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跳转到第二天的早晨。
从堡垒出发寻找落单的小狼的救援队伍来到了暴风雪的边缘地带,经过一个晚上的搜索,可谓收获颇丰。值得一提的是,在狼家当今参加月牙礼的这些小狼崽里,除了大姐头苏,就属霞的实力拔群,若是论她最自豪的嗅觉,还要更胜一筹。
于是这时,她灵敏的嗅觉与寻找猎物的本能用在搜索自己的家人的时候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无论小狼们躲在岩洞间,悬崖下,甚至被埋进冰雪之下,都逃不过狼群的眼睛。
而只要找到小狼们被困的位置,接下来就完全是假小子的主场,虽然一开始她们并不太信任这只打着讨债的名义跟来的家伙,但很快爪就用自己的剑与近乎恐怖的高效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年仅十三岁就成为得到魔界行会认证的B级佣兵,岂非浪得虚名。无论是多么危险的状况,这位沉默不语的剑士都能冷静地处理。这都是这许多年间,她随佣兵团行走魔界大陆间,完成各项任务,从刀尖上学会的知识。
比起狼家这群还未真正见识过战场地孩子,爪可以算是经验老道。
于是,一切顺利地,十六只小狼被救出来了十五只,其中能够自行行动的都被指引向堡垒避难了,重伤濒死的就紧急让狼群分出人手护送回去,所幸因为处理得当,直到现在都没出现问题。
只是搜索小狼的狼群现在,只剩下了两位。
爪与霞。
小麦色肌肤的假小子和性子暴躁的小花痴,今天,她们在狼群中都是主角。
此时她们越来越靠近暴雪边缘,原本稍有减弱的风雪又开始肆虐,在这样的状况下,即便是霞最自傲的嗅觉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有限。但是所有线索都表明——落单的最后一只小狼,就被困在这片暴雪最边缘的地带。
此刻,一处陡峭的悬崖之上,小花痴与爪的腰间互相用绳索系住,正在想办法攀缘穿越这片风域。
霞用手中的猎刀死死插入岩壁之中,用来固定自己的身体,就这样一点一点向上攀登,而绳子的另一头,假小子则直接用自己的黑色大剑固定在山体之上,踩在宽阔的剑刃上,等待着另一侧的行动。在大风肆虐地状况下,如果不这样就极为危险。
“霞。”
在暴雪的间隙,爪问。
“怎么了?”
“我们要救的是谁。”
“……”小花痴思索了一会儿。“是个很麻烦的女人。”
现在失踪的名单已经确定,就算是不擅长计数的霞也知道剩下的那个刺头是谁了,就算自古以来狼都喜欢群体行动,却也总有几个偏爱孤独的家伙。诺大概就是而今参加月牙礼的小狼里最好此道的,要知道有能力单独行动的家伙都总有点斤两,所以这一次她走得也比其他的狼崽都远都险,已经临近暴雪边缘最强劲地地带。
“大概……这个家伙想自己闯出去吧。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真不让人省心。”霞不屑地撇撇嘴。
“你也是,霞。”爪倒是丝毫不给这只狼崽面子,明确地指了出来。
“才不是呢!”小花痴脸一红,慌忙挥挥拳头反驳,但要知道这可是在暴雪里。她放开手的那一瞬间,刺进悬崖的猎刀就一阵打滑,大风吹来,竟直接崩开一块碎岩,失足就要落进悬崖底下。
幸好,这时候双人组的保险作用发挥出来了,爪一记及时的反应拖住绳索,在大剑上横绕上一圈,跃出拉住霞的手。
崩地一声,两人靠着稳稳固定在大剑上的绳索,才堪堪止住了坠势。
“不说话了。”爪摇了摇头,无奈地看了看自己抓着的那只小花痴。
霞吓得连脸都白了,若非假小子反应及时,她估摸着就要成为这次月牙礼的一血了。
好不容易从危险中缓过来,她默不作声地看了看被爪像是锁铐般紧紧抓住的小手。
她地手指稍稍动了动,微微触碰着假小子的肌肤,带些些许粗糙,
还有温热。
小花痴突然能感觉到,这个不爱说话的孩子身体里,有着一团像是太阳般的暖意。那种感觉,让她想要紧紧抓在手里,含在口中,死也不放开。
于是就在这暴风雪里,悬崖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时,她突然对拉着她的假小子说:
“小帅哥,做我的男人吗?”
霞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啊?”爪有点风中凌乱。
她害羞地转过头,然后很认真地说:
“我是女生!”
“女生也没关系,我荤素不忌。但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做。”
霞很露骨,也很直白,虽然她尚还算是少女,但她一直如此。
“不。”可爪坚决地摇摇头。“我不喜欢你。”
“那我就强X你。”霞咬了咬牙,发狠话,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爪表示根本就没什么话对这种痴女说的,一甩就把她甩上悬崖上去。甩得她个倒栽葱塞进雪里。
这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她俩就穿过悬崖。悬崖顶上就是她们这一回要去的地方,诺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来,而此处距离雪山出口的位置仅仅只有短短不到一公里,风雪已经大得几乎连站立都难以做到。
而诺的味道,就在这里消失了。小花痴来到一处碎岩的背后,从雪地里挖出一块沾血的衣物。
于是,她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影。
“我们可能来晚了。”
而假小子也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块衣物上的血渍,发现其中一块尚还没有冻结。
是新鲜的。
结论很明显。
“追。”爪如此判断。
“嗯。”霞同意。
事不宜迟,有了这新鲜的血迹为凭依,两只恶狼收起兵器,用四足在雪地中飞快地奔跑起来。
在雪地里,有什么比血腥味更能令狼敏感的?
很快,她们便寻到了这血腥味的源头,只见一只满身伤痕的小狼痛苦地躺在一株枯木与岩石组成的屏障后,正是她们要找的最后一只狼崽子,诺。
这时候,受伤的狼崽痛苦地捂着自己的伤口,身后的屏障显然无法阻挡风雪,她的身上已经覆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血的颜色从她的腿窝里溢出,染红了大半片的雪地。
“什么时候,位置。”
爪率先来到她的身边,并没有问你没事吧这种无厘头的问题,而是直接如此说。是问她什么时候受伤,是否有敌人。
掠食者之间无需过多解释,受伤的狼崽就明白了假小子的意思,用虚弱到极点的声音说:
“五分钟前……还,还在附近。”诺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腿窝,挣扎着说。
霞这时候赶到,拨开覆盖在她腿上的雪,倒吸一口凉气。
小狼的整只右腿,竟是直接撕去,伤口呈丑陋的锯齿状,还有腐臭的唾液残留,这是被野兽撕咬的伤口。
“是别的冰魄牙?”
霞猜测,在雪地中能威胁到狼家人的野兽绝不多。
“不……是怪物。”诺咬着牙,坚决地摇了摇头。
虽然还不能理解诺的意思,但霞没有时间多考虑,马上对着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做警戒。
“嗯。”爪点了点头,拔出身后的大剑。
霞马上从行囊中取出绷带、烈酒,还有刀片,马上开始为小狼的伤口做紧急处理。
在狩猎中受伤是时常的事,小狼们平时也要学会处理各种伤口,但这一回,诺的整条腿几乎被直接撕碎,如此血腥与严重的状况小花痴也没从碰到过,看着身上手上布满的鲜血,还有那血肉模糊的腿窝,她握着绷带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胃中一阵痉挛。
霞曾经无数次绞碎过猎物的血肉,她知道如何最有效率地取走敌人的性命。
但,如果你要她挽救别人的性命……
“消毒。扎紧。别慌。”
爪看了看一脸苍白的女孩,冷静地说。
在佣兵的生活中,处理伙伴的伤口是家常便饭,爪曾经见过更严重的状况,所以明白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霞咬紧嘴唇,点了点头,将绷带用烈酒消毒,使劲扎在诺的腿部大动脉上端,另一部分紧紧捂住伤口。鲜血不停地从她的手中涌出,发出难忍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这就是现在她能做的紧急处理,而一旁的诺痛得几乎就要昏过去。
如果她能撑过这一关,暂时止血,小狼们就能带着她回去,无论如何,现在外面都不是可以久待的。
而危险,还远不如此。
见到霞处理完了伤口,正在按压止血。爪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大剑,对准风雪中一片模糊的苍白。
诺刚才说过了,“怪物”就在附近。
风中的血味既然能引来她们,也必然会引来其他的掠食者。而那恐怕就是将诺伤成这样的家伙。
不多时,她便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中,呼啸声里,已然多出了几声猛烈而温热的心跳与喘息声。潜伏在她们周围。
不止一只。而且还在不断向这里集结。
这是最坏的情况。
她能听得见,闻得见,暴风雪中,那些慢慢靠近的怪物。
小爪慢慢将那漆黑的巨剑举到自己的肩头,做出可以随时挥舞的姿态。
战斗一触即发。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从白幕中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