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的兽潮是很难停下的,它们必须得发泄出去自己的怒火或是达到某个目的后才会停下,而这次它们的目的就是碾碎刘惊鸿和陈子甜。
两人卯足了劲跑了好几十里路了,一路上都越过了好几个山间的清泉。本身沐浴完后身体算是干净了,经过了这一遭又弄得是蓬头垢面、风尘仆仆了。
也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去,这群暴走的妖兽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速度压根没放慢下来过。回头去打也是毫无胜算,只能选择逃跑。
只求老天保佑吧,说不准就有机会逃出生天。现在刘惊鸿怒气积攒的越来越多了,说不准下一刻就要挺着刀杀回去了,英勇的像是杨过大侠一样。
妖兽群中突然传出了一道强大的气息,大概在筑基境中排上阶的修为。一头体型庞大,鼻子上长着锋利巨角的犀牛从兽群中间跑到最前面来。它奔跑的速度很快,不比刘惊鸿慢,而且跑起来时大地都在震动,掀起大片烟尘。
在这头犀牛背上有一位紫衫男子盘腿而坐,手持横笛在嘴边吹奏着,悠扬的笛音传来。这人就是花初春没错了,兽潮便是受他驱使的——说不定和他手中的横笛相关。
听了笛声之后,妖兽们眼中的赤红色逐渐扩大起来,发出了各式嚎叫,把夜中熟睡的森林都给惊动了。它们又加快了一分速度,照这样下去两人迟早得被它们给践踏死。
擒贼先擒王,刘惊鸿突然就有了一个冲上去斩杀花初春的想法。不过她这还没转身,陈子甜就规劝道:“惊鸿姐千万别冲动!他这故意露头就是引诱你上去打他,坏家伙现在是气合期的实力,你是打不过他的。就算侥幸打过了,也不可能是在极短时间内斩杀。”
刘惊鸿咬牙切齿道:“本姑娘明白……可这种小人看着就让人来气!”
“那就别去看他,只管跑。他等会儿可能要挑衅你,不管他说什么都当他放屁,千万别中了他的圈套。”
“放心,本姑娘不是那种激一下就怒火攻心的傻大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今天就先认栽了,改天要让他好好偿还!”
“刘姑娘、陈姑娘,你们在聊些什么呢?能不能带本公子一个?你们也别跑啊,我们说好的盟友关系,又怎么会害你们呢?”
坐在犀牛背上的花初春放下笛子高声喊道,他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刘惊鸿和陈子甜就当是没听到他的话,并不做任何回答,只管向前狂奔。花初春看到他们的反应轻笑一声。
“刘姑娘,这可不像你啊。敌人都快骑到你脸上来了,你竟然还能忍吗?本公子也不是什么不守信用的人,我在这里发誓只要你回头来挑战我,那我便停下兽潮,堂堂正正地跟你来一场一对一的决斗。”
“不限制你用任何手段,只要是单挑,谁赢谁就继续存活下去,输的人就出局。你现在再怎么逃下去也是没有用的,迟早会被兽群追上的。到时我就不和你讲什么单挑了,直接催动兽群碾压你们。”
“来吧,没什么亏的。我手上这个横笛就是驱使兽群的宝物,只要你把它打碎了,那兽群就会陷入混乱。只要你能打败我,毁了这个笛子,也就没有危险了。”
陈子甜头都不回的骂道:“呸,你这坏家伙说得好听,实际上做的是什么东西呀!你上次就发过誓不在跃龙门里对我动手,可在沼泽地里你干了些什么事情?”
“那只是我催动了无差别的阵法而已,再说陈姑娘你又没有受伤,哪能算得上是本公子对你动手了。只能说你是不幸步入阵法之中,我也对此感到惋惜啊。”
“好你个花初春,油嘴滑舌,满嘴的歪道理。就想给自己开脱是吧,我告诉你,你可是对我幼小心灵造成伤害了!你袭击了我!”
“非也、非也。心里的创伤产生在自己的内心里,说来这罪魁祸首其实还是陈姑娘你自己。如果没有胆怯的心理,你何必怕一个阵法。”花初春面带微笑,又拿起横笛吹奏了一小段,兽群的速度更快了。
陈子甜都要跳脚骂娘了:“呀呀呀!你现在又在干什么,还加快速度?你这难道还不算对我动手了吗?难道你还想说你是想请我看看暴动的兽潮是多么壮观?”
“陈姑娘真是聪明人,你说对了。”
“我可真想……”
“子甜,够了,别说了。”刘惊鸿制止了他想继续打口水战的想法,接着缓缓放慢了速度,抽出傲龙吟来,“要打就打,我刘惊鸿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与其这样狼狈地逃亡,不如来场痛痛快快的决斗,要是输了那我心服口服。”
“别呀,惊鸿姐,你再好好想想。这家伙肯定不会和你守规矩的,到时候你要面对的是这一大群妖兽呀!”陈子甜扭头拉住刘惊鸿的胳膊,不让她过去找花初春。
实际上也没多大用了,他们这一停顿,兽群就逼上来了。大概在二三十丈的距离,领头的巨大犀牛停了下来,花初春从它的背上一跃而下。
他帅气地将手中的横笛扔到旁边地上,打开自己的折扇缓步走来。
“刘姑娘真是女中豪杰,我佩服你的豪气!既然你答应决斗,那我也会服从约定。来吧,我让你先攻。”
“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可别抱怨!”
刘惊鸿左手持刀悬于身侧,刀尖自然地向下斜指地面。她的步伐跨得不是很大,她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准备正面对敌。走了几丈后花初春忽然向前伸出手掌,喊停了刘惊鸿。
刘惊鸿嗤笑一声:“怎么?你怕了不成,要认输直说。待会儿开打了本姑娘可不会留情的,刀剑无眼。”
“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刘姑娘你这右手是不是受了重伤没法用力了?”
“还不是拜你所赐。你也别因为我伤了一只手就放水,本姑娘还没到由敌人来可怜我的地步!同样的,要是你输了那可就真是大笑话了。”
“那我这回是要胜之不武了。来吧,先让你一刀。”花初春双手背于身后,风轻云淡。
刘惊鸿是最经不得挑衅的,花初春刚一背手她就立刻发力,瞬间掠过近十丈的距离。瞧她这爆发时的速度简直和受伤前没啥两样,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她是装的了。
雪亮的刀刃就要砍到头上去了,花初春还是将手背在身后,没有其他动作。他只是催动起了自身真气在面前形成了一个护盾,打算以此来先接这一刀。
然而刀刃还没到他头顶,突然变招擦着护盾下去,目标竟是丢在地上的横笛。她这一刀速度特别之快,如雷霆乍惊,而且还是蓄谋好攻击横笛的,决意让这一刀的花初春根本来不及阻止——横笛被一分为二。
一刀砍完刘惊鸿当即暴退,又拉开了距离。这个表现真是让陈子甜都看呆了,本以为她只是受了激将所以要上去跟人来一个傻子般的英勇的决斗。
没想到刘惊鸿聪明的呀!反倒是花初春自作聪明砸了自己的脚,现在横笛没了看他还怎么催动兽群。
陈子甜刚想鼓掌大笑,却见花初春毫不在意地扇着自己的折扇,嘴角的微笑特别刺眼。
“刘姑娘好计谋,可是想对付本公子恐怕你脑子还得再转个弯。你觉得这个横笛真是用来操纵兽群的吗?”
哇,这家伙真是好深的心机,连个横笛都要作假一下。
花初春后退几步,走到了犀牛旁边,拍了拍它的角:“真正驱使兽群的其实是这只犀牛,除非你们杀了它,不然这兽群是不会停下的。刘姑娘可以在来试试,顺带一提它表皮的坚硬程度大概是气合期全力一击才能打破。”
刘惊鸿面色凝重,蹙起了她的眉毛。本以为这是百无一失的计谋,没料到花初春居然还藏了一手。这下是撕破脸皮了,再想单挑也不可能了——她也不相信花初春是守信的人。
还能怎么办,先跑了!刘惊鸿转身拔腿就跑,站在远处的陈子甜都率先跑出去十几丈了,压根没有停留的想法。
兽潮再一次地狂奔起来,两人仍是在前头被兽潮追着跑。这次又跑了几里路后,两人奇异地发现……
无路可走了!
跑在前头的刘惊鸿忽然一个急停,身形晃了几晃,在面前的深壑前停下脚步。陈子甜反应也是快,跟着她立刻急停。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大约有二十来丈的宽度,对过则还有一片宽广的平地。但是他们又不会御风飞行或是踏空而行,这宽度是决计跨不过去的。前面没了去路,后头兽群已经逼了上来,花初春坐在犀牛背上大笑。
“这是天要绝你们二人呀,哈哈哈哈……”
“子甜,你有什么办法吗?身上还有没有神行符了?”刘惊鸿用手肘捅着陈子甜的腰眼,轻声问道。
陈子甜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这神行符他身上是带了一捆的,可都要拿出来用太吓人了点。现在要是暴露实力的话倒能凭借身法带刘惊鸿飞到对岸,可也不值当。
最关键的是他感觉这深壑底下藏着奇遇,他有点想要搏上一搏。既然这森林里出现深壑那必然是有其道理的,或许就是上天给他们留下的一条路。
陈子甜认真地跟刘惊鸿对视着:“惊鸿姐,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我觉得这底下藏着奇遇,所以我们跳下去吧。”
他的神情特别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是看看这深壑,压根望不到底,要是跳下去说不准落地就摔成饼了。就算有奇遇,他们也没机会拿了。
不过……刘惊鸿就是敢冒险。
“好,我信你——跳。”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兽群渐渐逼近时突然向后倒去,张开双手仍由身体服从重力往下坠落。弹指之间,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赶到深壑边的花初春用力地捶着地面,面色狰狞:“可恶!”
他放开真气感测了一番,也发现了这深壑底下有些玄机。他是能够驱使风进行短暂的浮空和移动的,大可以冒着险去探测一番。同样可以在上边等着,两人下去必定是凶多吉少。
可是花初春没这耐心,因为他离胜利很近了——阻挡在他面前的也就只有陈子甜和刘惊鸿二人了。就算是通天寺的光头小僧,也已经被他给除掉了。
其余的不入流的喽啰更是不要提了,他们根本抵挡不住花初春和这凶恶的兽潮。
他要亲手除掉这两人,然后拿到自己的胜利。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插翅跑了不成?他大胆地往下一跃,身上缠着缕缕清风。
等着吧,这深壑即将成为陈子甜和刘惊鸿的墓地。他花初春一定是要取胜的,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师傅还是为了什么,跃龙门他志在必得!
深壑中没了三人的身影,还是一团迷雾的样子,如同吃人的深渊。
在这深壑外,一大群妖兽静静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