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马基努斯港口,秋季仲末。
本来就繁忙喧嚣的港口,今天更是人山人海。
港口离海最近处,是身穿轻甲,一字排开守护着堤岸的港口士兵,他们面色坚毅、手拿长枪维持着秩序,但即使是往日里经常训练的他们,面对自己身前这一大帮子熙熙攘攘,至少有数百人的庞大等候队伍,也是不由得嘴角抽搐,额头冒汗。
无他,一是人数实在太多,二是——任谁被数百个眼冒金光的大汉死死盯住,都会感觉毛骨悚然吧?
在这帮倒霉士兵眼中,众多在港口讨生活的搬运工们,正熙熙攘攘的站在海堤边缘,眺望着即将到来的跨海巨船,大大小小的商会也派出代表,挤在那些力工身后,等候着巨轮上,从另一面大陆带回来货物的跑商同伴。
再配上更远处一辆辆马车,整个场面几乎火爆到了极点,仿若整座港口内的人口都集中在了这里——一眼望不到边。
“都离远一些!维持秩序!保持秩序!还有至少三个小时船队才会来!离远一点!”
“维持秩序!不要发生踩踏事故!互相保持间距!”
“都散开——!!”
终于忍受不住压力,站在港口边的港口士兵,开始大声呐喊,让这帮脑子快要被利益烧坏的家伙们,离得远一些——如果真的发生踩踏事故,这责任可是要尽数盖在他们身上的!
商旅交谈的声音混合着士兵紧张的尖叫,让整个港口的气氛在喧嚣中,变得有些紧张。
呼——
海风吹过,卷起了一群等待人的衣衫。
…………
港口外喧嚣震天,城市内却冷清异常,就连几个喜欢满街跑的熊孩子也在这种寂静氛围中,不见了踪影,颇有一种万人空巷的感觉。
“但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木玩店,昏暗的地下室,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店铺周围,并没有什么不长眼混混在蹲守后,亡灵小姐从石质的隐藏楼梯走下,来到了自己布置多时的地下室。
此刻经过装饰与修建祭坛的地下室,已经跟几天前,体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样貌。
凹凸不平的地面被平整的大理石板覆盖,几乎占了地窖地板空间三分之二面积的扁圆台形状祭坛,在黑暗中散发出淡淡的猩红光芒。
由月光虫血液构成的繁复花纹,在祭坛中央勾勒出一只硕大的蝙蝠,菱形的血晶镶嵌在蝙蝠心脏位置,一闪一闪,就好像真正的心脏一样正在跳动,虽然所用物品并没有太过高级的魔化材料,但只是看了一遍,亡灵小姐就脸色微变,捂住胸口向后退了一步。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一条血色长河的幻影,在她眼前划过。
【感受到了吗?你身体深处,血脉的悸动……】
伊丽莎白的声音,在亡灵小姐脑中响起。
“确实感受到了……那种属于身体内部,不由自主的激动……兴奋、火热、那种好像是身体燃烧起来的冲动……使用这个祭坛,我不需要向某个神祗献上忠诚吧?”
【当然不会,我说过了,这只是一个开启你体内血脉能力的祭坛,再说了……神祗?我们血族的能力开发,哪用得着向那些虚幻的的信仰产物献上忠诚?】
脑海中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有些不明白亡灵小姐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但终究是眼前仪式重要,她只是疑惑一瞬,就将其抛出脑后。
【不过身体小偷,你不想再考虑考虑?要知道,虽然这个仪式从本质上来讲,没有任何危害,但是你的情况终究是特殊的……天知道会不会引发什么古怪变异,要不……你再等一阵在执行这个仪式?】
“伊丽莎白……谢谢关心。”
【谁……谁关心你了!我是害怕你作死!要知道我跟你现在可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我……】
“呵……”没有在意恼羞成怒言语中的掩饰,内心微微一暖的亡灵小姐晃了晃头,开始走向地窖中央的祭坛“伊丽莎白,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你也应该知道,我这身份意味着什么吧?”
【…………】
“是啊……我的身份,就注定我要遭受这个世界的恶意,虽然现在我还没有被发现,但抱着这种得过且过的心态,我又怎么能登上这个世界的顶峰,见证这个世界的所有美景?带着你一起享受那些家伙‘我看你不爽,但我就是杀不掉你’的绝望表情?”
【谁要和你一起!早点去死吧,身体小偷!】
踏上祭坛中央,亡灵小姐感受着脑中的反驳,嘴角上扬。
虽然依旧恶言相向,虽然依旧总是那样作死惹自己生气,但是……呵。
“伊丽莎白,谢谢你。”
轰——
血色光华,淹没了一切。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