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这之前一点。
黎明到来之前,佣兵兵营城外又来了客人。
“喂!!有没有人啊!!”
来人站在佣兵兵营的门前大喊,还用拳头猛捶门,把几顿重的大门与哨塔锤得直晃悠。
锤得躺在哨塔里打盹的弓箭手心生烦躁。
有完没完啊!怎么一个又来一个?
这时候暴雪还只是稍稍有减弱的迹象,谁能想这种天气里有一个人冒死来兵营里?有也就算了,结果后边还跟着一个?
本来站在哨塔上的弓箭手早就已经执勤执得烦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在这鬼天气里能打个盹了,结果又被人吵醒了,开玩笑,让人在这种鬼天气出来执勤根本就是反人类好吧?
“谁啊谁啊!!”
他不耐烦地吼。
看到有人应答,来人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
“哎呀,原来真有人嘞,我说老铁,开个门呗。”
“不开!滚!”
“啊?”
“我说了滚!今晚这么大雪你没看见啊!滚!”
“这么大雪你也让我滚啊,老铁?太过分了吧,难道不应该拿瓶蜜酒过来给迷路的旅人暖暖身子吗?我很可怜的!”
“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别烦我!”
弓箭手捂起耳朵,把自己塞回被窝里,决定这下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扰自己的安眠。
“那就,不好意思了。”
“轰!”得一声,可怜的弓箭手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天旋地转。
当他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才看到一副让人说不出话来的情景:
自己原来待着的哨塔,连同整个兵营的大门,居然就这么被踹飞了。
不是踹开,是踹飞!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数吨重的门板砸飞出去十几米,落在一个可怜的佣兵帐篷上,吓得从里面跑出来十几个筋肉裸男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正在做什么大事。
恐怖的声响把所有还在帐篷里的佣兵们都吓得探出来头,结果大家就只看到,站在空荡荡的兵营大门口,那个粗糙而懒散的狼家汉子。
“嘿哈!大家好啊!有没有看见我女儿?”牙宿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问,顺便踩在了倒在一旁的一根木头上,插起腰来。
“谁他吗知道你女儿是谁啊!!”众人吼。
“哦,是哦,那我描述一下,她大概有这么高,这么胖的样子。”牙宿伸出两只手在空气中竖着比划了一下,又横着比划了一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腼腆地笑了笑。“怎么样,很可爱吧?!哈哈哈!”
“哈你个锤子!!”佣兵里可不乏暴脾气的家伙,只见一只足足有三米高的象灵推开众人走了上来,手里抄着一柄比他自己还要巨大的战斧,轰隆一声如同一座山般横在了牙宿眼前。用看蚂蚁般的眼神看着狼家汉子。
“来佣兵营里找女人?呵呵。”象灵咧开那张大嘴,吐出令人难忍的臭气。“只怕不是早就被人干烂了,丢在路边成烂逼了,哈哈哈。”
大象放肆地笑着,那巨大的嗓音震得耳朵生疼,在暴风雪中,与呼啸的风声一起,传得很远。
可是,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却说:
“不好意思,我可能没听见,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啊?好啊,癞皮狗,说多少次都……”
“都?”男人的嘴里,快速地问出这个字来。
然后,就是一记惊人的铁拳,径直砸在大象灵的肚子上!
“轰!!!!”
如果说,大象的嗓音已经沉重得让人的耳膜生疼,那么光是这一记拳头所发出的闷响,就足够震碎人的耳膜!一击之下,只听到肌肉,骨骼以及内脏同时迸裂的声响,如同一台绞肉机一般恐怖地交织在一起。
在雪山里,这一记拳头几乎让整个苍白的天空都摇晃起来。
让人很难相信,这是生物所能爆发出的恐怖力量!
大象灵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已经倒下,狼家汉子的这一拳,直接将它的每一寸血肉都给打得稀巴烂,近乎粉身碎骨!
“都怎么样?”牙宿冷冷地问,一脚踩在了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的象灵的头上。“说啊?”
可是象灵除了眼睛里那难以抑制的恐惧,已经什么感情都无法表达!
“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女儿?屎都给你打出来。”
开玩笑?牙宿是何许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很不正经,也很平易近人,但他终究是狼王。
在狼哭岭,通向狼王之路从来都不可取巧,也没有任何阴谋可言。
很简单。
除了拳头够硬,没有任何要求。
“所以说,你们是真的很无聊。”
他吐了口唾沫到象灵的脸上,站起身来,看着佣兵团里的其他人,舒展了舒展拳头和脖颈上的关节,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可怖声响。
“我再问一遍,有人看到我女儿吗?”
他伸长脖子,猛地吸了吸鼻子,说。
“我闻到了,这里有她的味道。”
而佣兵团里的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竟是也毫无畏惧,抄起身边的刀剑与武器,就这么冲了上来。
“很好,都是些汉子。”
牙宿咧开嘴,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如果,今晚的事发生在文化水平高一些的地区,完全都可以通过很和平的方式解决,合理的执勤制度,良好的沟通渠道,以及必须的礼貌与修养,都是佣兵团很必须的素质,牙宿的要求也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应该得到解决。更何况他还是狼家之主,难得的大主顾,
可惜的是,这里是北境。是盛产粗糙的男儿们的土地,
在这里,他不是狼王,只是砸场子的罢了。
在寒冷而贫瘠的土壤里,任何多余与花里胡哨的规则与礼节都是要被舍弃的。
无论是佣兵团还是狼家汉子,都只会最简单的办法交流罢!
拳拳到肉,刀刀到血,被打烂的脑袋到处飞。
这就是粗糙的汉子们的哲学!
。
直到黎明,这场友好的哲学交流方才结束,踩在一群鼻青脸肿的汉子们的身体上,狼王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情。
很遗憾,兵营里并没有他的宝贝女儿。
他从帐篷里顺出一瓶酒,灌下肚子,然后从地上捡起一个汉子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问:“你们老大呢?”
“……昨……昨晚……好像跑了……”
“跑了?”牙宿好像想到什么很可怕的事,于是扯起这个可怜的汉子,把地上躺着的一个个佣兵都指给他看。虽然这个中许多人都已经被打得亲妈都不认识,但战友们却还是能分辨出来。
“你看看,有没有少了谁?”
“少……少了杰诺和爪。”
“爪?”牙宿一愣。“我认识,我女儿天天吵着长大了要和他结婚,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还好他不在。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爪……爪……是女生……”
“说重点!”
“唔……我想起来了……昨晚雪稍稍停的时候……杰诺和爪带着一个狼崽子上山去了……”
“上山去了?!!!”
牙宿看着身后那座被迷雾笼罩着的雪山。
脸不禁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