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5
入夜之后，我没有睡眠的想法。只是靠着窗户站着，病房这个地方，呆久了之后，室内盯久了之后就会头晕，与其这样不如看看广阔一点的风景，虽然这条街区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可看。
结果不久之后，下界的图景中出现了人影，好像扭曲着一般，所路过的地方留下红色的印记。
这样注视片刻之后，视野中再次空无一人。
街道被洒下了一层薄薄的光，有如浮动的雾气一般静静飘动。
时间是万物皆寂的子时，街道上空无一人。
不算宽的街道上脸路过的野猫也 没看见，简直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活物的地方一般。
路面上的光影发生了变化，乌云再次飘了过来。
这样变化的天气，我突然开始担心起来不会突然下起暴雨之类的吧？
遇过下雨的话，我只能爬回床上睡觉去了。接着明日醒来继续眺望窗外。
话说起来，我稍微有点得意。如果说到这种程度的安静的话，就算是死寂好了，能深刻德体会到也是一种不错的经历。
白水一般的味道中，可以品尝出浓郁的气息。
有风吹起来了。
不均匀的丝带一般蜿蜒的血迹附近，有东西在活动。
我靠近一点，眺望窗外。
这次，“人”的身影可以被看得很清晰。
无法准确估计身高，更加无法进一步布判断，我只能费力用眼睛去确认。
看起来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但是衣领跟裤腿的白色相当显眼。
那家伙接近一点，站在活动的痕迹旁边。
蹲下来后，动作缓慢地活动手腕，伸向地面。
污水一般的血迹表面，被手指尖轻轻地沾过之后，被带向唇边。
只能到这里为止。
之后，就像放心地亲自确认过一般，这个人注视着地面反射着淡淡月光的血面，片刻之后，干脆地站起来。
然后离开原地，往前走。
走向何方呢？这个问题我可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绝对出乎自己的判断的。
这一次，不能让她一个人走。
我把视线放回市内，找到支撑身体行动的单拐之后，把身体挪到那个地方，拿到单拐，然后小心放低身体，移动到床铺边上，将单拐伸进床下，把刀子勾出来。
拿好刀之后，我站起来然后稳住，开始向门口移动。
关门之后，我站在楼道里。
我想，这个时候的我应该不一样了。
即使刀刃仍旧无法拔出，但是这个时候的我，至少可以毫无犹疑地行动起来。
去我该去的地方，做一些非做不可的事。
说起来，只有这件事无法料想到，可是这种平静也同样无法伪装。
从公交车上下来，然后必须徒步前往学校，这种过程需要花费至少十分钟。
这是以从前我的正常步行速度来估测，现在的话，至少得延长再一个十分钟。
穿过早就被暴力破坏的大门，我尽全力全速赶往学校。
总之，我必须相信自己这种没道理的判断，前往学校。
气喘吁吁地行动着，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尝试这种累的够呛效率极低的移动方法，看来人的四肢还是应该好好保护啊。
呼呼呼地出现在大门口前面的短坡上面时，我几乎想原地坐下休息了。
即使隔得这么远，我还是能够分辨出校门口那里的情况。
所以我无法停止，继续往前移动。
毫无阻碍地穿过校门。
深夜时分，我处于飒飒作响的林荫小道上。
当然看不到任何人。
于是我继续往前，心想至少看到一个可以回头的明确标识再说。
不算长的林荫道，我通过之后上气不接下气。
站在教学楼脚下，我暂时动不了了。
凉爽的风拂过地面，我稍微喘口气。
然后，环顾四周，我第一次在纯粹的夜景中欣赏校园。
结构复杂的校园，因为依山而建的缘故，即使我站在这里，可以看得到三栋教学楼的正面，却无法看到位于最顶层的我的教室。
没办法，我继续前进到楼道底下，那后面仍然有楼梯可以通往高层。
到达又一个空地之后，我抬头望上去。
最顶端与三班相邻的高二四班，教室明亮。
从窗户可以看出，没有关灯的房间太显眼了。
但愿不是错觉之类无聊的东西，我无法解释为什么玻璃窗后面可以分辨出活动的东西。
已经行动至此，我确实看到了足够让我立马掉头的东西。
我使劲换口气，头脑发热地往楼梯上移动。
很累啊。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这么说，知道六楼，还有楼层楼梯，具体不知道多少阶。
总之，我不打算停下来。
一边喘气，一边稳住身体，这样摔下去我一定会此命休矣的。
这个时候，无比渴望自己有一个正常的躯体。
那样就会很不一样了。
小小停止休息了几次后，楼梯总算让我爬上来了。
简直就像直接在爬山，我几乎溃不成军了。
灯火通明的教师就在手边，我往里望去。
不需要再移动了，有人走出来。
假期间各种各样平日里上课看不到的冬衣，同学们从教室内走出来。
稍微分辨一下，我能叫出里面大部分人的名字，一些包括绰号。
做什么呢，这些人。
这种时候再教室聚集，正常人都不会认为这是普通现象吧。
手被抓住了。
从后门出来的某个同学，抓住了我的手。
她张开嘴，露出牙齿的笑容，然后朝脖颈处咬过去。
当我理解过来"袭击”这个动作的意味时，开始乱动起来。先是刀，来不及拼命拔出了，我只是用刀柄朝那家伙头上敲过去。
死死抓住手臂的“东西”，并非容易就倒下的对象，我咬住牙用上了过肩摔，将她丢到不远处的地方。
代价是，我跌倒了。
哐啷一下跌坐到地上，手脚的残疾恐怕会照成致命的后果。
人群向我围拢过来，有一只不知谁的脚相当方便地踏到我的胸口上。
没有刃部的刀，重到只是累赘而已。
我用刀柄挥舞着，不知道敲到什么人，总之我的全身长肉的地方，似乎都成为了目标。
被咬了。
被疯狗占便宜般恶劣的感觉，令我几乎理智崩坏。
手臂也被牙齿咬伤，即使如此我还是拼命挥舞刀子。
痛到几乎要掉泪，全身的挣扎几乎就是笑话。
真的想要掉泪。
想来寻找的人，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难以想象，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像是扭动的肉块一般，仅仅是在执行身体的本能。
吃吧。这么多张口。
糟糕……
真不想被人看到，这个样子死去啊。
