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干什么?——【我】尽可能的隐藏着作为精神体的心理波动,不让东凌发现我见过埃克斯的事实。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埃克斯要求【我】一定要向东凌隐瞒他的存在,说时机未到。甚至还说,如果让东凌提前知道他的存在的话,会引发严重的后果,东凌可能会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厄运。
正因为听了这些,【我】才会对东凌说谎,也不提起学校战斗后,东凌昏迷时,【我】和埃克斯之间的那段对话。
不过现在主动的出现在东凌面前,难道……现在就是那个时机吗?
“……啊…呃……我能……坐这里吗?”
看着连问能不能一起进到店里面坐在东凌旁边,也口吃的像个弱智的埃克斯,我就知道,和琪碧一样他也没有料到东凌出现在这里,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不过,这紧张的不自然的样子,肯定会被东凌的感知能力,感知到他的不简单。
然而就在【我】这么担心的时候,一幕可怕的画面,呈现在我的眼前……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埃克斯时,在他的背后那头纯黑色,有无数只手的,和【我】一样是身在现实外的Limbo的奇怪精神体。
【我】只见这恐怖的精神体其中一只手,轻轻的触摸着身在现实之中过的东凌的脑袋,然后——
“……啊,你坐吧,我无所谓。”
没有任何的怀疑……拥有能够看透人类隐藏的情感的感知能力的东凌,确确实实的感知到了埃克斯他动荡的心绪。
但是,感知到的东凌的大脑,却没有产生任何想要怀疑埃克斯的想法,也没有去思考这个一直在紧张的,和自己长很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奇怪的是,东凌的感知能力还在正常运作中,依然持续的关注着后面监视着的人。
但惟独埃克斯,好像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透明的防火墙一样的触碰不到,东凌连这道墙的存在也不知道的,就别开了视线。
打个比方,就像是做一道数学题,但没有解开数学题里的【X】是什么,就直接交卷不管了的学渣才会做的事情。
是埃克斯身后的纯黑精神体的所为吗?
干扰了东凌针对埃克斯的【逻辑思维】,让东凌无法对他产生任何的想法,也就无法对他的身份进行推理判断。从而无论埃克斯做什么,比如当场裸奔,撒尿什么的,东凌也不会在乎埃克斯是什么人。完全把他当做如街边的小石块一样,无所谓的普通人,不会有太多的关注与思考。
虽然经过上次暴走后,【我】也利用变身驱动而或多或少的干涉到现实世界,但这头纯黑精神体,看起来没有依靠变身驱动的,就干涉到现实中的东凌的思想,甚至东凌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想被影响了。
感觉这头纯黑的精神体,比【我】还高级!?
但埃克斯这一边先不管,同样巧遇东凌的琪碧,和坐到东凌的另一边的说:
“你不是去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吗?怎么偷懒的到这里吃这么多东西啊?”
琪碧的这句话,传到了东凌的耳里,也传到也在东凌身旁坐着,正拿起筷子的埃克斯的耳朵里。
啪!
埃克斯有些慌的,不小心的用力的把筷子折断,他似乎对琪碧口中的,东凌要执行的秘密行动,很是紧张。
而当然的,这么明显的反应,就算没有东凌那样感知能力的琪碧,也感觉埃克斯这个人有什么奇怪。
但更让琪碧觉得奇怪的是东凌,居然会对行为以及表情都如此不自然的陌生人不闻不问的,完全没有一点的关注,而是反问之前琪碧说的话的说:
“我倒想问你,你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没什么,只是我的女……朋友在超市里工作,就想在这里买她喜欢吃的萝卜牛杂面打包的带过去给她当午饭……不过,东凌你后面的那个……”
琪碧怀疑的眼神穿过东凌,看着明显躲着她的视线的埃克斯。
怎么看,都像是可疑人物。
“东凌,你还是多顾虑一下身边的人比较好哦……”
虽然说的婉转,但意思上已经很明显的在告诉东凌,在身旁的埃克斯很可疑,叫东凌注意他。埃克斯也察觉到得,身体紧张的一抖擞。
但是,就是这么明显的话,逻辑思维被干扰的东凌,还是没有怀疑埃克斯。这让琪碧更加的不解的说:
“东凌你怎么才一天没有见,智商就降到负数去啦?”
当时琪碧还担心,是不是因为身为克隆人的东凌,不仅提前还用了那么强硬的方式苏醒,导致大脑有什么副作用什么的。
“东凌,我想说的是——!?”
就在琪碧想要挑明的说的时候,埃克斯身后的纯黑精神体无数手臂中的有一条手臂,也放在了琪碧的头上,然后可以预想到的……
“……恩,我想说什么了来着?”
疑惑的睁眼的琪碧,对埃克斯之前的关注与怀疑,都荡漾无存了。
和东凌一样,把埃克斯当做是街边的小石头的无视。
这时,老板娘做好了埃克斯点的鱼蛋牛腩面,还有琪碧点的打包好的两份萝卜牛杂面,拿了过来。
接过外卖的琪碧,带着笑容的对东凌说:“呐~如果你之后还来的话,叫上我,你请我吃。”
“……就不能是你请我吃吗?”
“不行,因为我是女的,你是男的。”
虽然没有道理和逻辑,但在现实的感情世界里,真的无法反驳。
毕竟不能和女人讲什么逻辑。
最后再说了一声“下次再见。”后,琪碧便迈着轻快的脚步,带着外卖的离开了。
而且埃克斯背后的纯黑精神体也放开了琪碧的头,但脱离干扰的琪碧似乎没有想起埃克斯这个可疑的人,应该是连被干扰前对埃克斯的感觉,也被抹消掉吧。能够抹消精神这点,倒是有点像东凌的崩坏能力。
而琪碧走了之后,埃克斯就把精神都放在了眼前的鱼蛋牛腩面,狼吞虎咽的想要尽快把面吃完,然后从东凌的眼前消失。
但是就在这时,东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洛峰毅打来的,接过电话的东凌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说了任务期间只能用特定的通讯器联系,而不能打电话吗?”
好像说是为了防止电话信号被截取,所以才选用了可防止被截取的小型通讯器。不过也说什么没时间准备,而只准备了三个,才叫小组里的其中一个人负责通讯。
而东凌这一组,理所当然的是洛峰毅来负责。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打破规矩了。”
电话那头的洛峰毅回应说:[那还不是因为你过了这么久还不见人。]
“在超市里稍微发生点事,所以从超市里出来了,但我保证我很快就会回去。”
恩,吃完东西之后。
[我知道了,但现在广场挺多人的,之前的亭子也满人了,所以现在我不在那里,而是在超市门口,你能一下子找到我吗?]
“当然能了,毕竟你的身材和普通人想比,简直就是中国胡同里的巴比伦铁塔,你说是不是啊,洛峰毅。”
BANG!
突然,电话传来了什么响声,洛峰毅急忙的问道说:[东凌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个人打翻了碗而已。”
东凌口中说的,打翻碗的人,就是埃克斯……
埃克斯听见【洛峰毅】这三个字,情绪就突然不稳定起来,不小心打翻了碗。当然,依然被干扰的东凌,还是没有觉得埃克斯可疑,而是以洛峰毅为先的说:“总之我很快就回去,你就在原地等我就好。”
洛峰毅回应了[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而老婆婆这时关心的走来的问埃克斯,有没有烫到,埃克斯笑着的回应说:
“我没事,很抱歉浪费你为我做的面。”
“你没烫伤就好啊小伙子,我给你再做一份。”
“……啊!不用了,反正我已经给钱了,我这就先回去。”
打算赶快从东凌身边离开的埃克斯,打算就这么回去的站起来,走了几步。
然而突然的,又停下了脚步的沉默着好一会。
然后小嘴张开的嘀咕着一句——“……洛峰毅爸爸……”后,埃克斯突然改变主意的又陶出钱德给老婆婆的说:
“还是再来一碗吧,不过可不要说不要钱哦~毕竟老是贪图像你这么靓的靓女的小便宜,可是身为男人最不应该做的羞耻。”
“哎哟~老是叫我靓女,真是油嘴滑舌。”
虽然这么说,但老婆婆还是春风满面的,去给埃克斯做面去。
而埃克斯的轻浮的表情,也开始降下回一种不适合他的迷惘的表情,重新坐在东凌的身旁。
然后突然微笑着的开口,对还在啃食物的东凌说:
“你喜欢看电视和电影之类的影视剧吗?”
“……哈?”
就算逻辑思考被干扰的,不会怀疑埃克斯也好,但东凌还是被这之前没有任何铺垫的问题,而有些奇怪。
而让我奇怪的是,说完话的埃克斯背后的精神体,居然不安分的躁动着,纯黑的表面上无数的布满血丝的双眼,锐利的直视着埃克斯,而且其中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埃克斯的肩膀……
他想要阻止埃克斯!?
现实中的本体,与Limbo中的精神体的思想存在分歧!?这怎么可能!
就拿【我】和东凌来说,【我】是从东凌的精神衍生而来的另一种精神体,但注意,不是分裂,而是衍生。
所以严格的说,【我】的想法和东凌的想法,是一样的。尽然现在【我】能对东凌说谎隐藏什么的。
但是【我们】想要做什么的想法是一致的。东凌想做,就代表【我】也想做。
然而现在埃克斯和自己精神体的想法,居然是相反!
埃克斯的精神体,不想埃克斯做他想做的事情。
但是,虽然能影响其他人,但纯黑的精神体,似乎是无法干扰本体的埃克斯的思考,所以他无法阻止埃克斯现在想做的事情。
“其实……我很喜欢看电影,一些电视剧,甚至是舞台剧。”
“哈?……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毕竟现在埃克斯无论说什么,他对逻辑思维被干扰的东凌来说,都会是个转眼就忘了的陌生人,所以东凌才会这么决绝的说。
但是正因为逻辑思维被干扰,导致埃克斯不会成为会让东凌有什么想法的人,所以东凌也不会叫他闭嘴,不要烦他。
【我】想纯黑精神体没想到自己为了掩护埃克斯的手段,居然被埃克斯利用了。
埃克斯继续说道说:
“我看的时候,关注的往往不是剧本,或者特效,而是演员的演技,是否有着强大感染力,毕竟就算是烂电影也好,真正好的演员也能做到大放异彩。”
“……所以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所以,我个人认为演舞台剧的演员更加厉害,因为他们不能NG,而且一个月里要重复同一个角色的表演很多次,更加考验演员的功力。”
“那个……所以说啊……”
“其中,我记得在次元战争之前,日本曾有一个非常特别的舞台剧演员,他无论演什么都特别能带动观众的情绪,演喜剧全场持续大笑,演悲剧则泪流满面,演充满愤怒与怨恨的,观众也会感到非常的气愤。”
“……算了。”
东凌已经不打算让埃克斯住口的沉默,但耳朵依然听见埃克斯擅自的自言自语的说:
“有一天,有个大导演看了那个舞台剧演员的舞台剧后,看中了他成为一部电影的主角,演员认为这是他出人头地的机会,而非常努力的拍戏,拍戏期间其他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被他的演技所折服,每个人都对他主演的电影有很大的信心,然而……电影上映后恶评如潮,很多影评人的观点都说导演瞎了,找了那么一个糟糕的演员做主角。”
……从这里开始,【我】开始觉得埃克斯,似乎在提醒着东凌什么。
“但更让演员心痛的是,曾经夸奖过他演技的导演,工作人员他们,在看了电影之后,都说自己当初是吃错了什么药,会称赞那种肤浅之极的演技。心灰意冷的演员回到舞台剧的演员,但当时受到的伤痕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他的心里有什么开始发芽。”
“……”
“回到舞台的第一台剧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他演罗密欧,观众们依然为他的演出而感到悲伤,但是……当演到他喝下毒药自杀的那一幕后,观众席上传来了一阵阵悲鸣……原来,有些观众居然因为他的表演而感到悲伤绝望……当场自杀。”
“……”
“演员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认为演技再好,也不可能让观众自杀,所以他不信邪的再到各个地方演舞台剧,但是,演喜剧的话观众里出现了笑到无法停止而窒息死亡的人,演悲剧也一样的出现了不少自杀自残的人,而更严重的是又一次演《哈姆雷特》,当时很多看了的观众都突然发狂的,把自己的亲人杀死。”
“……”
“大概演了六场舞台剧,而死亡的人数多达百位数,伤残也不少,最终这个演员就被当做是扫把星的,彻底封杀了他演绎生涯的美好梦想。”
“……”
“听说关于他的最后一件传闻,是说他有一天在路上走差点被一脸摩托车撞倒,两人发生口角,其实这算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情,但是……两人吵着吵着,对方越来越暴躁,最终突然失控的猛揍演员,甚至拿球棒砸烂了演员的自豪的脸。这件事之后,那个演员就宛如人间蒸发般的消失,再也没有任何传闻。”
“……”
“有人说他得了抑郁症的躲在家里不出门,有人说他自杀死了……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
那一刻,【我】虽然知道埃克斯在向东凌表达什么,但是【我】却无法想明白这些话究竟有什么意义。
如果当时东凌的逻辑思维不是被干扰的话,或许当场就能推理出很多问题的答案,也就能阻止那即将发生的悲剧了吧。
埃克斯说完一切他不应该说的话的同时,东凌也吃完了,好像对埃克斯说的那些话一点也不在乎,也没记住的,就转身买单,一句话都没说的就走人。
【我】回头的看向,没有回头的埃克斯那被黑暗遮盖的孤独的背影,感到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
纯黑精神体确认了东凌和【我】都已经去到很远的距离后,才开口的对表情明显相当失落的埃克斯说:
“你应该清楚,你是无法改变已经注定的过去的吧。”
“啊,我很清楚。”
“那为什么还要试图给予提示,难道你认为他能够改变洛峰毅的命运吗?”
“不能。”
埃克斯肯定的,毫不犹豫的,但尾音有些颤抖的回答道。
“我们的目的,是改变【结果】,为此就不能过多的改变【过程】,因为那样造成的结果,往往会更加的糟糕绝望。”
“啊,时间是很会讨价还价的讨厌家伙。不过……”
埃克斯低下头,隐藏着他那双泛着黑色泪光的双眼的说:
“但至少,也能让我期待一下吧……【奇迹】什么的……”
听了这句话,纯黑的精神体不禁的叹息一口气,伸出一只手,像对待小孩子般的轻抚着埃克斯快要大哭的小脑袋的说:
“【我】和【你】……果然还是一堆【缺陷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