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汉克对黑沟之墙内守卫分布的熟悉,他花了点心思便轻松让少女混过守卫的视线离开了黑沟之墙。之后汉克便带着少女来到了自己的“家”。
说是家实在很微妙,因为汉克的家不过就是用几块木板粗略修补的一个破屋罢了,这破屋顶多也就挡挡风,若是下雨,能够想象会是一副怎样的“水帘洞天”景象。
汉克找了块干净地给少女坐下,自己则是满不在意地坐在一块沾着灰尘的破烂垫子上。我虽说飘在半空中,但也有点受不了这屋子空气中弥漫的灰尘颗粒。
“好了,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不可退让的理由一定要离开这里,你和我们可不一样,不愁吃穿穿金戴银,普通人一辈子都过不上的生活你可已经拥有了。”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的话,就算你生活在这种地方也总该听过我的名字吧?”
“月咏姬的名号我倒是知道,不过你的真名我可就没那个机会知道了。我叫汉克,很平凡的名字。”汉克苦笑着摊摊手。
“其实真名你早就知道喽。”少女露出小恶魔般的浅笑,“露娜·奈特,叫我露娜就行了。”
“露娜·奈特?!”
我和汉克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惊讶。
和这座城市一样的名字。
“呵呵,预料之中的反应呢。”
“露娜·奈特,这个名字不是只属于我的东西,这名字是传承下来的。树苑岛上有着拥有特殊力量的八位歌姬,而我,便是月咏姬的传承者。”
“原来那个传闻……竟然是真的啊。”过了许久,总算是消化掉刚才露娜扔过来信息的汉克恍然大悟道,“传闻建造这座城市初代城主,也就是鬼骷髅海盗团的船长娶了八位歌姬中的一位为妻,我还以为只是一个无聊的坊间传说没想到……”
“准确来说,是强迫当时的月咏姬嫁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月咏姬的力量。这座城市永远只有夜晚,不会迎来破晓就是因为月咏姬力量的影响,也因此,外界永远无法干涉这座城市。”
露娜咬着牙,凝重的表情中透着不可动摇的执念。
“如今,这股力量已经被上一代月咏姬——我的母亲生下的我所继承了,只要我能从这里逃出去,那么,永夜之城的传说也会就此终结。我恨那个男人,恨那九海盗所有的人!”
见识了露娜如此深重的执念与憎恨,汉克此时也明白知晓了这些的自己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可是我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凭我不可能保护你离开这里,先不论守卫城门的士兵,要打开露娜奈特城门就必须有城主的许可,否则谁也无法将城门打开不是吗?”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冥时南门就会打开,你只需要带着我在冥时之前不被卫兵们抓到就行了。”
“冥时……这不是还有三循夜吗,要躲避卫兵的追捕这么长时间太胡来了吧?!”
冥时,三循夜。没听过的计时名词啊。也对,这个城市永远都是夜晚,和外面的时间计算自然不同。
“响时、默时、生时、冥时,每时之间相隔一循夜。所谓一循夜,即城中的巨钟响四次的时间。如果按照外面的时间来算的话,巨钟响一次就是一个昼夜。”
悄无声息地从我身后冒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头也不用回就知道是谁站在我身后。与此同时,眼前的一切犹如被什么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汉克和露娜在我的眼前如雕像一样静止。
“真是多谢解说,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没什么,你慢悠悠地在这儿读书,我可闲的发慌,到处散步而已。”狸花猫走到我的脚边,抬起头盯着我,“还有别忘了,你的目的可是拿回我们的书页,喏。”
我看向上方,头顶果然如它所说,一片书页缓缓飘落融入了我的身体之中。
“你这次还是打算把故事看完么?”
“难得都看到这里了,难道你就不在意后续吗?”
“完全没兴趣,怎么样都好啊,故事的结局又或者发展什么的。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无所谓,怎么都行,随便,随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虽然这么说,但要是我不继续寻找书页,你可不会简单一句无所谓就带过去了吧?”
“你觉得无所谓吗?”
“当然不是。”
“那就行了。”
这家伙还真是捉摸不透啊,它的身份也是谜团,看它跟我说话的口气也不像是不认识我的样子,不如说它似乎对我很了解。
而我,又是谁呢——
“哎呀,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么?能够做保护公主的骑士的机会可不多哦?”
狸花猫消失的同时,时间恢复了流动。
看汉克依然一副不安质疑的模样,露娜又补充说:“放心吧,你不会以为我会毫无计划就跑出来吧,若只是一时冲动,哪里可能临时找到一个能够模仿我的歌声的替身啊。城里的卫兵不会大张旗鼓地来追捕我,只会派一小部分的卫兵来暗地追踪我的。”
“真的假的,按你刚才说的,你拥有月咏姬的力量,城主必然很重视你,你就这么消失了,他竟然不会让满城的卫兵来搜捕你?只要动用城里所有的卫兵,要抓到你不过是几十分钟的事情吧?”
“这样吧,要是全城的卫兵大张旗鼓地来追捕我的话,你大可把我直接交给卫兵,要是中途你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你也可以把我抛下逃走。如果你能帮我逃出去,我自然会给你好处,这交易如何?”
露娜都这么说了,想必汉克也再没什么话可说了,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还有没有释怀的疑问留在心中的样子。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露娜倒也没有不耐烦,她回答道:“问吧。”
“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我其实也有点在意,要找人协助自己逃跑的话,人选多的是,露娜和汉克只是初次见面,可露娜为何对汉克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呢。
“很简单,就算今晚卫兵们都因庆典活动而松懈了精神,但你身为地沟民却能在墙顶优哉游哉地赏月,说明你常与卫兵打交道,在卫兵之中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同时卫兵们都熟知你,对你也有一定的信任,由你来隐藏我的行踪比其他的地沟民要可靠的多。”
我和汉克此刻都对露娜仅在墙顶上那短短地交流就能察觉这么多事情感到惊愕,我则是对露娜这个聪明伶俐地小姑娘多了一分好感。
“不过最重要的……我在你的双眼中看到了和我一样的……那对自由的渴望。”
这句话如同一道雷电劈在了汉克的身上,直戳要害,直达心灵的最深处。能够感知汉克感情的我一直知道,汉克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他想要自由,但却不敢向自由伸手,因为那是毒品,是一旦染指了之后就无法停下来的剧毒。
他看向露娜,四目相对,露娜那澄澈的双瞳没有掀起一丝涟漪,她绝不会动摇的决心汉克如今已经很清楚了。
即是如此,汉克也没有再拒绝露娜的理由了。
接下来所发生的,就是骑士带着公主躲避坏人追杀的充满惊险刺激的大逃生。
汉克拥有的武器只有两个,在地沟街的人脉以及对街道地形的熟悉,而汉克在逃亡中更是将这两样武器发挥到了极致。
时而借住在熟人的家中躲避,时而带着露娜在地下水道和卫兵们玩捉迷藏,露娜跟在他身后倒也从来没有说过抱怨话。汉克让她把身上的华服换成破烂的麻布衣露娜也没有嫌弃或是发脾气,毕竟她聪明,能够明白汉克许多行动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