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
我面前的医生没有在看着谈话的对象讲话,事实上这离我上次见到她已经过去数天的时间了,在那之前我没有得到她活着跟她有关的任何消息,只能坐在病床上等待,虽然沪市又提出可以推我出去走走,但是一开始就被我拒绝了。
结果,总算等到这个家伙似乎是有空的日子了,也算是她的病人之一的我开口问她情况怎么样,结果她就这样脸色变了。
“这么说……所谓的问题其实是……”
“嗯,是啊,那孩子真难搞,我实在想放弃啊……这不是我的作风呢……”
余筱橘牙关颤抖着说出这种话然后第一次转过视线看我。
“说起来,你想问我什么啊?”
“当然是你在那边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啊?难道你一句话都没的说?”
“唔……”余筱橘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个原本漂亮的波浪卷开始呈现出它被处理之前的状态了。“你想听哪方面的消息?”
“比如说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难搞是什么意思,你们要搞什么?”
“那是我用词不慎,好吧,其实只是治疗而已,我头都大了。”
“所以我说那是什么啊?”
“那孩子……那个女生,真是……太讨人厌了…………”
“……不对吧?你……”
“不要说我了,可以的话真想找个这方面的专家来,找个可以打昏她的理由。”
“她惹你了……?”
“不是,”余筱橘毫无芥蒂地摇摇头否认,“她不肯配合我们的治疗,不要说治疗了,连了解基本情况都很困难,实在是太恶劣了……”
“为什么?她不想被治疗吗?”
“不对不对,不是讨厌医院的那种,我看她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回事,或者连自己都没放在眼里,不知道喜爱想什么,似乎只是一个人在暗暗计划什么事情根本不需第二个人打扰一样,不想跟别人讲话呢。”
“她父母呢?没来吗?”
“来了,然后伤心地离开了,我也没办法啊,现在大家都在想办法,我看干脆不要想了,直接用我的办法多快,总之把她只好送走就没事了嘛!”
“……喂!”
“气死了,到底在干什么啊,我干嘛非得做这种事情不可,……”
“医生,她看起来是什么样的?”
“看到她就没有主动接近的念头啦,虽然外表是干干净净的没错,但是那个眼神真是不友好啊……”
“所以说……你说的问题就是这个?”
“对啊,忙了一周也没见起色,我看什么医生都没办法,这完全是病患自己的问题!“
“那你就打算不管了?”
‘“怎么可能,就算没人拜托我,一开始我也打算彻底摆平她,所以最近做了很多额外的工作,到底是在干什么呀……”说到这里,医生举起手象征性地揉揉眼睛。
“你去调查了吗?”
“你真聪明啊……”余筱橘用相当清澈的眼神直视着我,“你想打听这个吧?”
“……如果会引起麻烦的话就算了……”
“那有什么麻烦?!无妨无妨,既然你认为很重要我可以全部告诉你,而且还可以用你这个脑袋稍微想想。”
在这之前我有说过什么话么?
“本来就是我私人调查,所以无关的人绝对不会扯进来的。”余筱橘终于开始认真地发言,“而且因为上次你的态度,我稍微有点在意。那孩子大概就是二重人格了。“
“人格分裂吗?“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其好似不是这样。你有了解过什么叫做人格分裂吗?“
“……稍微有点。”
“所谓的人格分裂,是指患者将引起痛苦的记忆和经历连同整个背景一同从自我分离开来,但又没有完全消失在个体之内,因此形成了独立的另外人格。心因性失忆症和多重人格症都有相似的病因跟症状,前者是因为先前经历过心理创伤或者身心虐待引起的精神障碍,后者则是患者无意识对自己的身心进行压迫和破坏,强行改变自己看不见的固有属性照成的不良后果,不排除先天性的。其实这二者有时会混为一谈,因为这两者发病时的表现症状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间歇性的失忆以及,同一个躯体内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格。这样生活会给自己和周围的人带来很大麻烦,如果持续跟某一对象长久交流,必然会发生变故导致某些不能为常识所理解的情况出现。像是电影那样的出现奇妙的情景。当然未必是令人愉快的时刻,总之绝对是难以见到的。”
“难以见到?”
“对啊,”余筱橘侧过头眯着眼看向我这边,“比如你会突然发现这家伙是不是受刺激了,接着会认为就算受了刺激也不可能会与如此变化,接着你会思维混乱因为明明没做什么,眼前的人还是同一个结果你却不认识她了等等。奇妙吧?”
“……你到底想说明什么?这种情况我可没有碰到过,我……没有,没有过。”
“你……‘持续跟某一对象长久交流,必然会发生变故导致某些不能为常识所理解的情况出现’,你自认为符合这种条件么?”
“不……不是,我想到就说了嘛……”
“外界没有相当的刺激的话,不太可能会暴露的,毕竟这根一般的精神病不一样,甚至不好对付呢。”
“刺激……那段时间学校一直不怎么太平,受刺激的话大家都有吧,的确不是激烈的刺激就是了,不过……”
“你有看到谁手刺激吗?”
“没有。”
余筱橘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转向别的方向继续说道。
“如果是心因性失忆的话,患者会表现出精神恍惚及意识朦胧,感觉迟钝,不爱运动,睡眠障碍和痴呆样表现也是有的。对外表现则是感情冷漠,无论遇到何样的事件都不会起什么情感波澜。差不多对外界没有任何物理跟精神上的反应。因此患者会产生类似自欺的认识障碍,比如自认为心理年龄比其他人大得多,因此没话讲或者认为他们的行为很可笑,其实自己才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但是自残厌世的现象的话,还算轻度的。以上只是症状,如果医生要诊断的话,则是要看起病前3个月以内有没有强烈的精神刺激因素,甚至有些人会对声音和光产生过激反应,认为必须保护自己因此作出极端行为,包括暴力倾向之类的。某些专业仪器在专业医生的操控下可以显现出致使患者如此痛苦的情景,之后再根据特质制定计划,像是对付一般的心理障碍那样小心呵护就行了,不过,原环境恢复后会不会发生主次之间的颠倒则未可知啊。
至于多重人格它的名称就已经很形象了,用你的想象力完全可以理解。重要的是它的分裂过程,许多心理学家认为多重人格的实质是心理过程的分离,一部分行为和经验被单独保持,彼此之间没有交流,比如说是两个人格的话,就有主次之分,其中一个人格对另外一个没雨自知,没有外人提醒的话那个人大概一辈子都会认为自己是正常的,另一个就清楚多了,主体人格和客体人格一旦发生矛盾的话,那情况就很微妙了,同样能导致极端行为。因为,客体人格一般不是什么好货哦,主体人格一般就像你眼前走过的路人甲乙丙丁,没什么危害性没什么攻击性,所以一般来说与主体对立的客体就是相反的啦,有可能,会自觉地把自己放在跟全社会为敌的位置上呢。事实上,这个所谓客体也不是凭空冒出的,就像一面镜子,将主体不愿意接受的社会完整反映出来而已。因此,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想把这种危险的存在永远压抑在自己可以掌控的地方不见天日吧。因为‘那家伙’一旦出现的话,身为主人的你却无法确认自己的身体会做出什么事情,这多不爽啊。”
“可是……可以做到吗?压抑什么的?”
“本身二次人格这种东西就是由压抑产生的,如果继续以这种手段解决问题的话,只会是矛盾日益尖锐,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个体而已,内在却动荡不安,因为其实看不到的地方在进行着战争呢。”
“就是说……没有外人的帮帮助,想要自己解决的话只会越变越糟?”
“这么罕见的玩意也能自己治愈的话,像我这样的人立场怎么办啊?”
我认为,这个是其次。
邵雨涵是我的同班同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关系。
作为同班同学而一直在班级上存在的她,完全不起眼。存在感稀薄,外形淡漠,混入学生的人潮中很难再找出来。
只有一点我是深信着的,邵雨涵一直都在努力着,不断地做各种事情使自己的存在同整个班级同步,如果输有什么地方令人在意的话,那就是,即使她不断做事结果也只能达到这种程度了,语气说融入班级,不如说是被班级吞没了吧。
但是,是她的话,这已经是一种收获了,我看到的邵雨涵,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就变得安静,跟弥短在一起的时候,就很聒噪,完全符合现实的要求。
正是因为比谁都要了解现实,才了解应该要怎么做,才有精力要求自己那么做,不断勉强着以至强迫,她不可能在压迫,明明是在耗尽体力地开放啊。
一直听余筱橘描述着那种病症,我无法停止脑子里所有关于她的想法,结果,最后安静下来的时候有了这种模糊的结论。
“医生,你会不会搞错了?”
“你说哪个?”
“你之前不是说,在意这个世界的人才不会惹麻烦,——她的世界和我们是相通的,你刚才的那些论断都是站在别的世界里发表的结论吧?”
“你那么说……算是吧。但是,以上那些不是结论哦。”
“你不是说她有二重人格吗?”
“那是我说的,又不是她本人说的,就算相信了也不是我的错吧。”
“……所以呢?”
“其实还有一些想法的,结果你又激起我的探索欲了。”
余筱橘站起身来,走向门口,我忍不住开口叫住她:
“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啊啊……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嘛。先去喝口水先!”
嘭!她又就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