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是当我走进大门看到豪宅内那琳琅满目富丽堂皇的装饰以及宽阔到如同一个广场一样的大厅,还是不由地心生畏意,就像一只野猫突然被抱进了有牛奶又舒适的家里一样——
“银先生,这边请,主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他知道我会来?”
女仆蕾娜没有回答我,只是微笑着带领着我走到了艾佛的书房门前,为我推开了门。
沉稳落坐在书房中央的中年男子正在处理文件,见到我走进书房,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眼看了我一眼,旋即推开椅子起身一边向我走来一边对我微笑道:“等你很久了,银先生。”
“等我很久了?为什么会等我,不是说是有包裹要给阿泰吗?”
无论是蕾娜小姐对我的态度还是艾佛说的话,我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意思。想起来,这三个月来和两人多少有些往来,每次和艾佛交谈,总有一种自己被试探的感觉。
“恩……本来的话是预订要交给泰先生的,不过现在的话,交还给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完全把状况之外的我扔在一边,艾佛自顾自地就对蕾娜说道:“去把那东西‘解开’吧,‘她’也该睡够了。”
“是,老爷。”
说罢,蕾娜小姐走到了书架边,将书架上的几本书取出,以不同的顺序再放回。紧接着,整个房间开始震动,左侧的墙壁缓缓地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内藏的一条暗道。
“银先生,这边请。”
看着情况,我也只能跟上去了吧。没想到这个书房竟然还存在这样的暗门,艾佛到底是什么人啊……而且他和阿泰是熟人这点我也很在意。
暗道的尽头,是一间昏暗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口漆黑的棺材外只剩下被蕾娜点燃的墙壁上的油灯。本来的话,看到这样的场景任谁都会感到阴森诡异而有所警惕吧,但为什么呢……看到这棺材,我心中却有股怀念的热意油然而生。
下意识地,我用手轻抚了棺材的表面,结果,棺材内部传来了像是机械运转解锁的声音,棺材盖微微弹起,一股冷气从棺材盖的缝隙中漏出。
“也对,毕竟是你亲自上的锁,解锁也用不着我们做多余的事情吧。”
我亲自上的锁?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艾佛的这番话,下一秒,我的全身便被棺材内的“她”夺走了。
太过柔软的身体仿佛只要我稍微用力抱紧就会破碎一样,棺材之中保持着沉睡状态的她撞进了我的怀中,太过惊异的我只能任凭她压在我的身体上倒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珍珠一般漆黑光亮的长发如瀑布四散倾泻,精致小巧的脸让人联想到做工精致的人偶,漆黑色的礼服长裙和白袜黑皮鞋更是增添了一分洋娃娃的感觉——漆黑,这大概是我看到她的瞬间脑海中浮现的词。
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被锁在棺材里?
“唔恩……”
脖颈上感觉到略带湿润的呼气,漆黑少女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来是睡醒了的样子。
她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像刚出生的小动物一样看着我,对我眨了眨眼。
然而,这样纯真善良如同天使般的面孔,仅仅只出现了一瞬,太过短暂仿佛是虚假的一般,下一刻,漆黑的少女脸上涂满了狰狞的杀意。
“蕾娜!”
“是,老爷!”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以至于我回过神来时,只听到艾佛和蕾娜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定眼一看,漆黑的少女被蕾娜压制在地与我分离。
“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
漆黑的少女拼命地想要挣脱蕾娜的控制,她那纤细的四肢被蕾娜压出了红印,狰狞狂怒的她在我眼中看来是可怜又可怖的。
“她……她是谁?为什么会想要我的命?”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就连书库管理者战争的事情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书库管理者战争?艾佛,你在说什么?
之前也说是我把这女孩锁在棺材里的,难不成……艾佛知道过去的我?
“唉……真是难以置信,虽说在这三个月的种种迹象来看,你的确是失去记忆了,但我真希望一切都只是你为了欺骗敌人而做的演技啊。”
艾佛很痛心地看着我,可对于我来说,我无法回应他的任何感情和话语,因为他正在对话的人不是我,而是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的,过去的那个我。
不过……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当初遇到阿泰被他拯救并不是偶然,阿泰既然和艾佛是熟人,那么他大概也知道过去的我的事情吧。
而这三个月里,他却对这些事只字未提,只是作为我的恩人,我工作的老板与我接触。
一切都是谎言,为了不伤害到失去记忆的我的,善意的谎言。
终于明白了,心中这份焦躁感的缘由。
我身上肩负着某种使命,这使命之中承载了艾佛刚才宛如自己的挚友遭受重伤的心痛,承载了阿泰那样不会随意说谎的人却为了我而编织谎言的温柔。
既然如此,我必须要去面对,必须去回应他们,就算我忘记了一切,这也不能成为我背叛他们的理由。
“告诉我艾佛,我应该做什么?”
艾佛将我带到这里,肯定是有他的用意,这个中年男人做的每一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既然他已经试探出我确实失忆了,那么,在此之上还带我到这个密室,带我见到眼前这个疯狂地想要杀我的少女,必然有他的理由。
失去记忆的我所能回应给他的,就是帮他达成他的目的。
“你……”艾佛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随后苦笑道,“呵呵,哈哈哈……对啊,你就是这样的男人啊,尽管失去了记忆,本质依旧是你啊。”
“那么,事到如今,便不再纠结于过去了。”艾佛目光锐利,在如今的状况下,他特意地用我现在的名字称呼我,“银,我们的王,请继续战争吧,带我们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