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祖告别后,鹿鸣随传令寺人前往帝辛寝宫,途中问起大王为何找他,寺人表示并不知晓。
抵达寝宫,寺人走上门前通报——
“大王,小人已将鹿鸣大人带到。”
“让他进来。”
门中传来帝辛苍老的声音,寺人将门推开躬身请鹿鸣入内。
作为商王寝宫,屋内并无奢华装饰,简约到不可思议。
仅仅只有床榻与桌案,与民间流传的富丽堂皇、奢靡至极毫不搭边。
此刻帝辛便端坐在案前阅览堆叠成山的绢帛,身旁有妲己侍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令鹿鸣吃惊不已——
“鹿……鹿鸣。”
在见到鹿鸣进门的刹那,小脸惶恐的采薇顿时有了主心骨似的感到心安,仿佛天大的事只要有他在便不必慌张。
鹿鸣对采薇微微点头,随后俯身叩拜。
“下官苏鹿鸣拜见大王。”
“起身。”
“谢大王。”
帝辛放下正在阅览的绢帛,古松般衰老的眼眸微微抬起,浑浊的眼珠中蕴含上位者的威严。
“你便是苏澈之子,苏鹿鸣。”
“回禀大王,苏澈正是家父。”
“不错,神貌是与你父亲年轻时极为神似,难怪能娶到这般娇妻。”
采薇对于帝辛的夸赞不太在意,悄悄移步躲到鹿鸣身后,这个位置令她最是心安。
“大王过奖了。”
“听闻你妻子采薇来自有苏部落?”
“正是。”
“孤先前听妲己说世上竟有与她外貌如此相似之人,难以相信,如今见到才发现确实宛如姊妹。”
“回禀大王,采薇是臣在山林间偶遇,其父母早已去世,怎敢与出身显赫的娘娘相比。”
“妲己也说自己不记得有这样的姊妹,但分明不是姊妹却比姊妹长得更为相似,这可真是稀奇。”
关于采薇的真实身份,鹿鸣心知肚明,她绝不可能是妲己的姊妹,然而长相如此相似这点却又无法解释。
好在帝辛并不打算继续追究——
“虽不是姊妹,但既然相遇便是缘分,孤欲让妲己收其为义妹,你意下如何。”
“大王,此事臣希望由采薇自己决定。”
“有趣,常人听到孤说这些话,要么喜形于色,要么惶恐难安,倒是只有你才会这般波澜不惊,果然如妲己所说那般特别。”
鹿鸣心想大王会特意召见自己与采薇,果然是因为妲己提到二人,但他实在不知道妲己是何居心。
“采薇,孤问你,你可愿做妲己的义妹?”
“那、那个……人家……臣?”
“不必拘束。”
搞不清自己该如何自称的采薇得到允许后,轻攥着鹿鸣的衣摆怯生生说道。
“当义妹倒是没问题啦,可是人家不想跟鹿鸣分开。”
“呵呵,你为何觉得成为妲己义妹,就要与夫君分开?”
“因为、因为当她的义妹,就要经常服侍她嘛!”
“哪有这种道理,妲己,还是你自己与她去说。”
“是,大王。”
默默在一旁服侍的妲己站起身,来到采薇身前,素来冷漠的脸庞此刻唇角轻扬、眉眼温婉,明艳非常。
“采薇,莫要害怕。”
妲己牵起采薇小手,柔美的神态令采薇悄然卸下心防。
“我与你十分投缘,想要认你作义妹,你意下如何?”
没有自矜身份,连称呼都变得平易近人,鹿鸣再次觉得妲己比采薇更像是蛊惑人心的妖怪。
“可你之前……明明说要让人家当你的侍女。”
“先前确实如此,当时只是想找个由头将你留在身边,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也只好拜托大王将你们夫妻二人请来,希望能与你结为姊妹。”
“是这样吗?”
“倘若不是你夫君那般反对,我们想必会更加亲近,当然,这也不是怪你夫君,毕竟他这般反对也是不希望我轻视于你。”
话语大方得体,不似那日在雪地间咄咄逼人,鹿鸣更倾向于当时所见之人才是真正的妲己,而眼前妲己的作态不过是装模作样给大王看。
采薇对鹿鸣投去求助的目光,鹿鸣思虑片刻后点头。
“那、那好吧。”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我便唤你采薇妹妹可好?”
“嗯……嗯。”
微微犹豫,采薇望向妲己相似而绝美的面庞轻声唤道。
“妲己姐姐……”
“甚好,这只玉笄便作为姐姐赠与你的见面礼吧。”
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华美玉笄,妲己亲昵地将其没入采薇盘起的长发当中。
“真是美人。”
“妲己,你这既是在夸你义妹,又是在自夸呐。”
“大王!莫要取笑。”
世间除了帝辛恐怕再无人能让妲己露出这般娇嗔模样,对于眼前满脸笑意的老人,鹿鸣很清楚他绝非慈祥和蔼之人。
“既然妲己已有玉笄相送,那么孤就不送外物了,不如送你夫君一场造化如何?”
鹿鸣闻言心中一紧。
“苏鹿鸣,你可愿继承你父亲的官职,成为朝中卿事?”
“谢大王厚爱,但臣不过一介抚琴之辈,对朝中事务一窍不通,怎能担此重任?”
“是么。”
帝辛微垂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那你可知,你父亲当年宁愿摔琴,誓言终生不再碰琴,也要成为卿事参与朝政?”
“臣当时尚在襁褓,所以并不清楚。”
“既然如此,孤便与你说说你父亲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