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的,芙蕾想起了小学时候的校庆,同班的一个同学不知道是在哪里撞了脑袋,一个英国人居然想和朋友一起表演中国的相声,所以当时班上的其他人也都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的想看他们笑话。
包括当时觉得校庆什么很无聊,没有必要的芙蕾,也是另一种意义上觉得这注定是一场必定搞砸的笑话。
但似乎其他人越是嘲笑,那个同学就越是坚定,和朋友一起在放学后排练,甚至真的写了一出纯英文的相声剧本,班上的人也看出他的决心,不再发出嘲笑声,甚至期待他会带来什么样的相声。
然而命运这东西总喜欢在越有希望的时候,给你一个大大的玩笑,和这位同学搭档的朋友在校庆当天,非常俗套的感冒来不了,虽然有可能是临阵脱逃而编的借口。
总之,因为没有搭档,不能上场的哪位同学哭了,一个男孩哭的比女孩子还要惨。看到这个同学如此努力准备的表演就这么变成一场空,班上的其他同学都难免为他感到心痛,但也没有一个敢站起来,说帮助他,代替他的搭档和他一起上场。
嘛~毕竟没有人和他一样对什么相声有兴趣,而且临时抱佛脚的表演怎么可能上得了台面,记台词能不能记住开场白都没有把握,绝对会搞砸,从而丢人现眼。
但是,芙蕾的话,又会怎么样?如果是完美主义者的她的话,就算对相声没兴趣也好,临时抱佛脚也好,也肯定能熟记剧本,在上场时能完全不怯场的拿出最完美的表演。
所以,只要得到芙蕾的帮忙,就能度过这次难关。
哪位同学就是这么想的,依旧一副丧家犬般哭着脸找到芙蕾,求她作为他的新搭档。不得不说,他根本就不傻,居然想到保持哭泣的,想要利用【卖惨】的道德绑架,引发芙蕾的怜悯,提高答应的可能性。
但既然觉得他是在道德绑架的话,那芙蕾怎么可能会乖乖答应。
再加上,芙蕾父亲那一套尊严和荣誉至上的教育,还禁锢着当时芙蕾的心灵,也偏执的追求尊严和荣耀,像这样哪怕上场就等同于让自己丢人的行为,她的答案只有一个。
“我才不和注定失败的废物站在一起!”
她直接在其他人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拒绝了他,更羞辱了他。
被当众羞辱的这位同学,不再哭,也不再闹了,也好像不再想努力一样的,露出泄出了灵魂后木讷而可笑可悲的表情。
最终理所当然的,他的节目直接取消,就好像他整个的美好童年也直接消失了。
其他同学都继而用蔑视的眼神看向了毫不犹豫羞辱努力的人的芙蕾,明明没有做丢脸的事情,却也得不到任何尊严和荣耀。
但那个时候的芙蕾,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只是活着就等同于浪费粮食的丧家之犬的人的看法。
大概……以后的芙蕾,也会是这样的人。
然而现在——
“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我们骑士视为同伴,而是将我们视为完成你们恶心野望的工具罢了。”
在全世界都会看到的直播现场之中,冲出人群,并保护被视为叛徒的东凌,还丢人现眼般的,对着现在实质上统治了全世界的袁天道说出了这句中二病十足的台词。
而在场的保安也对她这闯入者做出了反应,立马举起制服用的**对她射击。
芙蕾只需要挥挥手,控制附近废墟里的金属铁棒飞到自己面前,化作盾牌一样的挡住了麻醉子弹,并且再猛的一挥手,好几块铁板和铁棍将周围逼近的保安给打飞。
“再过来我就不客气!”
发出保护宣言的芙蕾,继而控制铁板在自己和东凌周围,保护着两人。
但是,看起来就像是【美人救恶棍】的她,英气十足的在全世界的视线中登场后,此时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确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没有时光机让我回到一分钟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后悔的不得了。
尽然还站在东凌和小东凌之间,看起来在保护着东凌,但无法控制的不断颤抖的手和脚,都出卖了她的恐惧。
嘛~毕竟光是和东凌站在一起,就等同于和全世界为敌,这种恐惧怎么可能是克服就克服。
而无论是东凌还是小东凌,都看出了她其实很【虚】的事实,但被重力结界约束的东凌,连张开嘴说话都很困难,所以被小东凌抢了先手的先对芙蕾开始进行嘴炮攻击。
他走前几步,一副完全不把芙蕾看在眼里的姿态的叉腰说道。
“这不是芙蕾·阿不赫吗?明明在昨晚那么有气势的拒绝了我的邀请,结果现在为了那个被你称为人渣的东凌而和全世界为敌,这是什么相声表演吗?”
“……”
为什么扁要用相声来比喻?——现在恐惧的不敢轻举妄动的芙蕾,根本无法吐槽小东凌。
而这一沉默更是让小东凌确定芙蕾此时其实还没有下定决心,还很心虚,只要再吓一下,就会像受惊的马一样落荒而逃。
“我知道你和东凌之间还是有一定交情,所以难免在看到他被抓的时候,没想清楚后果的就冲出来,但你现在就放弃回去的话,我们发誓一定不会追究你这一时冲动的责任。”
“……”
因为游东凌不打算做你们的伙伴,就在全世界的人面前在他的头上扣黑锅的你们,随便说出口的发誓,真的能够相信吗?
但是,芙蕾的内心确实有点动摇了,哪怕有哪一点可能,真的不会追究她此时做的傻事的话,那再糟糕,也能回到那个比老家还有亲切感的垃圾场,过着世界毁灭都不用放在心上的平静生活。
“……”
然而一旦想起自己的过去,就无论如何都无法略过关于游东凌的一切记忆。
他曾对做过的伤害,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在不知不觉中,就好像为了确认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否是真的是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动摇的芙蕾转过脸的看向被困在重力结界中的东凌。
只见东凌也在看着她,没有迷惘,甚至绝望的,只是平静的看着芙蕾,和芙蕾那动摇的眼神四目相对。
(他在看着我……)
不……在芙蕾为了他而挺身而出之后,他的视线就剩下她的背影。
他现在能够依靠的同伴,只有她一个。
但是,没有废弃驱动,光凭肉身所使用的超能力,只是控制一块或者三块铁块就已经是芙蕾现在的极限,更别说芙蕾的左手现在连用力也做不到。
然而,东凌和芙蕾不同,他完全不觉得就算芙蕾放弃的离开也好,小东凌这个意外很小气的人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至少会保证芙蕾不会再像这次一样的阻碍他们。
任何阻碍都必须清除——这就是小东凌,在这个年龄段的游东凌的正义观。
所以,芙蕾没有下一次,她必须要在这一次做个了断。
必须决定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样的胆小鬼。
这么想的东凌,在重力结界中艰难的从外套的口袋中拿出那个铁盒,那个关着芙蕾过去的尊严与荣耀的生锈铁盒子。
“……那个铁盒!?”
东凌是打算把里面的东西还给她吗?但是明明说好了,只有当东凌认为她又资格使用的时候再还给她,但现在自己有这个资格吗?明明还犹豫不决,还是一副丧家之犬的卑微。
……
不知道为什么的,芙蕾突然就生气的对东凌大喊道——
“为什么要还给我!是觉得我没有这东西的话,就不能算是战斗力了吗?还是觉得我没有这东西的话连在这里活下去都做不到吗?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弱吗!?”
“……”
虽然质问东凌是不是在小看她,但实际上是她自己看不起自己。
看着芙蕾和东凌这场根本没有笑点的相声,小东凌打从心底的觉得,芙蕾在昨晚拒绝了他的邀请,真是在她一生里,唯一能算得上聪明的决定。
“果然,你只是一个拖后腿的陪衬罢了。”
为了不让东凌再轻举妄动,重力结界的威力加大,让终于从口袋里掏出铁盒的东凌无法负荷的脱了手,铁盒狠狠的摔倒在地的打开,从里面飞出本来属于芙蕾的,印有战马图腾的DuHem变身圆盘。
但因为圆盘还在重力结界内,重力结界死死的压着圆盘,简直要把圆盘陷进混泥土地面,所以芙蕾就算想拿也无法拿到,话说她现在根本没有想拿这个圆盘,并用来战斗的决心。
甚至……
(啊……果然我,就不应该出来丢人现眼。)
因为羞耻和后悔,想要放弃的退意,开始吞噬好不容易为了东凌而涌起的战意,和勇气。
但是,就算全世界都认为芙蕾此时就一个把表演搞砸的笑话也好,甚至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也好,只有他不会这么认为。
“……不许笑!”
“!?”
重力结界内东凌,用尽全力的朝着结界外的芙蕾,和嘲笑芙蕾的全世界大喊道。
“……我不许你们任何人嘲笑为了我而站出来的胆小鬼的她!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行!”
只见东凌弯曲自己的膝盖,跪在地上,就为了能够伸手拿起地上的DuHem变身圆盘。
那个就算面对全世界的污蔑和迫害,绝不屈服的连膝盖都不弯曲一下的他,东凌他……
此时却为了芙蕾,为了那个为了他而站出来的胆小鬼,不惜弯曲膝盖,在全世界面前毫不犹豫的跪下,就为了捡起代表芙蕾曾经一直逃避的尊严和荣耀的证明的DuHem变身圆盘。
“……东凌?”
为什么……明明卑微的跪在地上受到世人的耻笑,但这样的东凌看起来却比那些高高在上,用嘴皮子说着拯救世界的人,更让芙蕾觉得他更要光明磊落。
就算丢人现眼,也比任何人活的光明正大。
就是这样的他那么的让她向往,觉得只要和他站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安心。
“是啊,你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这样才想要站在他身边。”
最让自己恐惧的人,同时也是最让自己感觉安心的人。
“既然都已经这么丢脸了,那干嘛不和你奉陪到底,和你一起丢脸到最后!”
在上了这名为世界的舞台的这一刻,芙蕾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破一切迷惘的,眼神中真剩下【这次一定要成为真正站在他身边的搭档】的愿望的坚毅,看向了小东凌。
“我今天一定会带走他,谁也别想拦我。”
而当打破迷惘,下定决心后,世界——
——停止了。
——她,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