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夜时分,万籁俱寂的时分。
因为白天的活动受限制的原因,有用到双脚的时间反而是在晚上,说是散步,其实就是将脚从病床上挪下来,落地,走五步远,站到窗户前,然后眺望窗外。
夜晚的医院外界,除了深沉的街道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看的风景。
不想动,不行说话,甚至愿意停止思考。不管自己如何适应,始终对于这个玻璃般的世界抱有深刻的隔阂。说到是谁的错的话,只想一味回避,这正是症结所在。
单是眺望湿润的街道,这种程度完全无法满足此时涌动的欲望。
看不到人,如果有的话就麻烦了,如果抬头看就麻烦了,如果他克制不住就更麻烦了。
并非喜好杀人的他,却也似最了解自己所需的存在,并非热衷于持刀这件事,但是那条对于自己跟人类来说都极为之重要的防线,很容易崩溃,正是因为这一点,比较辛苦地还是他,需要尽全力伪装其完好。
用人们通用的说法那就是,自制力相当差吧。
到底对这个地方有着怎样的不满,具体的条目也说不清楚,总之这种与生俱来的强烈情感不是说调整就可以变正常的类型吧,所以努力什么的煤油作用。
下方有车灯照射后留下的余光,很快消失干净。
所以,继续这样下去。就算一直以来只能在这种大部分人看不见的呃时间里活动也好,拜托不要让我跟人接触。
即使是医生的常规检查,护士的例行问候,在我看来,全部都避开是最好不过的局面。
并且我也不想无故去冲击他们的尝试跟认知,既然正常的状况是植物人的话,那就这样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不好。
缩起来,为何该永远不醒的我会很快清醒呢?我毕竟不具备任何医护方面的知识,哪怕是一点也说不上来。
也许会是超出物理常识的原因,至于这样的话,我就更加无法想象了,所以对于目前我这个站立的姿态,我本身便怀有疑问。
回想没有意义,被袭击时眼前只有一个人的脸,那个人哪里来的这种力量。
说到身体方面的不适的话,应该只有后脖颈上劣质的皮肤缝补造成的后遗阵痛吧。除此之外,我可以做想做的事,虽然目前没什么事情想做。
这个状态的我,大概就跟白天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没有分别,比起现在的我,人们大概更乐于接受瘫痪的绍雨涵。
静静沉睡的雨涵,比起与可怕事实紧密连接的白霄,哪个比较容易被人接受应该是很明了的。
现在的我,不需要逼迫做出各种姿态与表情,很轻松地躺着就可以,比起以前真的轻松很多。
但是很可惜啊,努力了很久之后,好不容易找到的,适合我这个人的人格,居然就这样被破坏殆尽,连残余物都不剩,之前的自我保护全部都是多余。
甚至还做了那么愚蠢的事,现在浮出梦境的我有着一种强烈得羞耻感。
可是没办法,没有根系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无法坚实站稳脚跟,何况是在现实这样艰难的土壤里。
够了,我决定远离那种绝望的境地,做一个什么都不做的人。
无论做什么都不正确,甚至会给他人带来危害,那样的话还是不动最好。
并非无法接受这个女性的身体,从出世以来就伴随这种状况的我,没有任何不适。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日子还是很难过,无论是以干脆的野蛮态度排斥全部,还是作为普通的少女努力生活,现在发现,这两条路都走不通。
即使如此,现在的我仍旧有着实实在在的生命,仅仅是缺少生活而已。
突然想起一句废话,虽然意思很接近,但是本质上和我却有着天壤之别。
找不到其它类似或者相近的人,所以我只能独自思量。
没有什么接下来的问题,我的人生到此为止,未来什么的跟我没有关系。
根本就对生活这种事没有实感的人,还是变成尸体来得方便一点。
视线中,楼下的街道右边,有人影在晃动。
这是在是稀有的状况,即使是白霄也被吸引视线。
有如喝醉一般,艰难行进的人。
眯起眼睛,让视线清晰,可以发现人影的行动到底奇怪在何处。
最后无法站立而倒下,却希望继续前进所以改成爬行的人,身后留下的痕迹,有如迤逦的红色道路一般。
无规则的线条,深浅不一的着色,白霄思考起来。
那个人需要帮助吧。
好痛苦的样子,接近死亡的状态。
啊,真无趣。
快要无法动的身体,连碰都不想碰。
于是,窗帘被拉上,室内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