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陈梦泽啊……”
太史晴霜的手机响起，那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但好像没什么精神。
“嗯，哦……如果是想问林楚翔的事情的话，他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晴霜的另一只手不断地**自己的太阳穴，这两天她和姐姐消耗的灵力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的极限，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眶也是黑了一圈：
“啊？过来这边？我看还是算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毕竟……现在的林楚翔，情绪状态不好说。”
大脑里面就像是一片浆糊，晃晃脑袋感觉都能听到水声，晴霜闭上眼睛，靠在自己的椅子上：
“林楚翔现在还没醒，但是你必须要知道，他现在……很有可能会被特殊处理。”
“……”
听着电话那一边的唠叨声，晴霜让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
“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陈梦泽。”晴霜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与其说这些没用的话，你现在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改变那些老古董的观念，那就这样，我挂……”
“等等！”
刚想挂掉电话，那一头便传来了几乎不用开免提，全屋子都能听到的声音：
“晴霜，你真的觉得林楚翔要像家里的几位老人说的那样，关起来吗？”
“……”
晴霜竟然沉默了，稍许片刻，眼睛慢慢睁开：
“这个东西，真的就是事在人为，我也不知道了……”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真是糟糕啊我……”整个人像是无脊椎动物一样瘫在椅子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晴霜有些木讷：“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应该是毫不犹豫的否决的吧……”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前几天林楚翔的那个样子，一直在自己的脑中，无法消散。
“我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啊？”
就算是把桌子敲碎，这股无名之火也不能从晴霜的胸口消散，她索性直接趴在桌子上，这能算是这几天难得的休息时间了。
“啪嗒。”
身后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啊，即使是狐狸，进门也要敲门，听到了吗？”
“好好好，下不为例。”
身后的那个掉落的“东西”慵懒的回应道，晴霜也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椅子：
“即使是友军，七大家族的设施也不是随随便便想进就进的好吧？更何况还是家主的办公室！”
晴霜眉头一皱，对眼前的妖狐提出了意见。
几天不见，总感觉这家伙比以前更吸引人了，或者说——更具风韵。
“真是的，我可是来道谢的。”
若灵反身躺到床上，那是晴霜办公室的床：
“我还以为你们姐妹是在一起工作的。”
“别闹了，即使是亲姐妹，也互相需要一些个人空间，再说了，她是内科，我是外科，其实不太一样，文件什么的，在一起很容易混乱。”
“好好好，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啊。”
若灵九条尾巴慢慢伸展，将床上乱糟糟的杯子轻松叠起来，床单也整理得没有褶皱，然后自己跳下床来：
“我们家的小鬼好像挺受你照顾啊。”
“你知道就好！”
晴霜将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夹甩给了若灵，若灵用尾巴接住，翻看了起来。
“我都写好了，全身多达几十块骨头骨折，面部皮肤烧伤，脏器多处损伤，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死了。”
“怪不得看你一脸疲惫，应该是灵力使用过度吧？”
“没有啊，本小姐只是晚上熬夜补番了，所以有些削微的疲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灵收起文件夹，看着晴霜那近乎于夸张的肢体语言，歪着脖子，一言不发，直到晴霜一脸尴尬地收起动作，她才开口道：
“有意思吗？”
“对不起……”
“也对呢，毕竟这一次，除了逃跑的邹笑以外，基本上七大家族的人全都受了伤，而且都伤得不轻。”
“如果不是我当时不在现场的话，那就真的有可能全灭了。”
但晴霜心里却还是对迟到感到了一丝愧疚，没能阻止孔昱和林楚翔之间的冲突，造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局面。
“所以说，你是来干什么的？”晴霜一摊手，一副无所谓了的样子。
“别这样，我真的是来道谢的。”
“道谢？别闹了。”听到刚才那句话，晴霜自己都笑了：“你难道不是来看你家主子的情况的吗？然后顺便……看看能不能把他给带走。”
“……”
若灵依然保持着微笑，但嘴唇却有微微抽动。
“你就别想了，那帮老家伙的想法一时半会是没法动摇的。”晴霜翻找抽屉，拿出两根棒棒糖，丢给若灵一根：“如果你强行突破，自然是没人拦得住你，但会造成恶劣影响哦，在各个方面。”
“明明都退位了，却还打算说三道四啊，那帮人。”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掌权，我们又不想你们家那么有出息，家长自然会出来管管。但是……”晴霜翻了个白眼：“有点不爽就是了。”
“呼……”若灵听完叹了口气：“你们人类也还真是麻烦。”
“是你太纯粹了，九尾狐！”晴霜一口咬碎了棒棒糖：“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像你，像你们妖怪那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我们可没那么幸福。”
“能看出来。”若灵其实几百年前就看出来了，正因如此，她才如此淡然：“好了，不说这些，那我问你，仅以你们个人的观点来看，你们是怎样一个立场，在这件事情上……”
感觉会是长篇大论，晴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泡了一杯茶，她本人是不喝咖啡的。
“我个人……只是想先治好林楚翔，剩下的等到他醒了之后再说。”水正在加热，晴霜插上插座，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至于其他人……陈梦泽那家伙你肯定也知道，她不可能赞同关押林楚翔这件事，至于云梓诗，现在应该正在和她最喜欢的爷爷掐架吧。”
晴霜翻了个白眼：
“最主要的是邹笑和钟衡这俩人，钟衡一句‘根据现场情况’，就真的赞同了这一议题，邹笑那个混蛋就更不用说了，搅屎棍一个。”
说到此处，晴霜眉头一皱，不屑地咂了下舌。
“这件事情最让我们麻烦的是先斩后奏，那几个大人在一起商议了一番，然后擅自做出了决定，明明出生入死的是我们……”
“……”
“喂！你说话啊？”
“啊？我在等你说啊。”
晴霜说完，若灵倚在墙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都说完了！”
“没有吧？还有一家你还没说呢，明明是最重要的一家。”
就像是大脑触电了一般，晴霜这才想起来，但却不愿提及：
“其实，我听说……孔昱的父亲，是唯一提出反对意见的。”
“这还真是稀奇，明明儿子到现在都下落不明，竟然还为罪魁祸首说话。”
“这件事孔昱也有责任，毕竟谁也不想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
话到此处，若灵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
“力量恢复后，感觉指甲就长得特别快呢。”
但晴霜没有理她，而是一声叹息：
“就算在我们的父辈眼里我们还是孩子，但我们也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有何用意。”
晴霜从旁边电脑上，打开了一份文件：
“刚刚传过来的消息，梼杌死了，就这么死了，究竟是谁干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若灵耸了耸肩。
“别傻了，我都这么问了，你还装傻，除了你还能有谁！”
若灵笑而不言，晴霜继续说道：
“你们林家现在谁管事？”
“林珏代理，我、乘黄和混沌能帮帮忙。”
“对吧？这就是原因所在。”
暖壶发出了声音，热水烧开了，晴霜起身，倒上茶叶和热水，端着水壶重新坐下，倒了两杯茶，给了若灵一杯。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人都拿在手上，但都没有喝。
“几个月前，四凶要回归中原的事情，可以说是让中华除魔界人心惶惶了。但谁想到，几个月后，四凶两个死，两个投降，全程无伤亡，四凶被彻底讨伐，幽冥也重归旧土，轻松又自在。虽然对外不知道投降的那两个在你们家，但我们七大家族知道啊，而话事的，又恰好是我们七大家族呢。”
说到这，晴霜又把杯子放下了：
“然后再说说现在，加上恢复力量的你和乘黄两大神兽，还有你家里那一大堆妖怪，就连你们家主子都是妖怪生的，还把七大家族的一个家主给打到失踪，你自己说说现在全中华除妖界威胁最大的存在是什么？”
若灵一口下去，半杯水都没有了，即使那里面还是开水，但对若灵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我们林家被你们当做是不稳定因素了？”
好一个“我们林家”，清爽听到后，也笑了：
“哎呀，那群老家伙需要一个目标，一个共同的敌人，这样才能让整个除魔师界团结起来嘛。‘一个共同的敌人’可要比‘团结奋斗’这样的纲领，更容易凝聚起一个团队。”
“小姑娘悟性不错嘛。”
若灵笑得十分开心：
“小子放在你这里，我应该就可以放心了。”
“至少在他醒来前后，我不会对他有任何不轨行为，也不允许其他人有任何想法。”
“这就够了。”若灵放下茶杯：“茶不错，多谢了。”
说罢，若灵渐渐消失在了晴霜的面前。
“还真是方便呢。”
看着消失的若灵，晴霜是打从心底里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