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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大概六点左右。
手上没有手表,所以对时间的判断无法精准,只能靠不断观察头顶的苍穹来确定。
藏青色的夜空,此时并非是抬头就可见到,而是必须走出这个宽敞却没什么采光之处的停车场,然后才能见到完整的天空。
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德我,没有这种兴致。
天空也好地面也好,除了现在我坐着的这块地方,其它的事物与我完全没有关系。
不跟任何自己以外的东西扯上关系,无论做什么都与别人没有关系,最近才发现,这种行事的方法也可以称作效率。
如果抱有这种想法而与外界断绝任何关系,作什么都与自己以外的东西无关,这么一来的确可以省掉很多麻烦,考虑是否应该是否合理,是否正确,这些问题如果脱离了实际都没有意义,因此处理个体之间的关系才被称作是学问。仅仅只是空想就能够创造出一个学派这种事情,我做不到,不止如此,若只是想做我本人想做的事情,没办法,就必须与其它人脱离开来。
早先时候只是表现得像是内向这种仅仅少说点话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个性,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征也没有夸张地表现出来。因为之所以不爱说话,只是因为我讨厌任何站在我面前跟我讲话的人而已。
后来就被禁止外出,家人为我划定了界限,那时看得见的成见。事实上我自己从没试着否认掉这种事实——我讨厌人类。
一开始,也只是这样而已。如果禁止我与其他人交流,这种事我求之不得,如果只跟自己的话,无论怎样都可以,作什么都不会被赋予意见,被人转变成看法,因此那是最为单纯的交往了。
对我而言这种状态再好不过了,对于我这种只要见到异己的存在就无法控制自己的人来说,也许与其它人强行地车上关系,令我内心失控,可能真的会导致悲剧。
只要不跟人发生任何关系就好了,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这样的话我乐意接受任何要求,即使被人视作异类也无所谓。
一旦接触到外界的话,我只能继续忍耐。
无论是眼睛看到的还是耳朵听到亦或是鼻子嗅到,周身感受到人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对我而言无疑是一种刺激。
我必须忍耐,我不愿意称为麻烦的源头,如果可以的话,永远不被人注意地过完一生,对此我也没有意见。
在外人看来像是单纯的想法,如同薄纱一般没有质量。
现在的我,同样强烈地感受来自人身上最为特征的刺激。自己作为彻彻底底的人类,此时鼻端正不断感受到气味的刺激。
其实已经过去有一些时日了,比起那时环绕周身,即使害怕也无法摆脱的状况,此时的气味已经像厨房总惯有的油烟味一般令我习惯了。
只有依靠不间断地嗅到这种气息,生的意志才可以强烈地贯穿我的意识。
正是这种没有人试过的方法,我可以看到“生”这种概念。
至今也不曾后悔过,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我自己,因此理由充分。比起后期的学习过程,之前的日子才可以算是令我难受。
果然,像我这种家伙,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接近一般人。即使我努力像是土著人学习文明一般学习各种行为跟姿态,那种高深的学问对我而言也只能永远停留在纸面上。
事实上,现有的记载着被称为经典,教人如何处理自己与异己之间关系的典籍,从来无法与现实接轨。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的的确确有去试过那些方法吗,可惜的是,像是弄巧成拙一般连我自己都很不堪呢。
即使是自己认为最为中道的处事原则,也十分不厚道地跟我唱反调,结果我都可以看得到,因此才有确切的感受。
大概是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惯例吧,因此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无法得到原本就跟我无关的东西,就算做到勤奋学习也不行,总之,那是我无法得到的东西。
静坐在某个地方时,就算是脑袋放空,暗流一般涌动的冲动也无法克制。像是本质的自然流露一般,这种状况使我无法很好学习。
我还是无法理解,像是离我不远处已经无法动弹的陌生人。
他之所以会遇到到,仅仅是因为……其实当时我的意识并不清醒,所以他是如何发现我的我自己也并不清楚,总之看到我的时候很是吃惊。
虽然很厌烦,但事实上我可以好好理解他的表现。大概是看到安静坐着的我明显带有暴力侵袭过的痕迹,所以相当担心吧。
我不会感激,所以只是看着他而已,结果他掏出手机准备叫医生之类的人过来,那真是令我讨厌到极点。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引起麻烦,预示起身离开,总之不要让我看到就可以了。
结果那家伙反对我的行动,命令我一定要呆在原地。
我绝对不愿意,不愿意像是医生这样研究人类身体的人群靠近我,那样一来,他们一定能很快发现,仅是我身上伤痕累累,但那都并非单纯的认为所致。
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只不过是自愿从高处坠落,结果无法干脆死去却得到一身伤口,那样一来我就百口难辩。
现在不是太平时刻,否则的话,压力太大这种借口在这时是非常好用的。
不行,行不通,此时人们的思维已经被刺激神经的一系列事件深刻影响到了,因此如果不是被杀而是愿意自己前去赴死就显得相当可疑。
但事与愿违,即使我想要迅速离开人的视线,但那家伙不愿意放开我,总之想尽了各种办法引起其它居民的注意。
虽然这么做很麻烦,结果我只能使他无法开口了。
即使他怎样都无法发现我早就无比厌恶这种事情,但责任似乎怪不到我们之中任何人的身上,就像自然力一般的发生了。
杀害他后,我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
这个时候的我,胸中除了最简单的冲动之外,别无他物,可以看做是空的吧。
怀抱着这种空空的希望,我一直忍耐到现在,即使之前用体验他人的死这种事来验证自己的存在,结果到了现在居然只得到一个令人不快结果。
之所以厌恶着周围的人,仅仅是因为我从来都无法好好接受自己而已。
第一次见到鲜活的血液,那时的狂喜真是无法言喻,总之,我高兴到希望立即再度体验一次,连流动的热度也令我怀念。
但第一次的过程太多草率了,我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因此根本就不能满足我的需要。
我只是想用我所乐意的,他人也能够表现得真实的方式,换句话说,就是换一种对我比较有利的方式了解世界。
因此,我无法停止,连续杀害三人后,莫名的失落几乎令我抓狂。
我选择了对我而言碍眼又碍事,无论如何不愿意看见的人作为对象,总之,结束他们的生命时,他们表达出的对与死亡这件无法避免的事的反应,比起其他人来说,更使我印象深刻。
明显的证据是,狂暴而又高昂的情绪,那被我称为愉悦。
着一定就是所谓报仇的快感了,总之,即使用最简单的思维来理解,看到厌恶的人的死一定是使人身心愉悦的事。
这样重复三四次之后,竟然也出现了所谓厌烦的情绪。
发现到无论怎样将人的身体弄得支离破碎,也无法再体验到初次的快感,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以为那时与人类的情感契合了,结果也只不过是靠一己之力打破禁忌,比如法律这种东西,而产生的兴奋和刺激而已。
因此无法长久,无法得到效果,即使这样我也达不到最初的要求。
不久之前我又重复了同样的动作,做了无聊的事。
要说愧疚的话,比较对不起的,是我自己,强迫自己做了不想做的事。
而且在那之前,我已经将最后的资本花耗了,结果,被神拯救的我现在连死亡为何物都没有概念了。
至此,我已经无法可想了。
抬起头之后,看到的只有空无一物的苍穹,虽然向往却根本不可能到达。
怎么办呢?对于体验实感这种事,我已经尽力将之无害化了。
要达到最初的期望,也许就该遵循最初的计划。
虽然不太确定……总之,那是我放弃的第一个希望。
的确曾经认为,他的出现跟存在是使名为邵雨涵这个少女走向崩坏这个不归路的元凶。
她这么以为,生活开始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变化。
以此为出发点,连活着的过程跟未来,都会朝着不同的轨道靠拢。
即使那种天空根本就不可能到达。
即使那种希望一开始就应该被回归原点地毁掉。
因为,应该被守护的,明明是自己而不是其它的任何人。
现在的我,具备而了这种觉悟。
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靠这个半吊子的身体做我想做的事。
如果可以动的话,就可以行走。这样,总有那个时候可以看到他。
那时,她用这双手亲自作出结论,连同他的存在一同被抹杀的,到底会不会伴随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