罢了。
“民众不是首要问题，且我愿意相信北京空洞的人们，会接受法案的修改……”圣天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请您不要再开玩笑了！圣天子殿下！您作为北京空洞的领导者，应该顾全大局擅自添改这种不合理的内容，只会激起更多人的愤怒，使政府失去信誉，颜面扫地！”
“是啊！圣天子殿下，请您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
“民众们希望看到的，是北京空洞的崭新未来！请您不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聒噪的发言声此起彼伏，除了沉默不语的六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在严词切责圣天子的不正当言论。
“这样的话……”圣天子咬着唇，低垂着眼帘，任由政客们的道德炮弹，朝着自己狂轰滥炸，默默的独自忍受。
这场会议，留给她的选择就只要两个……要么放弃提案，要么舌战群儒，说服这群冥顽不化的混蛋家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论圣天子如何拼命的挣扎，结局也未尝逆转。
话说你们有必要说一句，蔑一眼灯影和雪祈么，她俩可是相当听话的，沉浸于自己的美食世界，根本没心情搭理你们诶，顽固的到底是谁啊。
随着沮丧的情绪渐渐增长，捏在手中的信纸被揉成一团，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中。这一幕，妟珣的目光恰巧捕捉到了。
“妟珣……”灯影用手肘，悄悄地戳了戳他，面无表情的低声说道，“圣天子殿下好可怜……”
“我知道，但你俩千万别为她出头什么的，明白吗？”
“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做错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感觉很不公平。”
“这场会议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不等妟珣开口，雪祈一面目不斜视的盯着蛋糕，一面替妟珣回答了灯影的问题。
灯影嘟囔着嘴，像是有些嫉妒雪祈的聪明才智，且自己还是没懂他俩的意思。妟珣耸耸肩，轻笑着抚摸灯影的银发，无声的安慰着。
然而，这一动作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政客们的注意，敌视的目光，犹如铺天盖地般，朝着妟珣倾泻而来，让他不得不缩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看桌面上的文件。
“咳咳！既然诸位持有的意见各不相同，”源安明响亮的咳嗽声，瞬间盖过那些厌烦的噪音，迫使政客们乖乖闭嘴，“事不宜迟，我们开始投票吧——不赞成的举手。”
近全票通过。罗斯特和安琪高举着左手，像是故意嘲弄似得，扬起嘴角。对此，妟珣不以为然，只是源安明的举手，稍稍令他有些吃惊。这家伙还真是公私分明啊……
妟珣偷偷瞥了一眼栀子（圣天子的真名）的神情。不出所料的黯然呢。
“18票驳回，2票赞成，结论已经很清楚了，赶紧进行下一项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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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两小时的会议，以微小的法案改动和决定CGC盛典的具体实行为基础，暂且告一段落，政客们熙熙攘攘地离开。片刻等待之后，便只剩下先前的四人仍旧坐在屋内。
“啊——”安琪侧脸贴着餐桌，如释重负的叹息道，“总算是结束啦……”
“十分抱歉，圣天子殿下，我们当时没有选择支持您的提案。”虽然有点马后炮的感觉，但蕾娅的话语仍旧包含着真诚的歉意，缓缓起身鞠躬，“我们觉得，依照北京空洞目前的局势而言，擅自修改契约者保护法案，是相当不明智的行为，其内容将会产生的负面影响可想而知，轻则游街抗议，重则发生暴动。”
“嗯……是我太心急了，让你们感到为难，真的对不起……”圣天子作实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回应蕾娅，只能抽动着面部僵硬的肌肉，勉强的露出笑容。
“我赞同她俩的想法，俗话说物极必反，想把“影子”纳入保护法案中，还为时尚早。”
罗斯特一边说着，一边摘掉早已被冰霜覆盖的白手套，重新换上一副新的。冲微微圣天子欠身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们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原谅哥哥没有站在你这边，”源安明走到栀子的身旁，轻轻抚摸她的头。
“没事的，我明白哥哥的苦衷……”
“那么，我还得赶飞机回莫斯科空洞，先行告辞了。”
“蕾娅，我们也回去吧~”
“克里斯汀·安琪小姐，听说克里斯汀家为秘密开发人造弑神兵器——“空中花园”，联合军方和媒体，屠杀了整个D特区的居民，还彻底封锁了消息，我想知道，是真的吗？”妟珣托着脑袋，叫住刚欲起身的安琪，幽幽的说道。
“纠正一点，我们并没有杀死D特区的居民，而是进行了合理的乔迁，至于封锁消息嘛……因为是政府和军方赞助的设施，所以不能随意暴露给外人——这样的回答，就算是笨蛋也该清楚了吧。”
闻言，镜片下深邃的眼眸，倏然泛起光泽，妟珣寓意不明地笑着推了推镜框。
“原来如此，赫蕾米娅的话就得到证实……”
“我说你，神叨叨的嘀咕些什么呢，不要无视安琪！信不信我把你拖去做活体实验啊。”
“安琪~不可以再随便拖去做活体实验呦，实验部悄悄跟我说，几，千，个，池子都装满了。”蕾娅眯着眼，凑到安琪耳边说道。当然，妟珣不是特别想懂，她最后的那几句话，为什么要一字一顿的……
“那就没办法了呢，感觉好遗憾。”
一点都不遗憾好吧！谁愿意去做活体实验啊！妟珣皮笑肉不笑的抽动着唇边。
“这样吧，作为感谢你告诉我这些的回礼，不妨跟你说个关于“空中庭院”的秘密吧～”
妟珣竖起一根手指，不怀好意的笑容，令安琪皱起眉头，变得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姑且相信的点点头。
“你的舰船上可能正藏着几只老鼠，暗中觊觎着厨房中的奶酪，我建议你呀，取消明日的初航，好好的盘查一遍。”
“取消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你是安琪的敌人，安琪没有理由相信你说的话……”安琪厌烦地摆摆手，拉着蕾娅，离开房间，“不过，你的话，安琪记住了，再会。”
妟珣无言地耸耸肩。但愿这个小姑娘能够明白我的话中喻义，别再重蹈《美国队长2》里，直升航母坠毁的覆辙。念到此处，妟珣掏出包里的手机，编辑妍桐的号码，手指灵活地输入完一封简讯。
“呐……老师……”
异常憔悴无力的声音，圣天子从桌面下伸手握住妟珣的手腕，紧紧的，能感受到几分微弱的疼痛。妟珣扭过头看着她，眼帘低垂，轻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我想单独的跟你聊聊……可以耽搁你一点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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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湖畔，水平如镜的湖水，沿着砖石堆砌的小路，围绕着偌大的镜湖，蜿蜒绵亘，尚未消散的朦胧晨雾，弥漫湖面，偶有细小的黑影掠过湖面，窜入林中，旋即，伴随着清脆的鸟鸣与树叶的窸窣，相互交织，传入耳中。
平坦的道路，一直向着湖中心衍生。很难想象，这座位于A特区近郊的宅邸中，竟然修筑着如此宽阔的静水湖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长久尘封的回忆，洗刷着妟珣的脑海……
自己是什么时候，得到了这个小家伙的青睐……好像就是在这里……在这片镜湖。目光从远处拉回，妟珣呆呆地盯着圣天子的后脑勺，柔顺的发丝下，隐约可见一块疤痕。
到圣天子宅邸担任私人教师，是夏季的事情。黑潮圣战刚结束没几年，人们几乎都沉浸在自我消靡的状态之中，不能自拔，众多企业，学校，工厂，接连歇业，纵然胜利的喜悦充斥着大街小巷，也无法躯散人们心中，那抹来自黑潮的恐惧。
除了某些财大气粗的大学，仍旧维持着运转以外，其他的学校悉数倒闭，面临教师资源严重短缺的惨状，身为北京空洞最具权势的家族，也不得不聘请，像妟珣这样成绩优异的实习生。
回想起时，妟珣不禁苦笑。初来乍到，见到什么都是惊叹的，很容易被人瞧不起，加上圣天子阴沉木讷的模样，想和她混熟，简直比登天还难。
忧虑，紧张，害怕等多种复杂的情绪如同一团乱麻，越理越乱，混沌中，妟珣逐渐的放飞自我，以对待源安明他们的态度，同样的来对待圣天子，而那块伤疤，即是这种行为的代价，也是妟珣引咎辞职的原因。
“老师，还记得这里吗？”圣天子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陈旧船坞，“老师临走前，最后去的地方呦……”
“当然记得，那时的你落水了，是我救得你。”妟珣凝望着船坞，淡淡的说道。
“对不起啊，老师……如果不是我的任性，老师您也不会被迫离开——都是我咎由自取，造成的结果……”
沮丧的话语，忧伤的神情，勾起妟珣早已遗憾的记忆。啊，那是圣天子变成双性的契机。因为一些琐事，与我发生激烈的争执后，当时还很年幼的栀子，哭着夺门而出，跑到了到时正在重新修建的镜湖船坞。
这个船坞本身就是前世纪时期的造物，年久失修，破碎的木板根本承受不起，正值发育阶段的栀子的体重，等妟珣匆忙赶到时，船坞已然坍塌，半身建筑淹没在水中。
没多想，妟珣不顾阻拦地扎进冰冷的湖水中。深不可测的镜湖，比想象的还要黑暗，妟珣只能竭尽全力的利用神眼的光辉，躯散眼前的迷暗，在浑浊的湖水里，拼命寻找寻栀子的身影。
整整十分钟的焦急等待，所有的仆佣们围聚湖畔，神色慌乱，暗自祈祷着圣天子安然无恙。五分钟前，作为圣天子叔父，北京空洞真正的掌权者，源胜英更是亲临现场，说明此次事态的严重性，已经惊扰到了他，凡是关联者，恐怕一个都逃不掉。
最终，妟珣抱着昏厥不醒的栀子，步履蹒跚的沿着泥泞的湖畔，缓缓地爬上岸边。然而，源胜英却丝毫没有感谢或者出手帮忙的意思，面无表情地挥挥手，示意随从接过圣天子，自己则冷眼旁观着。
随从们箭步上前，强行推开妟珣，手脚利落地用浴巾裹住栀子濡湿的身体，迅速离开湖畔。妟珣沉默不语，伸手搓了搓湿哒哒的头发，目光自然而然的对上了源胜英的眼睛。
除了睥睨以外，没有任何情感的流露。记恨，埋怨，那些本该产生的情感，通通烟消云散。那一刻，妟珣似乎明白了……这个男人，从未在意过栀子的死活，只要不构成威胁，栀子的结局怎么样，他都漠不关心。
那么，这个男人亲自到场的原因，就剩一个了。
“即日起，卸除教师一职，赔偿此次事件的所有损失，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意料之中的结果，妟珣其实早就想脱离这个鸟笼。纵有几分不舍，那也是无可奈何。任职将近一年的私人教师，难免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不是你的错，栀子，怪我当时不理智，没好好的跟你沟通，才正中你叔父的下怀而已。”
“噗，老师你不用道歉的，我知道是我的责任，如果我当时足够强大的话……”
“现在的你已经很厉害了，”妟珣摸了摸圣天子的头，亲和的笑道，“明明正值青春，却要背负常人无法想象的重担，去思考与你年龄不相符的事情。”
圣天子愣愣的看着妟珣，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弄得妟珣有些尴尬莫名。
“你笑什么呀？”
“不是，您明明说过不再做我的老师了，但还是忍不住说出这么像老师一般的话语。”
“好啦，玩笑话到此为止吧，你不是还有话跟我说吗？”
“是呢，您不提我都快忘记了，毕竟跟老师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愉悦开心的～”
圣天子原地打着转，仿佛跳起了芭蕾舞，优雅的舞姿，鹅绒裙摆随着步伐的起伏，不停的飞舞。妟珣双手抱怀，耐心的观赏着她的即兴舞蹈，内心一直告诫着自己，她是个扶她，是那种掏出来可能比你还要大的伪娘……
“我呀～决定从叔父……源胜英手里夺回原本属于我的政权。”
一曲落定，栀子拎着裙摆，冲妟珣微微欠身，当抬眼的瞬间，猩红色的光辉异常凌厉，犹如一柄锋利的刀刃，横在妟珣的脖颈。
“栀子……已经死了对吧……？”妟珣咽了口唾沫，轻声问道。
“没有呦~在完成她的夙愿之前，我是不能对她做什么的，毕竟有契约的束缚嘛~”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想呢——大概是从几年前，这孩子溺水身亡开始的吧，具体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你没有成功挽救就对啦~”栀子俏皮的笑着，像是在故意戏谑妟珣一般。
啊，她说的没错……那次落水，导致圣天子窒息死亡，是无法争辩的事实。从湖中救起来的，不过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连仅存的一点余温都不剩下，空荡荡的……失神的双眼，仿佛灵魂早已脱离躯壳，逐渐沉入幽暗的湖底。
明明各项生命体征都十分稳定，心脏并未停止跳动，身体内的血液始终如一的缓慢流动着，然而，她的灵魂与心智，却随着湖水的冰冷，永远的死去了……
“原来如此……难怪栀子还活着——你是纯血妖影对吗？”
“哦呀~汝等卑微的契约者，竟然知道纯血妖影的存在，值得表扬，”栀子浅笑着拍拍手，“吾名为厄尔萨拉，位列19名，曾是主神麾下，最精锐的铁骑指挥官之一。”
主神的铁骑……闻言，妟珣不禁皱起眉头。根据传闻，在黑潮圣战末期，主神为巩固防御战线，特意编制出一批由纯血妖影组成的特殊军团，来应对契约者们如排山倒海般猛烈的攻势，期间，还重创了天阶十二使，人类阵营伤亡惨重。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之前的进攻，人们再也没有见到过这批特殊军团的身影，犹如人间蒸发。直到黑潮圣战的结束，它们的存在才渐渐的淡化。
昔日里消失的，那些令契约者闻风丧胆的主神铁骑，如今，它们其中的一位指挥官竟然出现在眼前，妟珣真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担忧。
“撒~既然，汝等被吾选做支援者，那么，请告诉吾的回答……当然，汝可以选择拒绝，前提是，汝能否承受回绝吾辈招呼的代价~”
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啊……妟珣望着栀子狡黠的笑容，心情异常的复杂。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比赫蕾米娅还要高位的纯血妖影才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亲手杀死主神，”话音未落，栀子瞬间来到妟珣跟前，拽住他的衣领，凝望双眸，“就在CGC盛典——如果你不想看到世界毁灭的话，劝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给你的机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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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