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5
进到客厅的时候,父亲果然坐在那里看电视,晚间新闻的内容无非就是白天有听说的那些,父亲如那个女人所言真的对此很上心。
“现在还有在播啊?”
我一边说一边在沙发里面坐下来,画面上晃动的干尸面目看就会让人没胃口。
父亲没有皱着眉头,相当烦恼的时候也能很漠然也算是他这个人的特点吧。
“爸!”
被我这么一叫,父亲盯着电视机回应道:
“还不去睡觉?”
“放假哎,干嘛这么早睡,你白天不是有去过现场吗?干嘛现在还在看新闻。”
父亲坐直身子,继续关注屏幕。
“喂!”我站起来,用我引以为豪的速度抢过电视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父亲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才开始把视线转向我这边。
“你干嘛?”
“我在问你话哎!没必要故意一直无视吧!”
“你不睡觉吵什么吵,赶快去看看你妹,一点都不懂事。”
“哎呀你才应该清楚一点,这种时候就不要关注案情了,快点去睡觉!”
其实,就算是躺下来后父亲也一定是睁着眼睛在想各种各样的事情,可以像一个晚上乐此不疲,至于这个我虽然没有直接目睹,但是因为我母亲有稍微提到而且我本人就经常这样,所以以此类推父亲应该也有类似毛病吧。更何况现在的话母亲外出做生意了,父亲自己一个人更是把个人生活搞得不清不楚,这点我当然很清楚。
“电视开着的话我睡不着啊,关掉声音也没用,我就是想看。”
“不行,回去睡觉,如果你妹也跑出来怎么办?”
“把她带回去就好啦,再说她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睡着了就不会醒来吗?你就不能照顾点吗?”
“所以说如果我睡着的话,听到电视的声音我妹也会跑出来的,不如先让我看一下就好了。”
父亲用手支撑下巴,其实从刚才起视线就没有离开屏幕。
“喂,这个到底什么啊。”我走到离电视机五步远的地方,现在那种富有冲击性的画面已经切换了,只不过这一台的栏目主题似乎就是这个。
“一直都是这个啊……最近。”
“是啊。”之后,父亲想起来理所当然应该告诫我的话,于是加上一句,“最近也少出门吧,补习班也不要去了。”
“……确实没听说有入室,但是这样就一定安全了吗?”
“我在家呢,你怕什么?”
“爸不是还要上班的嘛。”
“请假也不是不行啊。”
“你没有参与这个案子吗?”
“……怎么可能呢?”父亲回头的时候脸上带着自嘲一般的笑容,“局里面成一锅粥了啊!”
“说起来……爸你才要小心才对吧。”
“我们到地方的时候……只剩尸体了,目前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连我都在怀疑那家伙是不是跟学生有仇。”
因为这句话,我似乎真的开始紧张了。
“……不会吧?”
“很明显啊,虽然我的脑子不适合探案,但是目前受害的全部都是学生啊,就这个,”父亲朝电视机屏幕抬抬下巴,“我听说了,清理现场的时候貌似有从那堆肉里面捞出团徽这样的东西,因为不算是确切消息,当然也不能因此确定那堆肉生前是什么人,所以暂时还是……”
如果要说害怕的话,是面对死亡的危险会产生的绝望情绪吧,现在站在家里的我,虽然不敢肯定未来会怎样,但是因为同样不能确定可以完全脱离关系高枕无忧,所以连担心都做不到,而是已经害怕到发抖了。
‘“对了,刚才说错了,”父亲一边点烟一边找补,“还有一个老师对吧?不过不是和先前受害的学生一个班的就是了。”
“那老师还是有点关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急着纠正,“之前教过我。”
“……算了,都是瞎猜,这就像恐怖片一样,越想越恐怖,干警察的都这样还了得?我没当回事就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确定那家伙不会无辜攻击无关的人,就算警察也一样。”
我走到离爸最近的沙发坐下来,人已经很困了没错,不过貌似从刚才开始就决定坚持下去。
“照你这么说,不是认识的人还不去攻击?那万一失手怎么办?”
“麻烦就是,”话语同烟气一同从父亲的鼻孔跟唇逢间吐出来,“目前我们没有找到生还者啊,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有失手过啊。”
“可是……总觉得这种水平却一个个地杀害平民,不如去刺杀奥巴马什么的,那才会世界震惊吧?”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啊,无论那些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作案动机什么的,这样的话,除非抓到现行,否则就算有怀疑对象也不能下手啊。”
“说白了就是……无理由地杀人?”
“差不多,这么说就是变态了,但是貌似又不像。”
“会不会是对社会不满呢?不是有这种例子吗?”
“报复社会?也不是没可能,但是真要引起上面注意的话还是回去选择砍小孩吧,为什么挑高中生下手呢?而且听你那么一说,看来死者之间都有紧密联系啊。”
“那会不会就是,对那个班……抱有极端情绪呢?”
“你是说……你们那个班?”
“对啊,除了那个老师,每个学生……都是我同班同学哎……”
“就是说,跟那个老师和你们班的学生有矛盾?”
“我倒是想不出什么矛盾需要这么解决,这样会越做越麻烦才对吧。”
“凶手才不会想这些,也对啊,同学矛盾什么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啊,除非凶手原先就有精神上的疾病。”
“如果是神经病的话,倒是……没有理由的啊。”
“神经病……?按我的理解的话,那他应该被同学刺激了后持刀在学校乱砍,这样才比较象丧失理智的样子。”
“那也……对哦,说起来,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我只能说我越来越佩服凶手了。”
“那这么说……也不能是精神病患者所为?”
“……所以说……凶手真的有什么理由的话,是他的想法太超群了,一般人理解不来,但是塔除了越来越残忍的作案手法外没有留下别的信息,看来他也没指望,或者压根不希望我们了解他的想法啊。”
“越说越糊了啊……之前真的没有相似的案例可以参考?”
父亲皱起眉头,我很高兴,看来他有在忍着考虑我的话。
“有倒是有,只是我本儿认为还是可疑。”父亲把烟灰都在烟灰缸里,同时说出这番话。
“那不正好,说出来听听!”
“好像你也知道吧……上次我去冀州出差的时候?”
“我哪知道,你说吧。”
“那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性质严重的命案,老实说,当初我什么作用都没有发挥啊,完全不知所措。”
“想现在这样的?连环杀人?”
“不,只死了一个。”
“那……”
“因为结案得喝可疑,现在拿来翻案都搓搓有余,但是由于有外来势力的介入最后不了了之,现场也是只有受害人没有看到凶手。而且也……相当狼籍啊……”
“结果……其实还没有找出凶手?”
“不,受害人,我是这么认为的,坚持说自己就是凶手,其实我们到的时候,楼梯上都是血,想不摔倒都难,结果,现场就一个死者,一个重伤,一个没事,我就想不出来怎么打才能把现场弄成那样。”
“是怎样?”
“血就算了,还有不少碎肉,看起来跟战场似的,死了的那个,身手分家,身上还有很多碎玻璃,不知道是不是打破窗户进来的,除了头断了以外身上还有很多砍伤。重伤那个身上掉了好几块肉下来,还有很多擦伤,没事的那个——身上也都是血,据重伤的那个说:她只是无意闯进来的,正好赶上,而自己才是凶手,杀了亲姐姐。并且声称刀具都是姐姐带来的,因为她精神不稳定,又赶上父亲的葬礼。”
“那他们怎么会弄成这样?搞得这么惨。”
“具体我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放出话说长女,就是死掉的那个女的一直有精神疾病,所以一般不让她露面,结果不知道除了什么错还是造成悲剧。而且除了那家的儿子女儿外,那家的下人也倒霉,听说也死伤了几个,所以那几天殡仪馆很忙啊,估计很多外地的亲戚赶来收尸之类的。”
“那那个外来势力是什么/?阻止调查吗?”
“对,我就不能理解了。处事的一男一女都是当地大财团的千金和儿子,结果即使如此,受害方也表示不愿意继续追究下去了,还把一把据说是传家宝的凶器硬给要回去了。”
“凶器?”
“一把刀,长得有点像马刀……不对,应该更像日本那个刀,我不是说哪个女的脖子被斩了吗?其实现场只有匕首跟刀而已,估计那刀是真货,没准是打仗的时候缴的。”
“这样子啊……家人都不管了……”
“你现在还在跟她来往吧,算了,都这样了,我就不说什么了。”
‘“你不会怀疑她是凶手吧?她自己都这样了!”
“如果她是凶手,真是命大!总之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小心点,以后也不能放松啊。”
“无所谓了,反正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对父亲露出放心的微笑,“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