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城市外的山岗上,从这里可以看到城内,沿着山间的小路向上一直延伸,周围的树木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葱郁,这里是城外为数不多的已经整修好的山间公路,虽然是二线城市中的一流水平,但也还是和一线城市有所差距。
但市民们很少有抱怨,反而是对着美丽的景色赞不绝口。因为他们觉得,在这美丽景色的衬托下,安息在这里的灵魂,能够得到更好的慰藉。
“今天来的人……还是以外的少啊……”
身后的瑞凌四处望望,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你每年过来都会说这句话。”
我记得清清楚楚,从母亲死后,我们两个懂事之后,每次到母亲的忌日,她总是会说出这句话。
但实际上,又有谁会想要来这个地方呢?充满了悲伤和不想想起的回忆的地方,如若不是心中依然惦念着那份亲情,或许就连面前这美丽的景色,都无法让他们在这里驻留一步吧。
一、二、三……默默地数了六十阶台阶,向左拐,第六个便是母亲的墓碑,但里面仅仅只是一个墓碑,母亲的骨灰盒并不在里面,因为找不到,母亲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埋藏在墓碑之下的,只有母亲生前留下的衣物,还有她还作为除魔师的时候,所用的那把剑。
“阿姨,我们又来了。”
今年的我依然是空手,但瑞凌却依照每年的惯例,都会为母亲送上一捧鲜花,为母亲的墓碑浇上一点水,扫掉周围堆积的灰尘和赃物,年复一年,自从她安装上了机械的四肢之后,她就像是对家务轻车熟路的妇女一样,机械的做着这一切。
“用你的机械不很快就能做完了吗?”
而我则还是和往常一样——站在一旁。
“不……”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先是一怔,然后苦笑着看了看母亲的墓碑:“我觉得……这样很不尊重阿姨……”
“有什么不尊重的?”
这可是我的母亲,如果连做这种小事都要瞻前顾后,那我就要怀疑她究竟是不是我的母亲了。
“死之前不想着对她好点,现在在这装模作样有屁用!”
“……”
瑞凌看了看我,再次低下头,用最朴实的方式扫着周围的地方。
我们两个也许就这样沉默了足有五分钟吧,谁都没说话,我看着立在那里的石头,瑞凌放下扫帚,也立在了我的旁边。
“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最终还是瑞凌先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宁静。
“说了,能听到吗?”
“但是……”“听不到就算了。”
我继续看着母亲的墓碑,甚至没有一点悔改,因为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那你到底为什么每年都要过来这里啊?”瑞凌好像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你每年都是这样!我已经忍不了了!”
她的拳头打在我的胸口上,一点也不疼,但我能感受到除了疼痛之外的其他力量。
“你每次过来,什么都不做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你还会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你觉得你很叛逆?孔昱!我们已经不是刚刚上学的小孩子了!我们……我们已经是大人了!阿姨会希望看到你这幅德行嘛?”
“这幅德行?什么德行?”
我一把推开了瑞凌抓着我的手,反而质问她:
“那我问你,我就应该想那些人一样,在这块石头面前跪下,然后鬼哭狼嚎,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死了个人吗?更何况——”
我身后指着这块石头:
“这里头有什么东西?别说是我妈了,就连我妈的盒子都没有!”
瑞凌愤怒的抓住了我的手,可能是不想让我再继续指着母亲的墓碑吧。
我的母亲是在我和瑞凌上小学的时候死掉的,所以和母亲的时光,我们也多少记得,我可以这么说,我敬爱我的母亲,我甚至都可以把“敬”字去掉,她是一个温柔的人,比起她同样身为除魔师的身份,更能让我记住的,却是她身为我的“母亲”的身份,笑容也好,愤怒也好,都是一样令我难以忘记。
“所以,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会承认这块石头就是我妈!”
它能代表什么?一块刻着名字的石头,一个埋着她的衣服的土坑?简直滑稽!
“如果你想知道我每年来这里是想要干什么的?那好,我告诉你!”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我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母亲,她可能是死了,但我却没有看到她死的时候的模样。她死在了妖怪的手上,就算是她被妖怪直接吞了,我也要找到这只妖怪,打开她的肚子,把她的肠子、胃全都掏出来!
因为那才是我母亲死掉的地方,至少不是这块石头。
“孔昱……你……”
瑞凌的手没法颤抖,因为是机械,但声音确实是在动摇。
“没什么值得一说的理由,我也承认,我的母亲一定是死了。”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拥有“人物”和“经过”这两个要素的真相,还有——
“手刃了这个凶手的机会。”
仅此而已。
“哎呀,说得好,只不过是一块石头,怎么能代表死者呢?”
身后突然传来了兴奋的声音。
“是你!”
刚刚看到这个人,瑞凌的手便变成了枪。
“等等等等!这里毕竟是墓地,在这里开火不好。”
那个男人——邹笑摆了摆手:
“更何况,我也不是来打架的。”
“你终于出场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和他说话。
“别那么暴躁,你现在脾气不好,我就开门见山吧。”这都被他看出来了?只见他动了动手指:“你难道不想知道杀了你母亲的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