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罗威帝背叛的艾尔麦吉等年轻的孩子们在这种情况下仍未放弃,以艾尔麦吉为头领,秘密组建了一支少年军,暗地里开始寻找将月汐镇从罗威帝手中解放的线索。因为都是小孩子,罗威帝的那些士兵都没把他们当一回事,也因为这一份大意,让艾尔麦吉他们能够稳步地收集情报,最终得知了打开那些锁链的钥匙就放在罗威帝的家中,并且有一条地下水路可以直接越过士兵的警备潜入罗威帝的豪宅中。
艾尔麦吉发起了潜入的计划,和他的同伴们一同进入地下水道,并且还让其他少年军的成员去吸引外面士兵的注意。
一切看似和计划一样顺利进行,艾尔麦吉回忆时也说,当时简直顺利到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的地步。
太过顺利的进展,让艾尔麦吉内心隐约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就和他的预感一样,当时担任少年军副领队的雷恩在关键的时刻将他们出卖了,并用出卖情报换来了罗威帝的青睐,让他加入罗威帝的领军,并命人教授他铭文的阅读法,现在更是成为了罗威帝手下的心腹。
被出卖的艾尔麦吉他们全都被抓了起来关进了牢笼,只有艾尔麦吉一人在同伴们的帮助下,顺利逃狱回到了月汐镇。然而等他回到家中,看到的却是如地狱一般的光景。
艾尔麦吉唯一的母亲,在家中被罗威帝的士兵杀死。那时,那个瞬间,艾尔麦吉永远不会忘记,至今仍在噩梦中使他惊醒——那名士兵眼中那欲望得以满足后肮脏阴暗的邪恶。
“哈哈……在这两年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沃林他们,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赎罪……你们知道我现在最怕的是什么么,是睡觉。只要一闭眼,我就能听到还关在监狱里的那些同伴怨恨我的声音。”艾尔麦吉抓挠着他的头发,自责和恐惧憔悴了他还只有十六岁的脸,“……喂,你也是铭文师吧,还是比雷恩还要强的铭文师……拜托你了,你能不能——”
面对艾尔麦吉那满是无助的脸,伊纳芙抓住了诺安的衣袖,哑然地看着艾尔麦吉。
诺安微笑着将手叠在伊纳芙的手背上,只是这么一个小举动,伊纳芙的表情顿时安稳了下来。
面对艾尔麦吉,就连我自己也没有自信能在听完了这些后对他说出些什么安慰的话,更不知道要如何帮助他才好。这里所有的孤儿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失去了父母,甚至连一直以来居住的家园都被侵占烧毁,在这样的年龄就让他们心灵蒙受绝望——
想要帮助他们啊!
“没事儿没事儿,就交给俺们好啦!唔啊哈哈嘎嘎嘎嘎!俺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缩到底儿不就四因为辣个叫罗威帝的扑街仔搞事儿嘛,小子李等着,俺这就去拆了他的狗窝,教他跪下来叫爷爷!”
这句话如同将所有的乌云一扫而尽的龙卷风一样,卷走了艾尔麦吉还有所有孤儿脸上的阴霾。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老人那莫名自信的笑容,包括我在内,有一瞬间,真的在这个不愿服老的老顽固身上见到了希望。
“你,你在说什么啊,就凭你这样一个糟老头子能改变得了什么?!怕不是连罗威帝的脸都见不到就被士兵打趴下了!”
希望也只是恍惚间看到的幻想,只要正视现实,谁都会发出艾尔麦吉这番愤慨。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没想到说出这话的竟然是诺安,看上去稳重的诺安为什么会赞成李团长鲁莽的决定?不……说到底,把一个老头子晚年的执念当真陪同一起出来冒险,光是这一点诺安就已经有些疯狂了。
“艾尔麦吉,你和大家一起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说罢,诺安等三人便离开了孤儿院,三人离去的方向正是罗威帝驻军所在的地方。
艾尔麦吉颤抖着,他的害怕担忧不无理由。镇民们那么多次的反抗,换来的只有血的教训,只有服从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为了遵守一个秘密,月汐镇的镇长选择了自杀,月汐镇的镇民直到现在仍然不愿意和罗威帝坦白。只要说出来,至少镇民们的性命就能得到保证,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些镇民?
艾尔麦吉,你知不知道呢?
作为一个读者,我无从知道答案。
夜晚,月亮高挂于漆黑的天穹之上,孩子们早早地沉入了梦乡,原以为已经入睡了的艾尔麦吉却突然睁开了双眼,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孤儿院,往罗威帝驻军地的方向走去。
艾尔麦吉终究还是担心他们三个无法入睡啊。
靠近驻军地,我和艾尔麦吉都听到了隐约地嘈杂声。预感到什么的艾尔麦吉加快步伐,终于,隐约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是战斗的声音。
只见那比士兵们年龄整整大上一轮白发苍苍的老头挥动他那沙包大的拳头,三两下地就将五名士兵撂倒在地,艾尔麦吉现在才发现,李团长的身体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那藏在破旧衣服下的身躯正是他当时能够放出那番豪言的资本。
和李团长同样在人群中出尽风头的还有一名身材较为矮小的少女,还处于13岁身体发育期的伊纳芙此刻成为了所有士兵畏惧的鬼神。因为在这些士兵们看来,伊纳芙只是动了动嘴,便引发了可怕的破坏现象,有的士兵精神失常开始攻击同伴,有的士兵则是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上昏厥不醒。
可是,就算这两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匹敌一个大贵族的领军,所以,我和艾尔麦吉一样,开始在寻找造成现在这个状况的答案。
“哈哈!终于来啦,头,我们可等了你太久啦!”
那些人是……是艾尔麦吉过去集结的少年军的成员?
“萨尔斯,亚卡,罗伊?!你、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哎呀,我们在监狱里正睡得香呢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结果没过多久一个蓝发小子就帮我们打开了监狱的门,队长真不愧是你呀,哪里找来的这么厉害的一帮家伙?”
“欸?不、不是,他们三个不是我——”
“嗨呀,没时间聊天了,队长快给指示吧,这一次一定要解放月汐镇,让我们夺回遨游海洋的自由,接着……实现那时候的约定,一起去冒险吧!”
本还在犹豫沉浸在复杂感情中的艾尔麦吉听到昔日同伴这毫无保留信赖他的话,双眼变得朦胧起来,同时,我也在他的双眸中看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坚决。
“恩!”
艾尔麦吉重重地点头,接着,他便冲入了乱战的战场中,与阔别两年的伙伴们并肩作战。
在李团长那势如破竹地气势带领下,罗威帝的驻军士兵防线如同纸糊的一样被冲散,他们的士气早就已经一落千丈,士气跌破的军队就连艾尔麦吉他们这样只是稍微会点战斗技巧的少年都能将其击败。
我借助自己幽灵一样的轻巧身躯通过浮空来到了驻军地的瞭望塔,从这里能够看到距离驻军地不远处的罗威帝豪宅。接着,我抢先艾尔麦吉他们一步,穿墙进入了罗威帝所在的房间。
“雷————恩————!!你这个叛徒,我要杀了你——!!!”
罗威帝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但他现在也只能做到怒吼了,他的双臂双腿全都消失了,大量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将整个地毯浸染成血红。如此惨状的他用布满血丝与暴怒却蒙上一层死灰的双瞳死死地瞪着雷恩。
“呵呵……罗威帝阁下,冷静点,你看,血又喷出来了。好了,钥匙我就收下了,再见了,我们曾经尊敬的‘老师’。”
嘴角残留着几道血痕的雷恩默默地退出了房间,他目光冰冷至极……这原来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十分钟过后,艾尔麦吉他们才姗姗来迟,见到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的罗威帝,艾尔麦吉立刻关上了门,不让身后的同伴们看见死状极其凄惨的罗威帝而呕吐。
而他自己,则是受不了这满屋子的血腥味和恶心的画面将胃袋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这…到底……”
——眼前的一切画面如泡沫般破碎,只是一眨眼,我便回到了那个金羊毛旅团成员齐聚一堂的餐厅,变回了那只名为小飒的白隼。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背后的真相,我所知道的只有在那天晚上过后,捆绑着月汐镇的锁链被人打开,月汐镇重新夺回了自由。在这之后我和少年军的同伴聊了这两年间的事,我才知道,他们在监狱里并没有遭受暴力对待,反而监狱还保证了他们的一日三餐,偶尔还会放他们去透透气。”
如今已经十八岁的艾尔麦吉已经脱去了两年前的稚气,成熟了许多,给人的感觉也和刚才回忆中的不一样了。
“再然后,我们月汐镇招待了团长他们,嘛……我也没被阿耶娜教训就是了。”
“哈哈……我跟你们说哦,当时艾尔麦吉还哭着向阿耶娜阿姨道歉了,其实啊,他比谁都爱当初接纳他照顾他的阿耶娜阿姨,只是总是嘴硬闹别扭——”
“给我闭嘴诺安,你这个臭小子又黑我!”
艾尔麦吉红着脸赶紧堵住了诺安的嘴,但还是招架不住给他继续补刀的伊纳芙。
“不光如此,就是因为他闹别扭,觉得自己对不起在监狱里等了他两年的同伴而没有和他的同伴一起去大陆冒险,最后还是耐不住寂寞想离开月汐镇还来请求团长带他走呢。”
“嘎哈哈,辣个时候的艾尔多么可爱,想想也真是怀念,已经过去两年喽!现在想想感觉就像是昨天发森的四情一样。”
“原来是这样,的确是个有意思的故事。”
落魄女贵族蒂拉娜莞尔一笑,微微颔首:“的确有意思,没想到艾尔你竟然是那个传说中的月汐镇的镇民,不过你最后为什么选择跟着团长走了呢?”
被蒂拉娜这么一问,艾尔麦吉唉声叹气地说:“被情绪煽动了而已,在出发前的晚上,月汐镇的大家开了一个送别宴会,在那个宴会上团长带头拉起了风琴,诺安还有伊纳芙也加入其中,我嘛,那时候天真,就被他们带着一起表演了。”
“呵呵,不用感到害羞,团长的演奏我也见识过,坦率地说被感动没人会笑话你的。我那颗放荡不羁的心灵当初就是被可爱的伊纳芙美妙的歌声折服了呀~!”
银长发风流男子耶撒夸张地单膝跪地对伊纳芙做出了追求状,但很可怜得到的回应只有毫不留情的“滚,恶心”以及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啊……这冷淡的语气和冰冷如利剑的眼神,啊~~恩~~!”
“好了,按照座位的顺序,该轮到我来讲故事了吧。”
无视了将变态贯彻为行动理念的耶撒,舔着刚吃完一个鸡腿后油腻的手指,加入金羊毛旅团后仍是一副流浪汉气质的汉克就这么随意地开始讲述起他遇到旅团时的故事。
而我,也再次以背后灵的形式闯入了汉克的回忆景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