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吗，两个巴掌你已经打完了。”
“啧……”
蒂娜和提尔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相对而立着，蒂娜依然是她一贯的那样面无表情，而提尔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让人瞩目的是，蒂娜左右两边的脸上分别印有两个巴掌印子，似乎下手相当重，整个脸上都微微隆起。
“不行，不算——这两个巴掌对于被称为‘绝对防御’的你来说根本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吧？”
对于提尔的话，蒂娜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
“是你说只要我不作防御的吃你两个巴掌，就带我去见你们的王。”
“——那不算！刚刚的一击我可是用上了斗气，不作防御的你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反应！？你违反了规则，必须重来！”
蒂娜只是看着她，默不作声。
“不，重来远远不够，必须加重惩罚——对，加重！”
自言自语着，这个骑士——姑且算是骑士的少女，从虚空中摸出了一条鞭子。
“这条鞭子——巴哈姆，能无视一切防御将痛楚直接传到灵魂，原本是拷问用的道具，介于你违反了规则——一百鞭子，不过份吧？你挺过去我就带你去见吾王。”
没有丝毫犹豫地，蒂娜脱下了风衣，脱下了西装外套，叠好放在一边，只留一件衬衫，立在那里。
“请快一点，动手吧。”
“……这可是你自找的！”
狞笑着，提尔奋力挥动了手中的鞭子。
“啪！”
一声脆响，仿佛石头也为之开裂。
一道狭长的，狰狞的血痕出现在蒂娜身上，鲜血顺着伤口的缝隙染上了衬衫。
“如何，这裂魂鞭巴哈姆！？”
蒂娜只是站着，面无表情的，仿佛没有痛感。
那双宛如海蓝宝石一般纯洁的眸子，就那样看着提尔。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痛苦。
“……啧！”
感到心中某些地方受到了伤害，提尔更加拼命地，疯狂的，一下一下的抽打了起来。
“怎么样，这撕裂灵魂的滋味？这被鞭挞而不能还手的屈辱？我当初在第三次战争里被你一剑扫落，踹下悬崖时所品尝的的痛苦和屈辱远比这多得多！”
鞭子宛若疾风一样舞动，雨点一般落在蒂娜身上，血痕以仅凭肉眼甚至难以计数的速度增加着，胸前、背后被染红成了一片，几乎分不清哪里是血痕哪里是血了。
可是蒂娜，依然只是站着，面无表情的，仿佛立于微风细雨中。
但仔细看的话，她的拳头死死捏着。
她也是人，当然知道疼。
可是，他却如泥塑一般，任人打骂。
打了好久，甚至提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挥了多少次鞭子，
心中的恨意早已倾吐完了，然后倾泻起不甘，最后单纯的发泄气力。
再到后来，连气力也发泄空了，疲劳袭来，她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痛吗？”
“我，是骑士——吾主的守护骑士。”
蒂娜淡淡的回答道，他原本清冽的嗓音此刻低沉而沙哑。
“达成吾主的愿望，是，我的使命。”
提尔瞪大了眼睛，蒂娜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刺入了她内心一直隐藏着的地方。
她踉跄的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想要跑出巷子。
可是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带我去……带我去见你们的王。”
“放手，放开——我……我……”
提尔快要急哭了，她拼命拍打着蒂娜的手，可是那只纤细的手臂没有分毫动摇。
“请带——”
蒂娜的话突然止住了。
她那一直没有表情的脸部忽然松动了，双唇微微张开，眼睛也睁大了一点，本来攥的紧紧地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提尔乘机钻出了巷子也没有搭理。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蒂娜一把抄起叠放在一旁的风衣裹在了身上。
“蒂娜——！”
踩点一般，苏问雪出现在了巷子的入口。
他看到了，只裹着一件风衣，蹲在地上的蒂娜。
“蒂娜，你怎么样？”
苏问雪一下冲到蒂娜面前，想要拉开蒂娜的风衣，却发现被蒂娜死死地拽住了。
“我没事。”
“没事——可是你的声音？”
“刚才吃了点冰淇淋伤到嗓子了。”
苏问雪当然知道，蒂娜绝不是那种会自己私下买冰淇淋犒劳自己的人，但是蒂娜这副模样他又没办法。他蹲下去想要看看蒂娜的脸，在这过程中不经意间膝盖碰了蒂娜一下。
可以分明的感受到，蒂娜的身体猛的一缩。
“蒂娜，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事，只不过——”
“蒂娜，把风衣脱下来，这是命令！”
“……”
蒂娜当然不会违抗苏问雪的命令，无论什么情况，从过去直到永远。
她按照吩咐，缓缓站了起来，脱掉了风衣。
与之对应的，苏问雪瞳孔猛地一缩。
“蒂娜……是谁…………是谁……这不是命令，请告诉我……是谁……做出这种事……”
“……”
蒂娜只是默默的低着头。
“蒂娜……告诉我好不好……说出来，告诉我……”
蒂娜看到，苏问雪的眼中，有水光闪动。
“吾主……”
蒂娜侧过头，双拳死死地攥住。
奇怪——
胸口，特别难受。
心脏仿佛被泡进了弱水里，泡进了阿克隆。
那钻心的痛楚，比那鞭挞在灵魂上的伤痕更加难以忍受。
“吾主……请不要这样，我是你的骑士……是你的剑，自然以你的利益为先……一切应该以大局为重……”
“我不管什么大局——！”
苏问雪突然嘶声力竭的喊道。
“告诉我，蒂娜……我想听你的声音……告诉我……不是作为骑士长，也不是作为守护骑士，仅仅作为蒂娜……我的蒂娜……告诉我，你的想法，你的愿望……”
蒂娜依然沉默不语，苏问雪跪在地上，含着泪，缓缓拥住了她的脑袋。
“可以的……我允许……可以的……放轻松一点……你是蒂娜……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你可以对我说出你的心里话……这一会儿也好……当做自己在做梦也好……放下吧……告诉我……”
苏问雪感到自己怀中蒂娜的脑袋抽动了一下，他松开手想让蒂娜出来，可是蒂娜却死死地依在了苏问雪的怀里。
胸口的缝隙中，传来了声响。
苏问雪附耳过去，凝神细听。
“揍……他们……”
几乎微不可闻。
“请……狠狠地揍他们，打他们的脸……”
“你的愿望，我了解了。”
含着泪，抽着鼻子，苏问雪露出了一点微笑。
他轻轻抚摸着蒂娜的头，等待着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