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山洞,他们又原路返回到了初见河神的地方。然而这次无论怎么叫喊,河神都不出来了。陈子甜都往水里扔了数十颗石子儿,没有半点作用。
李鹤鸣这横刀夺爱可真够致命的。虽然不好说双方是谁先找到的河神,但他们就认为李鹤鸣是后来的了。
丢了一个奇遇,两人也有点丧气,坐在岸边发着呆。天色也是越来越晚,很快就又要到晚上了,那时候就得乖乖休息了。在那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行动可是很危险的。
所以这么一来,他们的第一天几乎没有任何作为,只是在到处乱跑。好在也没被人打出局,就这样一直浑水摸鱼到最后的几名也是个方法。
想到这点,陈子甜就和刘惊鸿提了一下,他主张不主动出击尽量避免战斗,有奇遇就尽量拿到手。这样像是玩捉迷藏一样保住自己,等到了最后关头再出现,以全副武装的姿态去迎击其他修士,既省力气又能得到个好的排名。
“笨蛋啊你,没有练过武吗?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与其等着他们厮杀完,还不如我们主动上去把他们都击败。再说跃龙门又不仅仅是看最终的成绩,中途的表现也关乎到你被什么门派选中。成天东躲西藏像什么样子,我辈修士就是要从比斗中成长!”
这回陈子甜真是被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通,把他都给说得找不着北了,枉他还自诩机灵。
刘惊鸿一腔热血地讲了番大道理之后,她才开始冷静地思索,接着说道:“不过你的想法也是可取的,光靠武力只是莽夫的举动,修士还要运用到智慧才行。我们可以选择避战不主动出击,但那个呆头鹤本姑娘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行行行,惊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一起努力打败李鹤鸣——加油!”
陈子甜喊得有气无力,对这事他是真没信心。就算再去叫上花初春,三个人一起也不见得能够打翻李鹤鸣,人家太厉害了点。
夜幕降临了,两人也没有跑到太远的地方去过夜,就进了溪流旁边树林里。如果躺在溪边没有障碍物遮挡,容易暴露。
陈子甜将木棍和燧石都放在了手边,一旦出现问题就能立即点火照明。虽说野外过夜最好先起火可以取暖还能驱赶野兽,但是两人也怕点火之后会成为其他修士的攻击目标。
仍旧是陈子甜先睡,刘惊鸿守在他的旁边。等到下半夜就换人,这次可就不纵容他了,刘惊鸿可不想连续两个晚上不合眼,她还没到金丹期那种连续几天不睡觉的地步。
夜晚的森林很宁静,动物们大多也入眠了,修士们很少在这时活动。只是稍微有些凉,陈子甜就凑得近了些,将头枕在刘惊鸿小腿上。
睡了两个时辰左右,他就被叫起来了——实际上陈子甜睡得也不沉,作为金丹期的修士来说睡觉纯粹是为了打消时间而已。他也蛮喜欢睡觉的感觉,可以放松自己,啥都不用去想。
“好了,子甜,下半夜轮到你了。千万别给我发呆,也不要偷偷睡着,打起精神关注周围的动静知道吗?要是有什么不对赶紧叫醒我。”刘惊鸿双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小脸蛋。
“唔……知道啦,惊鸿姐就安心睡觉吧。”
随后刘惊鸿就蜷起身子入睡了,傲龙吟被她取下后抱在怀中,别人想偷都偷不到。而陈子甜见到她入睡后嘻嘻一笑,悄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拾起了木棍与燧石。
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在这坐几个时辰是不可能的,他当然得想方设法去找点乐子。为了确保刘惊鸿的安全,他先在周边做了几个陷阱,落穴陷阱和绊脚陷阱混搭着来。高端点的落石陷阱他也做了一两个,就拿岸边的石头作为材料。
如果有人触发绊脚陷阱被绊倒,连锁就会触发落石陷阱,一连串石头从天而降肯定把那人给砸得头昏脑胀。就算只是些表皮伤,接下来刘惊鸿肯定被惊醒了,自有她来收拾那人。
确保没问题后陈子甜就离开了,手持着微微发亮的火把,在这漆黑的森林里进行探险。身后还背着木弓和箭筒,这可是他特意制作的,不派上点用场可就愧对了它们。
虽说陈子甜入了白帝剑派后大部分时间是在山上,但他也有外出游玩的时候。林间狩猎就是在这种时候学的,山脚下的林海便是最好的练习场。技巧是二师姐教的,他都用来陪八师姐打些野味回家做菜。
走了不到两三里路陈子甜就遇到人了,远处也亮起了一点火光。不过只亮了一瞬间,马上就熄灭了。陈子甜几乎是跟他同时熄的火把,估计双方都看见彼此了。
陈子甜将木棍收回口袋里,速度取下了背上的木弓。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糟一点,不能做到偷袭了,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看谁先下手了——后下手的肯定得遭殃。
他先没急着移动,在原地蹲了一会儿。对方看上去也沉得住气,只有风声响起。陈子甜飞快地运转起自己的脑子,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腕,忽然想出了一计。
他把脚腕上的两个小金铃给解了下来,握在手里,扬起唇角露出了狡黠的微笑。稍微用了点力气,保证金铃能够发出声响,陈子甜将它朝着远处的草丛扔去。
这小东西在黑夜里根本看不清楚,但是声响是很明显的,瞬间就能吸引到注意力。
“呼呼呼呼!”
狂风作响,陈子甜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感受到拂面而来的大风。还有树叶、草丛被割裂的声音,似乎连树木都受到了攻击,发出了声响。
结合起突然出现的真气波动,陈子甜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肯定是施展了风系的道法。这人的实力到了筑基境,那有点棘手了。
对方只用道法却没有移动位置,陈子甜也只能确定一个大致位置,但是他手上握的是木弓又不是黑火药,攻击不了大片范围。这金铃勾引的效果不是怎么好呀。
陈子甜只好想起其他办法来,其实对于夜中跟人对战陈子甜是没有学过多少的。他的坑人方法大多数是二师姐教的,不过二师姐传授的都是陷阱坑人以及诱人上钩的心得。
这下他感觉很憋屈了,刚才要是不想着晚上出来搞事情,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现在跟人杠上了,总不见得要转身就逃吧。
金铃都还落在地上呢,那东西对他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宝贝,至少得捡回来才能逃跑。
实在不行就跟那人拼上一拼,反正我可是到了金丹期的,这里就没有能打过我的人!
陈子甜握起小拳头给自己鼓劲加油,然后慢慢起身,手持着木弓,一根箭矢搭在弦上。随意选了个方向,反正是通向真气波动发生的地方,他就提速猛地一蹿。
当真像是一头森林里的野兔,在这么黑的环境下,对方很容易看错。
就在陈子甜蹿出的一瞬间,数道风刃擦着他的身子过去了,落在他原本待的位置上,灌木丛都被切得枝叶飞散。幸好他速度比较快,否则被切的就是他了。
抓住对方再次施展道法的时机,陈子甜进一步确定了范围,现在缩小了许多。他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拉弦射箭!
嗖的一声,箭矢消失在了黑夜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击中对方。但听传来的声音不像是击中人的血肉,而是落空钉在树上。
他立刻又搭上了一根箭矢,这可比他在林海里袭击小鹿之类的难多了,对方可是有防备的筑基期修士。
跑了几步路后陈子甜再次避开了袭来的风刃,心里正高兴,忽然感知到脚底有强烈的真气波动。看这脚下地面上发光的纹路,他就知道踩陷阱上去了——对方居然会布置阵法!
藤蔓从地表凭空生出,嚣张地舞动身子要抓向陈子甜的脚腕。他这时也顾不上藏拙了,心一横直接把自己的真气灌入阵法之中。霸道无匹的真气在阵法内横冲直撞,把它撞得支离破碎自然也就消解了。
“呼,真的好麻烦呀!”
陈子甜不禁抱怨起来,不用坑人的方法跟人正面对决对他来说难度高了些。虽说他的修为的确是强,学的招数也不差,但是战斗的经验就有所缺失了。
在白帝剑派里他最多只是跟师兄师姐们切磋罢了,而且他们放水严重,切磋倒像是在打闹玩耍。
现在一到外头了这缺点就暴露无遗,不是坑人的话他远逊色于其他修士。擂台比武还好说,他有实力压制,现在遇上了黑夜伏击就吃不消了。
偏偏自己又不能暴露金丹期的实力,那太吓人了,要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的。于是乎,陈子甜就只能放开真气控制在聚气的水准,这样还算正常。
他这一显露真气,外界的人就有些吃惊了。本以为他并没实力纯靠一些小诡计,现在看来对他的评价得再高一些。惊人的天赋再加上尚且可以的修为,的确是块美玉。
能够自由运用真气之后陈子甜的速度就又提上去了一些,他可以大胆地使用身法了。这夜里用“云中流风”很适合,他稍做了一些改变让人不至于看出这个身法,毕竟六师兄在江湖上名气响亮。
一个呼吸间,陈子甜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对手的背后——凭借真气探测他总算是确定了位置,将弓拉成满月就要一箭射向对手后背。
对手转身都没转身,只是轻描淡写地打了声响指。
“啪!”
陈子甜脚下又出现了一个阵法,不算多大,正好能把他圈在里面。这是早就预谋好的阵法,就算准了他会出现在这里!
哇,这家伙是真的棘手!
炽热的火焰从阵法内汹涌而出,似乎要把人瞬间吞噬成一堆白骨。整片黑暗的树林被染上了红黄二色,就如傍晚的夕阳一般绚烂,在这绚烂之后更藏着惊人的威力。
然而在这火焰之中,却看不到人的身影。
陈子甜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几丈开外,手上执着木弓,身形笔直。刚才那一下真的是差点让他受伤,幸好他全力催动身法,才得而脱身。
他换了几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这个对手虽然不知姓名也没看到样貌,但他得承认是个厉害的家伙,在这跃龙门中应该是排得上号的。
而且要恭喜他,激怒陈子甜了。本来陈子甜就不是什么好脾气,隐藏实力也只是为了坑人让自己开心一点,现在却因此在对方手上连连吃亏。
哼,他今天就要任性一次!
他将木弓丢在一边,箭筒也卸了下来,右手上只握一个木棍,上头还有被烧焦的痕迹,这就是刚才当火把的那根木棍。很平常,在这森林里到处都是,不算神兵利器。
陈子甜踏出半步,却在瞬间前行了数丈,手上的木棍高举过头。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像是小孩子之间在玩扮演游戏,拿着木棍去敲打对方罢了。
但是看他的神态以及透露出来的气息——十分危险。
然而,当他这木棍还没挥下,起了一阵大风。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陈子甜不动不摇地站在那里,但下一刻却发现对手没了。
这将要泄闸而出的真气没了去处只能硬生生憋回去。挥出的木棒也是绵软无力,反正打不着人了。
哇,这下陈子甜更气了!这家伙也太坏了点,先连续两次阴他惹得他生气,现在他想出手了却遁走了。
哪有这样的人,一点都没有侠士精神,堂堂正正的决斗呢?
陈子甜在心中骂了他几句,很快心情又好了。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要是再睡上一觉,明天可就真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先去找到了自己丢出的金铃,重新系在左脚腕上,然后回去找刘惊鸿了。今晚不是个出去狩猎的好时间,要是再遇到一个这样的家伙,他可真郁闷死了。
陈子甜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而在半里外,一棵树的粗壮树枝上坐着一人。他手持着洁白的折扇,轻轻扇着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子甜啊,没想到你还藏得挺深。有点意思,本公子很期待你的表现。”
月亮悬挂在空中,但只是泻下了微不足道的光亮。对于一片漆黑的森林来说,真是塞牙缝都不够。
树上之人抬头望着月亮,眼眸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